第124章 一跃而下 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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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

    白挽瓷做梦也没有想到, 21世纪那种偶像玛丽苏剧情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前有顾少卿,后有鬼修言。

    她被夹在中间,选哪个?

    可这又不是偶像剧的标准剧情, 选择了男主,男配会自动退让三米, 并且举双手鼓掌为她送祝福。

    换做穆川, 兴许还有可能。

    以鬼修言的性子, 必然会让顾少卿葬身火海,永世不得翻身。

    白挽瓷站在桥中央,头一次觉得女主角并不是什么好身份。

    身后的鬼修言, 在催促她。

    “姐姐,过来。”

    面前的顾少卿,虽然瞎了,但他似乎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嗓子,像是沙漠里渴了十天半月的旅人。

    “阿挽,过来……乖。”

    过来,乖。

    这是陆宵牵引咒的言灵。

    在顾少卿身上,同样见效。

    那一股力量,牵引着白挽瓷, 一步步向前,走到顾少卿的跟前。

    顾少卿感知到牵引咒的言灵生了效。

    他垂着头, 嘴角动了动:“我知道你在,阿挽,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 哪怕你今天不跟我走,这些话我也完。”

    身后的鬼修言,插了句嘴。

    “姐姐, 你已经答应嫁给我,成为我的鬼后,你了要陪我一辈子的。”

    顾少卿的面色一僵。

    白挽瓷皱着眉头,回过头,看了鬼修言一眼。

    她话,顾少卿就听不见。可是,鬼修言话,顾少卿就能听得见。

    看来是鬼修言动了手脚。

    白挽瓷:“知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眼里的知墨,从来不玩这些花招。

    鬼修言提着黑镰,往桥上慢慢的走:“人都是会变的,我若是不聪明一点,早就被折磨死了。”

    木讷,善良,天真,那些有什么用。

    狡诈,阴险,心狠手辣,才让他活到今天。

    鬼修言施展魂力,锁魂桥开始震荡。

    顾少卿的魂力,早已被锁魂桥的桥链,吸收了大半。整个人面色惨白的扶着桥链,勉强站稳身子。

    白挽瓷挡在了顾少卿的前面:“鬼修言!你答应我,让他走,我就跟你,你已经胜利了,现在是想做什么?”

    鬼修言手中黑色的镰刀,泛着阴暗的光芒:“他今天得死在这儿。”

    神鬼本就两立。

    倘若今日顾少卿活着走出去,对于鬼界而言,就是天大的耻辱。

    要是传出去,谁都会笑话鬼界不如神界。

    岸边围观的鬼魂们,哦哦哦的喊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鬼修言食指指向顾少卿,一抹黑烟,瞬间飞进他覆着白绫的眼。

    “临死之前,我就让你多看一眼姐姐,这也算是往日白知墨送给你的情分。”

    黑烟掠过顾少卿的双眼。

    白绫随风散落。

    顾少卿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原本空荡荡的锁魂桥上,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辗转南侧,心心念念的白挽瓷。

    另外一个,则是和他在不死海上战斗过的鬼修言。

    “阿挽……我能看见你,”顾少卿干涸的唇|瓣动了动,“你转过来。”

    白挽瓷却没有动。

    她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她僵着身子:“顾少卿,你走吧。”

    身后的嗓音固执得很:“我不走。”

    白挽瓷苦笑了一声:“你就非要死在这里吗?”

    这又不是什么琼瑶戏。

    不死,就能不死的,然后就皆大欢喜的。

    顾少卿啊顾少卿。

    你不是出了名的古板有原则爱苍生爱过一切吗?

    突然这么深情干什么……

    苍生不顾了?

    鬼修言仍在一步一步的走近,得再近一点,以免伤到姐姐。

    锁魂桥的桥链,已将顾少卿身体里的魂力,大半吸空。

    灵魂全部吸干的后果,便是植物人。

    早在金源国圣女殿下的洞窟时,白挽瓷就体验过。

    顾少卿的手脚已经麻木,大脑也有些开始不听使唤,耳畔传来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天边传来。

    他只听到白挽瓷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变得歇斯底里,好像还带着点哭腔。

    “顾少卿,你给我滚呐!”

    “对我一箭穿喉的是你,现在又跑来像个哈巴狗的也是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遇上你,就没什么好事过。”

    “鬼修言,你让我骂完,我真的恨透他了,不骂出来,他死了我也不痛快。”

    “顾少卿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好好呆在神界,做你那高高在上的神官啊,谁他|妈稀罕你!”

    “呵,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红衣女子的背影颤动,墨发随风飘扬,发丝乱舞。

    她发尾的发丝,时不时飘到他脸上,触及到顾少卿的脸庞。

    星星零零的魂力,顺着发丝,攀援上他的肌肤,扎进他的血肉。

    顾少卿麻木的手脚,渐渐复苏,开始回暖。

    他僵硬的齿腔,干涩的动了动:“阿挽,别……”

    别一边骂我,一边偷偷给我魂力……

    鬼修言已经走到了跟前。

    白挽瓷已经泪痕满面,浑身僵木。

    “姐姐,别哭,为这种人不值得,”鬼修言心疼的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两颊上的泪痕,刚触及,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身体里怎么没有魂力……”

    鬼修言瞳孔骤缩。

    姐姐,你竟然把魂力都给了顾少卿。

    眼前的红衣女子,朝他明媚灿烂的笑了一下,整个身体犹如秋日的落花,轻轻一歪,栽下了锁魂桥。

    鬼修言伸手去抓,却捞了个空。

    一抹白影,霎时朝那抹红影扑了下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

    岩浆火海,骤然放出巨大的光芒。

    白挽瓷砸入魂镜时,双眼紧闭,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也挺好。

    她选择离开,就谁也不欠了。

    红影顿时消失在魂镜中。

    倘若她此时睁眼,一定会看到,那抹白的耀眼的影子,一腔孤勇的的追了来。

    可惜她没睁眼。

    魂镜吞噬了红影和白影,光芒渐渐消散。

    喀啦一声,镜面破碎了一道裂痕。

    瞬间,魂镜四散的炸裂开。

    无数的碎片,滚落进火海,吞没在炙热的岩浆里。

    鬼修言跳下时,只捞到了一捧魂镜的碎片。

    剩下的,消失在火海里,荡然无存。

    他飘在火海的上空,怔怔了数个时辰。

    忽然,鬼修言仰着头,疯狂的大笑。

    他笑来不及。

    他笑自己的苦囚。

    她都不肯多赔他一刻的温柔。

    哭过后,鬼修言双手捧着魂镜碎片,缓缓的合上拳头。

    尖锐,扎入手。

    犹如一把钢针,吞入咽喉。

    那把钢针,不光划破了他的咽喉,经过心脏的时候,扎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好痛啊。

    蜘蛛婆婆把鬼修言带回去的时候,像拖了一具尸体。

    她叹了口气,默默挑出他手中的碎片。

    床榻上的黑衣少年,苦苦哀求:“婆婆,魂镜还能恢复吗?”

    婆婆垂着眼:“那枚魂镜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这回通过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神官,他的神力撑破了魂镜,你手里的这些碎片,不够整个魂镜。”

    材料若是够,自然能恢复。

    可是就巴掌大的碎片,如何能恢复?

    终究是,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

    鬼修言弓起身子,把自己抱在怀里哭:“我只是不想她走,却没想到,把她逼得回不了头。”

    婆婆默然。

    她是看着鬼王长大的,一个从绝境深渊里爬出来的男孩,慢慢成长到今日的鬼王。

    每一个鬼王,都尝尽了人间八苦,是在极致的痛苦里,蹉跎成长的至暗之人。

    白挽瓷理解不了鬼修言的自私,但是婆婆能理解。

    一个从没有糖吃的孩子,怎么能指望他,长大之后,把藏在怀里的糖,分给其他人吃呢?

    慈悲为怀这件事,鬼修言永远都学不会。

    而那顾少卿,从就有很多糖。

    婆婆轻轻抱住了鬼修言,像每一个凡人的奶奶,安抚的拍着孙子的后背。

    鬼修言在婆婆的怀里,呜咽着哭,像一只流落街头的狗。

    “我知道这些日,她只是在敷衍我,早就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甘心。”

    “我妄想,会有一刻,我能感动她。”

    “她刚才,居然我变了,不是以前的知墨,我好难过。”

    “婆婆,我不想做鬼王了。”

    “我只想喝酒。”

    “……”

    婆婆闭上眼,静静的听怀里的孩子哭。

    鬼修言哭到最后,沉沉的睡去。

    翌日,鬼修言睁开眼,黑夜中,太阳高挂,鬼界安静依旧。

    好像没什么变化。

    又好像什么变了。

    这一日,他开了青铜大门。

    百鬼站在门边,瑟瑟发抖:“鬼王大人,你这是要干嘛?”

    鬼修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浸润魂力的声音,缓缓的在鬼界里散开。

    “从此以后,再无鬼界,处处是人间。”

    鬼门关开,百鬼出行。

    鬼修言一出来,就看到拜天地的俩口,一身红装,十分刺痛他的双眼。

    景瑜和阿春十分震惊。

    还是阿春友好的上前问了问:“顾少卿和挽姐姐呢?”

    鬼修言横了他们一眼,鼻腔里发出了哼,然后无视了他们。

    阿春和景瑜:……

    他们做错了什么?

    鬼修言走了,后面的百鬼溢出,犹如动物大迁徙。

    阿春随手揪住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这个鬼,看起来面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