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刚刚只说是‘好像’。……
祝也回到寝室已经离门禁时间过去五分钟,她又被阿姨碎碎念了五分钟,才回到寝室。
推开门,徐嘉懿听着动静,掀开床帘,探出头,看到祝也全须全尾回来,心底吊起的那口气松了。陆临川可没少跟她,学校附近的工地不安全,要她晚上早点回寝室。
祝也抬头,恰好跟徐嘉懿的视线对上,她问:“怎么了吗?”
徐嘉懿捏床帘的手一紧,本来想担心你出事,可把担心挂在嘴边,又觉得怪肉麻。
徐嘉懿咳两声:“没什么,口渴了,能帮我把水杯递一下吗?”
“可以。”祝也走过去,把水杯递给徐嘉懿,等她喝完再放回去。
晚上照常失眠到两点,第二天有早课,祝也灌了杯咖啡提神。徐嘉懿也一如既往的踩点到教室,祝也身边空着个座儿,摆着书,是帮她占的座位。
上午满课结束,中午舍友回寝室午休,祝也直接去了教室,把课复习一遍,上课前又冲一条速溶咖啡提神。
下午下课,祝也买了个三明治,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飞快吃完。然后挤了半时的地铁,赶到她在兼职群里,从一个学姐那接到的临时代课的家教地点。
六点半家教结束,祝也还有个旁边商场发促销传单的活儿。因为之后一段时间是期末周,她没那么多时间兼职了,就抓紧时间多找了几个。
传单发到晚上十点半,祝也从一个叫“陈姐”的中年女人手里结了今晚的工资,她长长吐了口气,头昏脑涨,两条腿也站得酸胀麻木了,快要没有知觉。
广场上霓虹灯闪烁,人流如织,祝也买了罐可乐坐在花坛边休息,顺便给斜前方弹吉他卖唱的那两个伙子充当听众。
可乐冰凉,罐身的冷气凝成冰水珠,沿着手臂一路滑落到手肘。喝完最后一口,祝也把可乐罐投进敞口垃圾桶里,正好下一首前奏响起,她捧场地献上掌声。
抱吉他的伙子确认掌声是给自己的,意外又感激,第一时间跟祝也点头致意。祝也懵了懵,不知所措地给他又竖了个大拇指。
伙子唱得非常有磁性,嗓音低哑沉迷,祝也靠着长椅的椅背,静静听着,夜风太柔,倦意太浓,她眼皮无意识地合上,头也一点点栽了下去。
潜意识里残存着最后一丝清醒,但她不想动,她想好好睡一觉。
只可惜没过几分钟,祝也就被广场上巡逻的保安叫醒了:“姑娘,醒醒,你在这睡觉不安全。”
祝也皱皱眉,睁开眼,甩甩头醒了神。本来以为保安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然后抬头看清保安的脸色,发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
保安不仅怕她不安全,还怕她一个大马路都敢睡觉的人,会影响别人的安全。
祝也没想别人添麻烦,背好包起身:“不好意思,差点没忍住睡着了。”
保安:“没事,下次别这样就行了。”
末班地铁,车厢里空空荡荡的,祝也从书包里摸出个软皮册子,是英语语法课的笔记本。
新城大学人才济济,学习能力强、学习态度好的更比比皆是,要名列前茅,拿到奖学金,就必须要下大功夫。
别人能一天到晚都在泡在图书馆,她要分出时间去兼职,赚生活费,只能更多利用这些零碎时间来复习。
笔记本内容详细扎实,翻阅痕迹明显。祝也翻着,眼皮又重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猛地一垂头,再睁眼,发现自己居然坐过了站。
她赶忙下车,又换乘,回到寝室比预想晚了半个时,被阿姨记了名字,又训话十多分钟。
回到寝室,祝也睡也睡够了,干脆拉上帘子,复习到三点才上床。
之后是期末周,除了复习,还有各种大作业和论文都挤在一块儿要交。祝也推了大部分兼职,腾出时间,脚不沾地的忙了两个星期。
周五那天,祝也跟组同学花了快俩时,把最后一门专业选修课的组作业整合、修改完。
从教室出来,午后风暖,她人一松,吐出口气,现在只等下周三开始的期末考了。
“祝也,你期末复习的怎么样了?”一道男声渐近,是刚跟她一起做完选修课作业的同学,叫赵宇,计院大二,跨专业选修英语。
“还行。”祝也紧绷的弦松下,后知后觉的有点疲惫。
赵宇抬腕看表,问:“现在四点半,你去吃晚饭吗?一起吧?”
晚饭?祝也想了想,没有什么胃口,婉拒道:“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是很饿。”
赵宇“啊”了声,愣一秒,转而笑,“没事,那我回去点个外卖好了。”
两人走着,离寝室还有十多分钟的距离,意味着还得没话找话聊十多分钟。
赵宇:“选了这门课,很高兴认识你啊。”
“……嗯,”祝也实在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谢谢。”
“不用谢。我以为你要问我,有多高兴呢。”网上都是这套路。赵宇反问,“那你呢?你高兴吗?”
眼下正好是路口,一边通学校东门,另一边通寝室楼。祝也干脆改道往门口走,顺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出学校,就先走了。”
“啊?”赵宇意外,挥了挥手,“行,那…再见。”
“再见。”
祝也一股脑地往前走,回过神,人已经到了地铁站。
她懒得再折回寝室,干脆坐地铁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商场,随便买了张电影票,算进去睡一觉。上次在电影院就睡得不错。
但是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也不知道缺了哪样,祝也闭上眼,脑子里嗡嗡乱叫,听完了一整场电影,都没能睡着。
出影厅,到商城负一楼,祝也本来想找家店,随便解决掉晚饭,却被一家香气扑鼻的甜品店中途拐走。仔细一看,今天还是新店开业,部分商品买一送一。
低落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不过买一送一,她也吃不完那么多。祝也想到了徐嘉懿。
她把蛋黄酥和榴莲酥拍照,一起发给徐嘉懿,问她更喜欢吃哪一种。
没一会儿,徐嘉懿回复:你也在大悦城?
这家店她中午买过。
紧接着,徐嘉懿激动回:蛋黄酥!咸蛋黄永远是最棒的!!
祝也笑了笑,拿了两盒蛋黄酥,结完账,回复:我在大悦城,你也在?
徐嘉懿,是陆临川他舍友,周许望,最近赚了笔六位数的外快,请客吃饭,可以带家属,听那家海鲜自助很不错,她就跟来了。
徐嘉懿又问祝也在哪,他们算去玩密室,要不要一起?
祝也回:你们玩的开心,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学校了。
回复完,祝也把手机揣进口袋,提上纸袋,离开甜品店。她没了吃饭的欲望,在负一楼闲逛了会儿,决定坐地铁回学校。
刷卡进站,电子屏上提醒,最近一趟地铁还有七分钟到站。
祝也掏出手机,在网上翻看暑假有什么合适兼职。一直低到脖子发酸了,她仰起头,捏了捏后颈。
视线顺着动作上抬,看到玻璃上印出两道人影,祝也动作一顿,偏过头,有些意外:“周……许望?”
喊“周学长”,是因为那时候他们俩谁也没提以前,好像忘了、不存在,用新称呼适应新关系,再合适不过。
可那晚周许望直接戳破了“以前”这层纸,祝也再喊“周学长”,自己都觉得怪别扭了。
玻璃上映着道长而挺拔的身影,正是周许望。
“回学校?”周许望问。
祝也点了点头,两人没再话,徐嘉懿他们在楼上玩密室,他没玩吗?
列车运行的隆隆声渐近、再消,“滴”的一声,车厢门开。
这站是换乘站,客流量大,要下车的乘客争先恐后往外挤,想上车的迫不及待往里钻,乌泱泱一群人,七嘴八舌喊着“不好意思让让”。
祝也算等乘客先下完再上,后面一堆人心急往前挤,她猝不及防地被人用力搡了把,踉跄两步摔向旁边,差点摔个屁股蹲,一只大掌及时托住她胳膊,把人捞了起来。
再回过神,眼前是周许望分明的下颌线,两人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他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扑面而来都是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
刚才情急,祝也的手出于下意识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求生意志,还紧抓着周许望胳膊,她心劫后余生的猛跳两下,松开了手,后退一步:“谢……”谢。
还没完,身后响起一串着急忙慌的“让让”,祝也又被周许望一把拉回去,这回贴的严丝合缝了。
她下巴猝然磕上周许望锁骨,薄薄的T恤没有任何缓冲作用,两根骨头硬碰硬,祝也“嘶”地倒吸了口凉气,伸手摸下巴,确认自己下颌骨是否还幸存人世。
祝也侧过头,余光看到有个中年大叔推着位坐轮椅的老年人,跟她擦身而过,在最后两秒急忙忙地挤进了地铁里。刚刚如果不是周许望拉了把,他们三八成会撞得人仰马翻。
“滴”一声长鸣,车厢关上门,地铁缓缓驶离。
祝也手揉着下巴,后退两步,骨头还在阵阵地钝痛。
周许望问:“下巴还好吗?”
“没事,”祝也摇摇头,指了指锁骨的位置:“你没事吧?”
周许望伸手按了按确认,沉默几秒后,:“好像骨折了。”
这么一撞就骨折了?他骨头怎么这么脆?祝也惊讶得瞠目,开始回想自己还有多少存款,够不够赔医药费?他有没有医保?骨折能不能进医保?
祝也眼睛瞪着,眼珠圆亮,周许望想起了他邻居养的一条英短金点猫,那猫每次发现凯特在偷窥它,都瞪大猫眼,一脸震惊的往后仰头。
跟祝也的表情不能毫不相关,至少是一模一样,周许望没绷住地撇过头笑,哪里像是断了锁骨的样子!
“……”祝也心落下,知道自己被耍了。
周许望淡定地使用最终解释权,:“我刚刚只是‘好像’。”
“……”
下一趟地铁到站,这回等人下完了祝也才跟着人流上车。周许望在她侧后方,不动声色地伸手虚虚半围住她,把她和人群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