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葬神沙漠 大吃货国的子民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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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嶷刚想还好,谁知五脏庙就响了起来,在房间里绕起回声,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忘了,她现在不是灵体,没有系统修炼过,不懂辟谷。

    袁以松被逗笑了,将刚热好的面条端上了桌,“如果不嫌弃的话。”

    吃的!热的!还是面!

    怎么可能会嫌弃!

    九嶷眼睛都亮了,她都已经记不起来多久没有品尝过吃食了,自从穿越以来,她就好像感觉不到饥饿似的。

    可到底是身体多年来的本能还在,不还好,一还真的馋嘴。

    香喷喷的面条裹着热气,晶莹剔透的白菜被搅进了面汤,露出一角绿白。

    明明是再素不过的一碗面,九嶷捧在手里却忍不住酸了眼角。

    曾经也有人这样为她端上热面,温婉的盘发下是模糊的面庞,母亲的声音似近似远。

    可是……母亲早已经离开她了,她一个人也过的挺好,会进厨房,会整理收拾。

    只是,现在的她算是彻底的与她离别了,或许今后连模糊的记忆也过随着时间消散干净。

    “怎么?这么好吃?”看她整个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

    九嶷捏起筷子抬头笑眯了眼,“袁师手艺真不错,要不是知道您是个匠人,我怕都要怀疑我进了哪家馆子了。”

    是人都爱听漂亮话,袁以松笑着点了点头。

    在姑娘吃面时,他注意到书桌上的卷轴已经被开过了,那么意味着他曾经的那段噩梦也被她看过了。

    他看向两口一大碗的姑娘:“……”

    还挺能吃。

    九嶷干完了最后一口汤,抬头就撞上了老者惊诧的眼神。

    应当是还没瞧过如此能吃,颠覆了他最初印象的姑娘。

    “咳……”九嶷清了清嗓子,虽然很想一句,大吃货国的子民绝不认输,但还是忍住了,要不然指不定会被当成傻子给撵出去。

    “那个……”她回归正题,虽然刚吃了面嘴皮子都被烫麻了,话都有些含糊。

    袁以松知道她要什么,负在背后的手捏紧,“你已经看过了吧。”

    九嶷看向他放在旁边的卷轴,点了点头,“既然是您放在那,我想不用多便是你留给我的线索。”

    “你在逃避那些人?”她直切主题。

    未曾想对方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又向她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散修吗?”

    九嶷挑眉,不过在老者认真的注视下回道:“就是没有加入任何宗派的修士?”

    袁以松闻言纠正,“是被大道所抛弃的修者。”

    “……什么?”

    “姑娘,从你踏进这条街起我便察觉到了,你并不是人对吧?”

    虽然听起来很像骂人,但九嶷不得不承认,他的是对的。

    “没错,我只是大漠中的一块碑,生成的碑灵。”

    “游走在正统之外,你也是不被认可的存在啊……”袁以松看向被风吹得作响的前门,喃喃道。

    不认可?这可算是戳中九嶷的执拗劲了。

    她放下捂热和的碗,站起来平视神情忧伤的老者,皱起了眉头。

    “谁的不认可?你自己?”她质问道。

    随后看袁以松不解的目光,九嶷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一双手搭在双膝上,抬眼凝视颇为委屈的老人。

    她叹气,没办法,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封建思想真的是让她不适。

    当然她也不会强行给人灌输自身的想法,毕竟一个人让他忽然之间转换观念,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她没有再问他,而是看向那边展现的画像,换了个放松的姿态,站了起来,走近好奇道:“这也是袁师画的吗?”

    一条溪流,两处鱼尾屋,好似随时会穿破云海,游离翻滚在其中。

    袁以松见她没在追问之前的问题,松了口气的同时与她一起欣赏这幅画卷。

    这是他这个屋店唯一挂出来的画。

    被禁锢在地面不得挣脱的鱼,始终期盼着翱翔的一天,触手可及的云海离它们看似极远,只是在咫尺。

    只要他们愿意,触手可及。

    而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是我那作孽的弟子画的。”袁以松随着吐字缓缓放松。

    九嶷闻言一愣,弟子?入魔那位?

    “谢云那孩子,自幼便懂事,”他怀念地抚了抚画中的鱼屋,“我也一直把他当亲生孩子养育,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确实为我长了不少面子。”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执拗起他那不知何处的家人,便在历练时去了曾经的家,”袁以松到这,拳头攥紧,“也怪我当初发现不及时,若是我阻拦一下……”

    “……他也许就不会被魔物侵入体内,更不会在发狂状态下,砍伤了许多谢家族人。”

    “……”九嶷默默倾听。

    “我放不下,”老者痛苦阖目,“卸去掌门之位后我便离开了宗门,成为了散修,试图去寻找他离开的地方。”

    “可我在谢家后院,撞见了个谢家唯一存活下来的族人,他阻止了我,因为他——”

    那日,

    他手持长剑,算是在找到谢云的同时,给他解脱,这样他就不用再痛苦的活在世间,任由他人践踏。

    就在袁以松一只脚就要踏进黑气缭绕的禁地时,有人使了一张巨大的符纸封住了他前方的去路。

    “你不能往前了。”

    袁以松正值气头,怎么可能会听,长剑指符,便算直直劈开这挡路的符纸。

    谁知道一剑下去,符纸居然毫无损伤,这下他全是吃惊了。

    在袁以松印象中,如今的修界还未曾有符箓术用的如此炉火纯青的符修。

    他压抑怒火,看向空旷的四周,最后还是余光在禁地围栏上捕捉到了一抹亮红身影。

    来人马尾飞扬,衣诀飘飘,见他看来,翻身便跳下来。

    “你是谁?”袁以松皱眉量。

    对方只是丢给一柄卷轴,“你回去吧,他不会见你的。”

    完,少年便收起了符纸,离开了,好像只是给他传达一句话和东西而已。

    袁以松捏住木柄,低头展开的画卷,画中的鱼屋多了一抹裂痕。

    随后,良久的沉默。

    九嶷闻言,仔细一瞧果然注意到最左边的屋子中间有条不太明显的裂纹。

    “等等……”

    袁以松疑惑看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九嶷让开位置,指向裂痕中的一条黑,老者惊讶凑近,发现那里还在逐渐蔓延扩散。

    “这……”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后退。

    果然,在他们后退的那一刹那,蔓延的黑瞬间爆发在两人眼前,黑雾开始向他们追来。

    袁以松嗅到了不祥的预感,提起身旁姑娘的后领,直接将人从门口丢了出去。

    而他则翻手,命剑在电光火石间直劈黑雾。

    “咳咳咳……”九嶷挥了挥眼前扬起的灰尘,看向那边已经看不清影子的屋子。

    她艰难地爬起来,手肘痛得她直皱眉,好像磨破皮了。

    “走!”袁以松出来,便拉起她,将轰然倒塌的房屋抛至身后。

    等两人停脚,再看回去时哪还有什么屋子,已经成为了一处废墟。

    缭绕的黑雾从中蔓延,大有将四周百姓的家园包围的趋势。

    绝对不能任由黑雾的猖獗。

    九嶷有预感,若是它侵入凡人院落,场面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她与同样想法的老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害,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没有办法。

    九嶷深吸气,双手翻掌成诀,点点翠绿从她身上腾起,如同蜿蜒的青藤树根。

    在她动作下,缓缓裹起一个大型的青藤罩子,罩口朝下在那边黑雾眼中,瞬间失去了方向。

    它被完全笼盖在其中了。

    不过很快,九嶷便感觉浑身经脉像被压榨的海绵,青藤带来的强大吸力让她意识到:

    她煞白一张脸,“袁师,这邪物能够吸食他人的灵力。”

    袁以松明白了,一手稳住姑娘越发薄弱透明的身形,磅礴的灵力好似海潮涌入九嶷体内。

    原本就要被挣破的青藤腾地缠绕地更加结实紧密。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青藤只有困住它,并不能真正的驱逐,更何况照这样下去,以它吸食灵力的速度,恐怕很快就能够挣脱出来。

    袁以松原本迟疑的命剑此刻悬浮在空中,在九嶷余光瞥见,惊讶他这莫非是算直接劈开?

    可这一剑下去青藤也会被斩断,那么更加困不住黑雾了,九嶷想出声阻止,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闭嘴了。

    她忘了,在她身旁的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园林匠人。

    更是拓苍山的前任掌门。

    古朴的命剑悬悬落在青藤之上,在剑尖触及到藤蔓的刹那,化作缕缕银光钻了进去。

    九嶷倏然间就觉着手下压力一松。

    不消片刻,连那强大的吸力也逐渐消退。

    九嶷看向身旁的老者,只见他面容些许憔悴。

    等他再召回命剑时,那里已没了黑雾的踪影,青藤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废墟之间,直至不见。

    “没家了,”袁以松朝她苦笑,“看来不得不在你那赖段时间,不会嫌弃吧?”

    九嶷这下不知该不该感谢那幅画,不过,“当然,就是咱们那可不给开工钱,也没房子,什么都需要自个儿动手。”

    “哦——”两人并肩往外走,袁以松拖长了声音,“看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没错。”九嶷耸了耸肩,干脆承认。

    到落日桥的时候,那里已经只有零星几人。

    九嶷上前问孤坐在篷下的泥孩儿,“这里怎么了?”

    宋团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他……他们……”

    断断续续,完全听不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只在她走近后,男孩一股脑地抱住了她,“……仙子姐姐,他们都走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九嶷还是第一次经历有人抱着她哭,尤其这人还是初遇时极其嚣张的泥孩子。

    手足无措之际,最终她还是安抚地抚了抚那哭得起伏的后背。

    “别怕,我不会抛下你。”

    “真,真的?”埋在她衣摆传来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满是质疑。

    这场景不禁让九嶷想起之前离开大漠时的红雾,态度更加柔和了些,“自然是真的。”

    “不过,”她蹲下身来,与哭鼻子的男孩平视,“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幻视四周,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宋团在缓了好一会儿,才捏紧衣衫道:“他们都离开了。”

    “离开?”

    “……咱们这里其实几乎都是城中百姓,有自个儿的家业和房院,大家一好自然就回去了。”

    九嶷听着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好事吗?”

    很快,她明白过来,这里只剩下宋团一人,那么就意味着。

    “我自幼便无父无母,靠着偷鸡摸狗的日子才生存下来。”原本在他以为落日桥来的众人是带给他希望的家人,可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没人要他,甚至许多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只因为他与他们是不同的。

    没人会愿意收养一个做贼的孩子。

    九嶷听到这,握住他的手,摸到了骨头分明,又干又廋。

    她问眼前的孩,“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

    宋团一愣,以为听错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

    “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大漠,那里有许多与你一样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那里就是你的家。”

    眼前人真挚的话语让宋团红了眼眶,随后重重点头。

    “可是,”他看着将他拉起来的九嶷,迟疑不决,“我真的可以吗?”

    “你绝对可以,”九嶷弯眼,“你可是落日桥的英雄,给那些离家的人安置住所,搭起棚子,为他们做的一切,相信那些人心中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完,她看向那边等候的老者,“袁师,咱们走吧,我在这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再不离开,消耗过度灵力的她,恐怕就直接被回葬神沙漠里了。

    袁以松点头,刚唤出命剑让他们站上来,就听见有声音急切传来。

    “九嶷姑娘——”

    九嶷诧异看过去,对方气喘吁吁地过来,看向她,“我们能同你一起离开吗?”

    紧跟她身后的,是与她模样相似的阿婆。

    是吴阿婆和吴二婆。

    九嶷看向御剑的老者,得到对方轻轻一颔首后,伸手交出去,“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