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闻清点头, “是啊，对面就是长生的房间。以前逢年过节，我不想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的时候, 就会跳窗，偷溜到长生那避避。”

    沈屹白幻想着那样的场景。

    眼眸微垂，低声道：“有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长生。”

    能离他的姑娘这么近, 能轻而易举地被她偏袒、牵挂。

    而他用了好些年，才终于能得到今天这一朝偷偷欢愉。

    闻清听出了少年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沈屹白摇摇头，“没事, 就是随口问问。”

    闻清才不相信呢。

    他脸上的笑都变的很勉强。

    她琢磨着想了想，须臾，心翼翼地问道：“班长，你…是不是在…嗯, 吃长生的醋啊？”

    沈屹白一愣, 完全没料到姑娘竟然会这么直白地出来。

    他错愕地看着她, 喉结微动，哑声道：“我…”

    “我知道的。”闻清抓起他的手, “可我跟长生从就认识，要是真有什么的话, 早就成了，所以你别多想。”

    沈屹白闻言又是一愣。

    是啊, 闻清跟长生就认识, 要是真有什么，早就成了。

    可是……

    他不就是模仿长生才能伺机接近闻清，甚至是得到她吗？

    沈屹白突然有些迷茫。

    “清清你难道…就没有觉得，我跟长生…有点像？”

    闻清认真地回答：“就都是温温柔柔的性格, 但怎么呢。”

    她苦恼地拽拽头发，“你不能只看表面。长生他其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其实、其实心里面很沉重，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懂他。”

    沈屹白眸色一深，“为什么这么？”

    闻清朝长生的房间看了一眼，关上窗，将少年拉到床边坐下。

    声道：“长生原先是能话的。我们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他没有器质上的问题。”

    沈屹白想了想：“因为前两年他父母的那场车祸？”

    闻清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沈屹白莞尔，“你忘了，我连奶奶都偷偷跟踪，跟你走的近的男生，看两眼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明明很变态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被沈屹白用这样的语气出来，竟然还莫名有点儿可怜。

    最重要的是，温情竟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她把脑子里的情绪驱散开来，点了点头。

    “当时那场车祸没人能预料得到。但是长生却觉得他们是为了回来看自己才会发生意外，所以…”

    “所以得了心病。”

    沈屹白替她。

    闻清轻轻“嗯”了声，“从那时候起，我就明显觉得长生虽然每次都在笑，但是眼睛里面不像以前那样有光，而且吧——”

    她苦恼地，“他还总会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我。”

    “别想了。”

    沈屹白伸手将姑娘揽进怀里，“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跟你治愈我一样治愈他的女孩子。”

    闻清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所以你大晚上的跑到我家门口，就是为了着些啊？”

    沈屹白也没解释他知道姑娘今晚会紧张，特地过来守着。

    就只是轻笑了声，鼻息间发出道撩人的气音。

    闻清一下就面红耳赤了起来，刚要话，房门就被敲响。

    下一瞬，爷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阿清，这么晚还没睡啊？”

    闻清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猛地站起来，慌张地四处找地方让少年藏起来。

    可她房间虽然足够大，但是却没地方能藏身的。

    于是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投到了窗台前。

    沈屹白注意到她的视线，眉梢扬了下。

    卧室的光从门缝漏在地上，穿着白背心的劲瘦老人站在门口，隐隐听到刚刚闻清的房间有话声。

    不放心地又敲了敲门。

    “阿清？”

    “来、来了！”闻清连忙朝门口喊道，“爷爷我找下鞋！”

    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屹白。

    按照爷爷那个性子，要是知道她半夜跟沈屹白在房间私会…

    闻清眼尾一红。

    快哭了。

    沈屹白间姑娘这样，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示意姑娘过去开门，自己则干净利落地推开窗户，跳下去。

    这才二楼，再加上时候爷爷担心她老往长生房间跑，从楼上掉下去。就修了好多横栏，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闻清平复了下呼吸，然后整理整理头发，开房门。

    前笑吟吟道：“爷爷，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起夜顺便过来你这看看。”着，他往房间里面看了看。

    姑娘卧房干净整洁，床褥也都凌乱着，一副刚起床的样。

    爷爷暗道自己大概真没睡醒，竟然听到沈屹白的声音了。

    他刚要收回眼，一阵夜风吹过来，掀起窗帘，露出大开的窗户。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欲言又止地看了还没发现问题的闻清一眼，最终到底还是没有指出来。

    只面容冷硬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查成绩。”

    爷爷不提，闻清险些都要把明天查成绩的事给忘了。

    乖巧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爷爷早点睡。”

    送走爷爷之后，闻清将门反锁，赶忙开窗户找少年。

    只间周遭黑黢黢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与此同时，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下。

    沈屹白：[我先回去了，早点睡，听话]

    闻清美滋滋地抱着手机躺回床上。

    第二天是被外面乒乒乓乓的榔头砸东西声吵醒的。

    她昨晚上没睡好，揉揉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就听奶奶叫唤爷爷：“你个老不死的，大清早的拆什么家？还让不让人睡了？”

    “睡睡睡！”爷爷嚷道，“再睡这个家就没了！”

    奶奶没听明白，跟爷爷吵了起来。

    平日里尽量避着的爷爷，今天却罕见的粗着脖子跟奶奶吵。

    还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

    一开始闻清没听明白，但是瞧见他拆横栏的动作，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睡意一下就没了。

    知道昨晚爷爷肯定猜到了。

    奶奶又跟爷爷吵了两句，抬头瞧见闻清煞白的脸，问：“乖乖，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闻清瑟瑟发抖地摇摇头，下意识看向爷爷。

    爷爷闷头砸横栏，没看她。

    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以往爷爷从来不会不看她！

    看来昨晚爷爷真的猜到了。

    闻清心里头欲哭无泪，这时，对面的窗户开，长生笑着跟她，跟爷爷奶奶挥手招呼。

    奶奶笑呵呵地她煮了牛奶燕麦粥，一会都过来吃。

    闻清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很快，她就没心思担心这个了。

    因为可以查成绩了。

    长生估了分，心里有数，直接先查了。

    不出他所料，超过去年的清华北大录取分数线。

    闻清数学和理综比长生好，按她肯定也应该稳了的，但是她紧张，手心冒汗，怎么都不敢查。

    最后在大家的百般安慰之下，才终于去查了分数。

    比长生还高了将近十分。

    想上什么学校都随便挑。

    奶奶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又是谢天谢地谢广坤的，又是要待会要去寺庙里面还愿烧香。

    爷爷就更直接了，要大摆筵席，把村子里的人都请过来。

    还要放鞭炮，把鞭炮从家放到闻清念书学校的门口。

    奶奶人来疯，这里到清华北大要放多少鞭炮？钱多烧的你！

    爷爷老孩地犟嘴，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争执不休的声音。

    闻清听着，脸上的笑渐渐没了。

    须臾，声道：“爷爷奶奶，我有话想要跟你们。”

    爷爷奶奶闻言看向她，“要什么？”

    闻清犹豫了下，坚定道：“爷爷奶奶，我之前跟你们过的，我要念江大，不会去清华北大的。”

    奶奶好声好气地劝道：“阿清，你这么高的分数，不去念清华北大，念什么江大啊？”

    闻清执拗道：“不管外面再好，我就想念江大。”

    奶奶劝不动，捂着胸口坐在了太师椅上。

    闻清以为她心脏病发了，连忙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翻找她随身携带的救心丸，给她倒了两粒。

    奶奶就着长生端来的水吃了药，面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她知道闻清留在江城，其中有对她们老两口的顾虑。

    沉痛道：“阿清，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不能陪你一辈子，更不能耽误你啊！”

    “奶奶！”

    闻清哽咽着，“只要我肯努力，在哪念书不是念啊？”

    “而且我查过了，我想念的那个专业，江大的师资资源最好…”

    “行了！”

    爷爷重重拍了下桌子，结束这一场争辩不休。

    闻清知道，家里虽然平时什么事都听奶奶的，但一有大事，当家作主的最后还是爷爷。

    于是泪眼婆娑地软声央道：“爷爷…”

    爷爷沉默地看了她半晌，“阿清，你也长大成年了，做事有自己的估量。爷爷奶奶不好影响你，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闻清惊喜地看着他，刚想什么，就听内院的门被敲响。

    光风霁月的少年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像是没察觉到爷爷不善的目光，看似淡定自若地走了进来，将大包包礼盒放在桌上。

    然后站在姑娘身边，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爷爷奶奶尽管放心，无论清清在哪念书，我都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