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忠直和红烧肉 真是香甜软糯,肥而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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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管家本来是在堂上极力劝容母,希望她出面让容可跟他们回京。但这半天的相处下来,他也看清了这母女二人中,容可才是那个话算数的。

    容母根本没办法做容可的主,她只是攥着手指想听亲生女儿在国公府过得如何。

    “三娘子过得很好,很得国公夫人的爱重,衣食住行样样在府中娘子里用得都是最好的……”赵管家点头只好,尽量让容母安心,别想着去京里找女儿。

    他一面一面还惦记着去厨房的容可。本来就心不在焉,着着,忽然闻见外面飘过来一阵异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诱人的香味唤起了他们身体对于荣华酒楼那道黄焖鸡的记忆,在座的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

    立在一旁的厮率先问出了他们心□□同的疑惑和期待:“今天娘子也做那香菇吗?闻着香味似乎有些不同。”

    如果香菇的香味是介乎荤香、素香之间,此刻传来的香味就是大开大合、侵略性极强的肉香。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郁,赵管家话语速也越来越慢,头偏向外边,眼睛一会一下地往外瞧。

    这样煎熬的等待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听见容可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吃饭啦”。

    只见容可端了一只大陶碗,带着诱人的香味过来,赵管家是伸头一看,原来是做的烧猪肉。满满一盆猪肉,挂着红油光亮的酱汁堆成山尖,往桌上一放,肉山还微微颤动。

    赵管家方才的腹稿全忘得一干二净,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肉汁拌饭得多好吃啊!

    大抵美食之前人人心思都差不多,容可与他的想法一致。赵管家才想起来,大花就端来一盆白米饭并那棒骨瓦罐汤来了。

    容可一边盛饭一边招呼他们:“农家陋室,也不讲究什么,几位就一同入座吧。”

    要知道,他们现在做的两条板凳还是从李大娘家借来的,也实在没条件讲究。

    国公府的娘子同他们下人一起同桌吃饭,有愧祖宗……这念头只在赵管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接过米饭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第一口就将他惊艳了。

    这猪肉丝毫尝不出寻常猪肉的腥臭不,那浓油赤酱的肉香更是带着蜜糖甜味,肥瘦相间的肉块咀嚼起来也完全不觉油腻。

    真是香甜软糯,肥而不腻!赵管家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容可环抱双臂,一双大眼睛闪着得意的亮光,顾盼神飞地问道:“赵管家,我这猪肉如何啊?”

    她这手红烧肉可是外婆亲传的,从修炼,期间更是吸收了上海本帮菜红烧肉的浓油赤酱、湘菜毛氏红烧肉中的炒糖色,博采众长修成这杀手锏。从前无论是年夜饭,还是朋友聚会,拿出来都是大杀四方,连她大学那个吃遍五湖四海猪肉菜肴的老饕导师吃了也赞不绝口。

    今日,她是拿出压箱底法宝来,势必要彻底扭转赵管家对猪肉的偏见。

    果然,赵管家此刻沉浸式体验的表情,一看就是被红烧肉完全征服了。

    容可忍不住心中得意,还是开口问他评价。

    赵管家毫不犹豫:“娘子烧的肉实乃一绝,胜过昨日那道黄焖鸡,不,这道烧肉比国公府大厨烧的羊羔肉还要香!请教娘子,这菜叫什么名字?”

    容可听了这通彩虹屁,心里舒坦,翘着嘴角回答道:“这菜叫做红烧肉。”

    “红烧肉,妙啊,这肉正是诱人的红。妙,妙,妙。”赵管家一连赞了三声,又:“只是才吃了一块,具体妙在何处还未品得,容奴再吃几块,细细品来!”

    着他又夹了一块饱浸酱汁的肉,放到米饭上,连肉带着浸润酱汁的米饭一道送去口里。

    这回他连“妙”也来不及了,只一边点头一边埋头猛吃。

    赵管家一行人风卷残云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剩下的肉汁也不放过,拌着米饭吃了个干净。

    饱餐结束,容可伸出白净的一只手:“赵管家,五两银子。”

    银钱一交,她就开口送客,这次无论赵管家如何游也无法再留,容母也垂头不再话。

    赵管家万分沮丧,却也不能强抢民女,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万没想到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一趟跑腿,竟然办砸了,这下不知道回京如何禀告。

    赵管家情绪低落地上了马车,想到今后在京里再也无法吃到这样的美味佳肴,办砸事情的沮丧之外还带了一丝可惜。

    但他叹了一口气又很快想到,纵然容可随自己回去,那也是国公府的四娘子,未来的王妃,她亲手做的菜,哪里还轮得到自己品尝?

    想到此处,赵管家又叹了好大一口气,吩咐车夫出发。

    正在此时,马车之外忽然想起声音:“等等——!!”

    赵管家惊喜万分地掀开车帘,看清来人是容母以后又泄了气。

    他道:“容娘子,三娘子在国公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用记挂。”

    容母开始不话,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粗布包,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这个开递过去:“赵管家,这、这是他爹为他的银镯子,拜托您带给她吧……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做个念想。”

    不远处,容可正在收碗。大花瞧着门前那一幕,在旁边问她:“你娘把什么东西给他们了,你不管?”

    容可头也不抬:“不管,她愿意给就给。”

    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个银镯子。

    那容老二当兵多年攒下来的一个镯子,临死前嘱托要留给女儿出嫁带的。因为这个,从前容母过得多么苦,她宁愿把自己卖给别人做妾来换钱,也不愿意卖了这个镯子。

    那是容铁留下来给他女儿的,给了就给了吧。

    大花认真看了几眼她的表情,然后“哦”了一声,也收回视线。

    她们收好碗筷要去厨房的时候,赵管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容母还立在路边望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容可摇摇头,端着碗筷继续走,忽然手里的东西全被人接过去了。

    那个厮竟留了下来,端着碗筷,对她挤出一个机灵又诚恳的笑脸:“娘子,奴叫忠直,原是先国公夫人的家仆,请娘子留下奴。”

    容可扭头想去寻马车,连个马尾巴都瞧不见了。

    而眼前的忠直已经流下了忠诚的泪水:“先夫人不再了,忠直原先有眼无珠认错主,现在只愿供娘子驱使,报答先夫人恩德。”

    头疼,容可现在就是很头疼。应对巧舌如簧的赵管家还好,对上眼泪,她真是有些无计可施。

    忠直泪奔涌而出:“娘子若不要忠直,忠直只能去黄泉之下!侍奉先夫人!”

    这是什么魔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容可挠了挠头,颇为无奈地道:“我这条件你看到了,可发不起国公府的月钱,连个瓦房都没有。”

    “谢谢娘子愿意收留忠直!”忠直理解能力非凡,已经开始道谢了:“奴不用银钱,能有口吃的、住在草棚就成!”

    着就捧起碗碟往厨房钻:“奴先去洗碗去!”

    容可无可奈何,望着他的背影,追了一句:“我这不要奴来奴去的,灶下有热水!”

    “我晓得啦!”忠直人已经瞧不见了,只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容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多一个壮劳力刚好下午一起修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