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猪草和酥肉饼 从此以后,我把你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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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砂锅煲出来猪肚鸡老火汤呈现一种诱人的奶黄色,香味浓郁。容可给容母盛了一碗:“阿娘,这猪肚鸡行气健脾、暖胃散寒,最对你的症状,你今日可要多吃一些。”

    容母勉强笑着点点头答应,本来只是算宽慰女儿,但真捧过汤碗来,立刻就被香味诱惑,喝下第一口,那浓郁鲜香夹杂着胡椒的微微麻辣从喉头暖到胃里,全身都变暖烘烘得,不知不觉间一碗汤全都下了肚。

    容母又添了一碗汤,而坐在一旁的忠直先夹了猪肚吃。

    他本来是很嫌弃这肚的,他在京里好歹也是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猪肉都吃得少,更不用吃猪下水了。但在娘子的手中,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他眼睁睁见这脏污的猪肚变得白净喷香,前面大花在灶边吃得那口可把他馋坏了,如今坐上桌,第一筷子就伸向了猪肚。

    果不其然,真的好吃!

    忠直第一个念头只有朴素的两个大字——“好吃”,他嘴里还嚼着,又伸筷夹猪肚,还腾出手来给容可鼓掌,忙得很。

    忠直吃得连连点头,对容可佩服得五体投地:“娘子我真服了,猪肚这东西平常人都不吃的,你竟然也能煮得这样美味,肥厚又弹牙,味甘又鲜甜,真是美味!”

    这话时,容可正在吃鸡肉,这嫩鸡裹在猪肚里炖着,既烂熟又不会煮老了,现在吃入口依旧软嫩。

    她自己吃着都点点头,听了忠直的话,抬起头来,道:“这猪肚可是好东西啊,最有营养不过,补虚损、健脾胃,非常适用气血虚损、身体瘦弱的食用。”

    着,她给容母又盛了一大勺:“阿娘,你就该多吃些,补一补。”

    只是可惜,这猪肚如今就如同苏东坡笔下的黄州猪肉一般,“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容可为猪猪叹一气,但很快又摇摇头,对忠直道:“将来总有一天,不止是你,我会让天下人都晓得这猪肚的好。”

    忠直捧着汤碗咂舌:“好家伙,娘子,您真是还展眼天下呢。”

    容可笑而不语,颊边的梨涡一显。

    喝了两大海碗汤的大花站起身来,去屋外提了锄头往那桂树下一蹲,片刻后提了一只还带着新泥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遥遥一点忠直,道:“他得好,当喝一杯!”

    “正是!”容可翻出茶碗来,“当浮一大白!”

    容母看了又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你少喝些,酒量浅着,省得后面头疼。”

    容可一边把碗递过去给大花,一边点头答应容母:“知道啦知道啦。”

    今夜屋内炭炉火烧,锅内汤滚,杯盘交错,一片热闹,衬着屋外纷飞的大雪,还显出几分年味来。

    这热闹声直飞出院外,外头的风雪也不能掩盖。院门前的田娘子也听见了,她久久伫立在院门前,抬起来敲门的手半天也没有敲下去。硬是在门口站了半天,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她最后一跺冻僵了的脚,转身走了。

    田娘子一路奔回家中,一掀帘子,田老爹就冲过来问:“怎么样,借到牛车了吗?大郎烧得厉害,草药根也不管用,得感觉送进城去找大夫去!”

    田老爹实在着急,着还频频往她身后去看:“借的谁家的?容二家的怕是不肯吧,怎么样,是借的里正家的吗?”

    田娘子垂着头,不敢话。

    她方才出去,在村中转了一圈,里正家门口也站了,容可家门前也站了,可都不没有敲门。她实在是没有这个脸啊,想起先前村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跟看村头的癞皮狗似的,刀一样的在身上刮,她那抬起的手就敲不下去门。

    “啊!你倒是啊!借来没有!”田老爹急着甩开她就要出门去自己看。

    “爹,别瞧了!”田娘子把人拉住,淌出两行泪来,哭着道:“他们、他们不愿意借,我没用,没借成。”

    田老爹一听,只觉得天都要裂了,跺着脚喊:“怎么、一个村的这么狠心!我同里正算起来,也是连着亲的!”

    田娘子抹着泪哭:“是我没用,我再去,我跪在里正家门口求他们,直跪到他们借。”

    “不用!我自己的儿,他们不救,我自己救!”田老爹一抹脸,硬起声来:“大娃他娘,去,把大郎裹上棉被绑我身上!我背他进城去!”

    大雪夜里,田家人进进出出的纷乱,容可一家关在院中一概不知。他们吃着肉喝着酒,酒酣饭饱,容可一挥手决定都不用收拾,只道明日睡醒再理。

    忠直和大花各回各屋,喝了半盏酒的容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扶容母回去。容母担心着她醉酒,回到屋里就把她也拉下了:“你醉了酒,夜里一人睡我不放心,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吧。”

    她这话也是在心里滚了许多遍,柔着声音,一边还一边瞧容可的脸色。

    容可并没有很醉,人还是清醒着,见了容母这有些疏远拘束的态度和脸色,心里也软了。顺着她的手,从善如流地在床上躺下来,乖乖地让容母帮着用热帕子擦手擦脸。

    容母忙着照顾了这一顿,脸上却终于显出一点笑意来。忙完这些,她也熄了灯,躺上床。此时屋中一片黑暗,她看不见容可的脸,终于能将心底那些愧疚的话问出口:“可儿,你、你怨不怨我?”

    容可就一直没睡,听她问了,张口就答:“没有。”

    “你不怨我?”容母得愧疚:“可你本该跟那赵管家得,是大官家里的千金姐,穿金戴银的,不该在我们家受这些苦。如今你没回去,我那亲女儿顶了你的荣华富贵,而且、而且那银镯子,我还给了她。”

    她得断断续续,含着哭声。

    容可伸手握住了容母的手,轻轻摇了摇:“阿娘,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那银镯子,是爹挣来的,你给她,我没有怨言。”

    着顿了顿,她轻声而笃定地道:“从此以后,我把你当做娘,你还把我当做女儿,我们娘两相互扶持着把日子过好!”

    容母长久无言,过了许久才呜咽着答应:“好、好,以后我们娘两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夜,容可与容母两人解开心结,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容可从好梦里醒来,推开看远山积雪,天地一片白净,深深吸了一气这干净冷冽的空气,整个人清醒过来。

    早早醒来在院中扫积雪的忠直见了她,先道了一声早:“娘子,我在锅里熬了米粥,今个早饭我们配点什么?”

    容可伸着懒腰想了想:“等等还要上山去猪草,我们吃个扎实的!待会我给你们烙酥肉饼,然后在蒸个嫩嫩的蛋羹!”

    “好嘞!”忠直光是听着这菜名,口水就开始泛滥。他大声应了一句,手下的扫帚也挥得更勤快了。

    容可烙的酥肉饼喷香,层层叠叠的饼皮金黄酥脆,内里的肉馅嫩滑多汁,不肥不腻。忠直光是用一个饼就下了两碗玉米杂粥,这还不觉足,上山的时候手里都还拿着一个,十分珍惜地一口一口地品。

    山路上,忠直一副心思全都放在了饼上,险些被枯树绊倒,要不是被大花揪住背心,整个人就飞出去了。立住脚以后,惊魂未定地捧着饼,连声:“还好还好,还好饼没飞出去。”

    大花松开手,默默递过去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忠直可不在意,但还是一口把饼吃完了,不然再摔上一跤真把饼摔了,他能把肠子悔青。

    忠直吃完饼,就开始认真寻找猪草,只是天气越来越冷,昨夜还下过大雪,这山上的猪草是越来越少了,就那常见的鬼针草和鹅肠菜,这几日已经完全找不见了。

    还好大花久居山中,熟悉这山中种种植物,才带他们寻到了几株构树林,这些构树经过昨夜的大雪之后还挂着些稀疏的叶子。构树的叶子可是极好的猪饲料!它天然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味,猪喜吃,而且吃后贪睡,易于长膘。

    容可一见到这几株构树眼睛都亮了。大花见她样子就放下背篓,一马当先几下爬上了树枝,大把大把地薅下叶子。容可与忠直就在树下捡着,不多时就装满了三个大背篓。

    忠直一边压实背篓不断往里面填嫩叶,一边道:“娘子,我刚数了,这树拢共就八棵,冬日叶子也不多,要够我们那五只猪崽吃一冬天,可够呛的。”

    容可也正发愁饲料这事。

    不将来扩大规模势必需要更多的饲料,就今日才养五只猪崽,寻觅足够的猪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猪草这事,不能等着树天生天养!

    她思索了片刻,仰起头对树上的大花喊道:“大花,你再掰几支嫩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