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鸡豆花与书院 这道菜讲究的就是吃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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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菜可不好做,您那个胖弟怎么不来呢?”容可在处理鸡的时候问赵掌柜。

    这可不是她夸大其词。

    光是看鸡豆花那一长串的头衔——四川厨菜看家菜、“中国菜”四川十大经典名菜之一、国宴菜品,就知道它的步骤不会简单。

    她当初被朋友带着去在川菜馆里吃过一次,这道鸡豆花完全破了她对于川菜都是辛辣的固有印象,那清淡、鲜香、醇厚的味道让她回去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后来查了许多菜谱,又看了许多破站上的美食博主教学视频,来回反复研究许多次,刀下不知道添了多少鸡的亡魂,才终于成功复刻出这道名菜。

    赵掌柜捧着纸笔在旁边:“今日楼里有客人定了大菜,厨房离不了他,我全记下来。这鸡豆花究竟是鸡还是豆花啊?”

    “是鸡。”容可为他解释:“这道菜讲究的就是吃鸡不见鸡,待会你看成品就明白了。”

    做这鸡豆花,首先要取鸡胸上两片鸡脯肉,用刀去了筋,再用刀背捶成红茸。这里就得换大花上场了,以容可的臂力捶不细这鸡茸。

    她把刀交给大花,松了松手臂,对赵掌柜讲要点:““制茸”这步可是一道关键。肉末捶茸,如筋未去尽,就不可能有豆花式的细嫩之质。”

    “鸡茸捶成之后盛入碗内,加一碗葱姜酒水解散,再活入鸡蛋清、湿淀粉、细盐一勺,搅成鸡浆。”赵掌柜一边记一边读。

    容可接话道:“这兑的比例也很关键,你记得与胖师傅,得根据鸡肉的水分略微调整,灵活机变。不然,待会下锅要么散开要么成坨,无法成花,”

    赵掌柜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鸡茸浆调好以后再过一遍细萝,让它的质地更加细腻,出来的口感更加滑嫩。然后烧旺火,往锅里注入先前让忠直在旁边同步熬的鸡汤。

    “这是临时来不及吊汤,你们自己做可以用熬足时辰的高汤。”容可着往汤里加细盐。

    等汤烧沸,她再将鸡茸浆倒入锅内,执勺在汤面轻轻地推动几下,烧至微沸,再将灶火压成火。一屋子人都围在锅边,在不断升腾的鲜香雾气中,盯着锅内的鸡茸浆,见它逐渐凝结,变得色如白雪,状若豆花。

    “成了!”

    容可欢快地宣布,然后将白雪一般的鸡豆花舀出来,放进铺了嫩菜心的大汤碗,再注入清汤。

    她抬手对身旁之人示意:“赵掌柜,这就是鸡豆花了。”

    “难怪叫鸡豆花啊。”赵掌柜握着勺喃喃重复着。

    他不断耸动着鼻翼去捕捉鸡肉的鲜味,若不是这鸡肉的鲜香过于浓郁,他也无法相信这碗中嫩滑白润的不是豆花,而是鸡肉。那鸡豆花在勺中就如同真的豆花一般会微微颤动,入口也会极为滑嫩,但细抿又能感受出有别于真正豆花的肉感,还有浸润在其中的鸡汤的咸鲜。

    赵掌柜用心细品,一句多余的话也顾不上。倒是忠直在旁边风卷残云地先吃完一碗,把碗一放,脱口一句:“好家伙!鲜得我舌头都掉了!娘子,我往日只吃甜豆花的,今日吃了你这个才觉出咸豆花的美味!”

    赵掌柜也点点头:“又鲜又嫩!而且正如容娘所的,吃鸡不见鸡,真是妙啊!”他一声声夸赞之中,似乎已经遇见了这道菜大卖、食客纷至沓来的景象。

    “十两!容娘子,我出十两银子买断你这份菜谱!”着,他啪地在桌上拍下一锭十两纹银。

    “成交。”容可笑眯眯地答应了,就在赵掌柜包鸡豆花的时候,她拿过他的笔墨纸张,在灶台上又写下了一道菜谱。

    “容娘子,你还识字呢。”赵掌柜抱着装好鸡豆花的瓦罐,凑过来一瞧,读出当头的几个大字,“羊肉饺子!这是……”

    “赠品。”容可两颊梨涡一显,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赵掌柜大气,我再搭给您一道菜。这羊肉饺子福安县还没有人做过,新奇,但是很简单,容易学会,算我送您的。”

    “好好好,光看菜谱就觉得好吃!容娘子你真是仗义!”赵掌柜心地把这份菜谱也收进怀里,然后犹豫了一下,提出来:“容娘子,我再与你买一些那香肠吧。”

    容可她知道这只是赵掌柜的客气,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在酒楼里推出香肠。她摆摆手,也不谈价钱,给他包了十根腊肠,放上马车。

    “这也当做是赠品吧,您带回去尝尝,若是觉得好,我们再谈买卖。”

    赵掌柜再三谢过,架着牛车离开了福安村。他一走远,忠直就拍着大腿可惜那十根香肠:“不识货的家伙,娘子刚刚就应该拿菜谱交换,让他把所有的香肠都买下来!”

    容可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买卖,我不想做。罢了,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把这些猪肉香肠推出去!”

    “娘子有法子了?”

    “有一点,”容可脆声答道:“明日我们就进城去找找法子吧!”

    忠直应了一声,还是觉得可惜:“白对那掌柜好了,送了十根肠,还多搭上一道羊肉饺子,亏大了!”

    “不亏~这羊肉饺子送给赵掌柜,我有大用。”容可梨涡弯弯,摸了摸那锭银子。

    次日大早,容可就带着容母、忠直一起架牛车进城去了,大花依旧不愿进城,独自留在家里喂猪了。容母本来也不想去,但架不住容可坚持,一定要带她去找赵大夫复诊。

    容可给容母掖了掖围在身上的厚被子,哄她开心:“阿娘,我们看完大夫,再去庙里上柱香好不好?你不是之前一直想着去还愿么?”

    容母这才点头:“是该去。当时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在心里发过愿的,祈求菩萨保佑你醒来。现在你好了,我们是该去给菩萨上柱香。”

    忠直赶着车,听见这话,回过头来:“我听娘子前些日子摔了脑袋,在床上躺了七八日都没醒。”

    容母心有余悸:“是呢,凶险得很,后面几天人怎么都喊不醒了,水也喂不进去,还好菩萨保佑,最后醒来了。”

    “我们家娘子这是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忠直吹了一通,好奇地问:“娘子,听李大娘和容娘子,你从前也不怎么下厨,也没见你写过字呢。”

    容可知道迟早会有人对她的变化起疑的,她也早早准备好了解释:“原先是这样的。可那回我摔了脑袋,睡了许多天,梦里见到了很多神仙菩萨,这菜谱啊、字啊,都是梦里神仙教的。”

    这事编得有些神奇,但古来话本里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传,而且容可切切实实是在床上躺了八日,没有被掉包过。

    容母听了她这法,立刻就信了,双手合十,口中称谢:“谢谢菩萨,谢谢,观世音大士慈悲。”

    忠直也点点头:“娘子果然是福大,神仙都来帮忙。”

    容可笑着接受了这夸赞,问他:“你今日不是也要进城给阿慧寄信么,要不要我给你写?”

    忠直摆摆手,有些得意地一甩头:“不劳烦娘子,我也略识得几个字。那驿站人来人往的,别冲撞了两位娘子,我独个去把信和香肠寄了就是。办好了事,我去庙里寻娘子。”

    “成呀。”容可点点头:“想不到你也是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

    忠直嘿嘿笑着:“略懂略懂。”

    牛车晃晃悠悠驶入福安县,忠直将容可和容母送到回春医馆,然后便独自去了驿站。他人在驿站外边绕了一圈,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从后墙翻进院子,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才出,径直往城东的清净寺去。

    忠直到清净寺的时候,容可已经与容母拜过了菩萨,正抱着一只土狗在山门前等着。狗一身绒绒黄毛,眼睛又黑又圆,水润润得,看着可喜人。

    忠直伸手去摸了摸:“娘子怎么还抱了只狗来?”

    容可颠了颠怀里的狗:“上香的时候,它自己个爬到我脚边的。庙里的沙弥这是庙门前的流浪狗生得,也没人养,我就抱来了,刚好给家里看家护院。”

    忠直轻轻一拍它圆乎乎的脑门:“这么,谁看谁呢?”逗了狗,他去把牛车牵了过来:“那我们现在去哪呢?娘子你不是要寻卖香肠的法子么,寻到了么?”

    “现在去寻。”容可抱着狗,直指市坊:“去逛街!”

    容可来到福安县第一次逛街,可是撒开了欢的,一路逛吃逛吃。三人直奔福安县最繁华的祥满街,才逛了一盏茶的功夫,忠直手上就提满了东西,粮油米面不用,点心也买了三盒,路上遇到摊贩,现烙的圆饼子、新蒸的栗粉糕又买了两份。

    容母看这一路流水花出去的银钱,心痛不已,没想到容可还不愿止步,张口还要去布庄:“再扯上几尺布!等过年,家里每人都做件新衣裳。”

    “别买了!可儿,我们今个花够多钱了,那香肠倒是没见你卖出一份呢。”容母有些着急。

    容可摆摆手:“香肠不急,这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三人在布庄里遇到了熟人——赵宝柱,他是进城来送绣品的。

    赵宝柱先见到他们的,迎上来招呼:“容娘子,可丫头,来扯布吗?”

    容可笑着点点头:“赵大哥这是要回去了么?”

    赵宝柱摇摇头:“不是,我还得去书院给弟弟送些东西。”

    “书院?”容可黑亮的杏眼机灵地一转,问:“赵大哥,书院附近可多卖吃食的摊贩?”

    赵宝柱答:“可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书院就在祥满街东头,山脚下可多摊子了,热闹着呢。”

    也是,她先前怎么忘记了,古往今来,当然要数学校附近的吃摊最热闹。逛了这么许久,总算让她找着了。

    容可梨涡一深,笑得大眼睛都弯起来:“赵大哥,那我们随你一道去书院边上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