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

    雍亲王四爷也接到了十四的信，还有年羹尧的，他看过了信几日之后，是十五，王府里的规矩，十五大家聚到一起吃个饭。

    其实是因为雍亲王太忙了，一天都不着家，是雍亲王妃，四福晋提出来的，不然孩子们都快要不认识亲阿玛了。

    晚上用晚膳，一群女人孩子的坐在一起，还挺热闹，尤其是四福晋的头上，戴着两朵非常漂亮的珠花，是新制的，很漂亮。

    而侧妃年氏的头上，也戴着一朵珠花，同样是新制的，在灯火下，宝光辉煌。

    李氏心里酸得不得了，趁机开口：“看看王妃头上的珠花，可真漂亮，是珊瑚珠吗？”

    只有正室才能佩戴正红色的红珍珠。

    “这是？”四爷扭头看向了四福晋，头上的珠花果然漂亮的不得了，而且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十四弟弟托人带回来的珍珠。”四福晋还拿出来一串儿红珊瑚雕刻的万字符文手串儿，一共十八颗，工艺极具异域风情：“这是十四弟弟专门给您带回来的东西，据是来自天竺，真正的佛国宝物。”

    四爷接了过来：“跑了那么远，还惦记爷。”

    他把手串戴在了手上，灯火下，手串非常具有灵性。

    “年侧妃头上的珠花也很漂亮啊！”王妃的是十四爷送来的，王爷也有礼物，李氏跟十四爷不熟悉，心里酸的厉害也不能什么，只能指着年氏事儿。

    “这是妾身的哥哥送来的，呵呵……妾身的哥哥跟着十四爷出了一趟海，没少捞战利品啊。”年氏声音软绵绵，可性格却是绵里藏针，李氏无非是嫉妒了。

    李氏的出身不高，汉军旗，父亲是一位知府。

    娘家势力不大，但是长相好，能生啊！

    能当上侧妃，是托了她那好肚子的福。

    加上李氏的确是妩媚动人，又意温柔，加上她是德妃给四爷的，这才当上了侧妃。

    可是李氏娘家不给力，她本人也尖酸刻薄，这次十四爷给了王妃珍珠，哥哥给了她珍珠。

    没李氏什么事儿。

    因为王妃讨厌李氏的掐尖要强，拈酸吃醋，故而对李氏不冷不热，还不如对宋氏照顾有加呢。

    别看宋氏不得宠，却有四爷的长女在，加上自己也不争，王妃反倒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女人，乖巧懂事不闹腾。

    “嗯，十四跟亮工的确是能干。”四爷笑了一下：“对了，送回来的珍珠，你好好做几样首饰，过年的时候，带着入宫去，也给娘娘看看。”

    四爷是对王妃的话，他在外人面前，都称唿德妃为“娘娘”，只在德妃面前喊“额娘”。

    “是，臣妾算做几条珍珠项链，还听九福晋算做一套珍珠头面呢！”王妃高兴的是，十四的这份礼物，给的唯一性。

    他只送了诸府的福晋王妃们，都是正室，侧妃都没份儿，何况是侧室了。

    其他女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插话，连李氏都不敢开口了，因为这是正事，她没有那个资格。

    这些女人里，有一个圆润的少妇，穿着不算太奢侈的典型旗装，头上只带着两朵绒花，以及一支金步摇，手上没戴任何饰品，只拎着个手帕，坐在角落里，羡慕的看着王妃和侧妃的头上，那宝光闪烁的珠花。

    满眼都是羡慕，她的身后，是两个乳娘，其中一个抱着个孩子，那孩子大概还不到周岁，长得白白胖胖。

    十四爷还不知道京中的情况，他带着年羹尧，以及海军，再次下了南洋，到了汉族遗民的聚集地。

    南洋的地方太大了，本身就很笼统的称唿，这次他们去的是一个叫珍珠链的群岛。

    这个群岛是个连在一起的岛屿，岛屿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淡水湖泊，周围是一圈儿岛屿，像是一个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

    中间的岛屿是聚集地，周围的岛屿建立了防御设施，中间的岛屿有城池和大片的田地，可以种植水稻，且这种地方，水稻基本上是一年三四茬儿。

    足够他们吃的了。

    周围的岛上都是村寨，起到了防御的作用。

    岛上也有一些耕地，不过不多，他们多数都是以出海捕鱼为生。

    汉民们，管中间的主岛叫大岛，外面的叫岛。

    这些都是大海商们告诉他们的，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四爷摸着下巴：“看来他们很希望爷去一趟啊？”

    年羹尧道：“他们那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些年好一些，我们的皇家海军舰队过去走几次，他们的日子才好过许多，不然大海商们出一趟海不容易，他们这救济也救济不过来，还是要他们自己立起来才行。”

    十四爷却道：“他们跑出国这么久，虽然算是汉族遗民，可终究是**子孙，几百年了吧？最近的也得上百年了吧？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朝廷。”

    这是明目张胆的偷税漏税行为。

    也就是古代，这要是隔在他那个年代，早就被收拾掉了。

    年羹尧被十四爷这番论调给逗笑了：“那您是要追缴赋税啊？”

    “爷追的过来吗？也就是十四爷我心善，去看看他们。”事实上，十四爷是站在甲板上，看着舰队一路乘风破浪，到了珍珠群岛外围，却发现珍珠群岛外围的一个岛上，黑烟冲天，炮火轰隆。

    “他们在干什么？”十四爷愣住了，这可不像是欢迎仪式。

    “应该在仗。”年羹尧道：“臣去看看，您在这里等一下。”

    “爷也想去看看。”十四爷还没有亲临战场的经验。

    “不行！”年羹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等臣去个前站再。”

    他是不可能将十四爷置于危险的战场之上。

    “那好吧。”十四爷看年羹尧这态度，只好从善如流。

    年羹尧出去了，给十四爷留了补给舰和护卫舰，自己带着旗舰和冲锋舰船以及一艘主战舰，迎了上去。

    十四爷只听到远处的炮火轰隆，他急的团团转也没办法，他是不能涉嫌的，同样急的团团转的还有梅勒川，年羹尧要他保护十四。

    “王爷！”梅勒川眼巴巴的看着十四爷。

    十四爷一咬牙：“你带人，带着另一艘主战舰，去支援年将军，记得，就算是战败了，也得把年将军给爷带回来。”

    外面情况不明，炮火轰隆，半天也不见停，一直到很久之后，才停了火，岛上的黑烟没了很多，可是一直到都要日落了，年羹尧才回来。

    “什么情况啊？”十四爷赶紧问他。

    “是海盗，在岛上屠杀村民，村民奋起反抗，双方交战的时候，西班牙人也来了，所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年羹尧一身的硝烟气息：“臣是清扫完战场，安排好了一切，才回来的，您可以上岸了。”

    “那些汉族遗民，怎么样了？”十四爷觉得可能善后很麻烦，不然年羹尧早就回来了。

    他们是早上航行到了这里，上午年羹尧就去了前头，中午的时候，十四爷自己吃的午膳。

    年羹尧一般都会陪他用膳，要不是赶不回来，他不会错过午膳。

    这会儿要准备晚膳了，年羹尧才回来，都没有去洗漱一下，可见他有多紧急。

    “死了不少，还有很多受伤的，他们坚持了一夜一天，先是跟海盗，然后是跟西班牙舰队，很惨。”年羹尧能“很惨”，这可不容易。

    应该是很惨，不然年羹尧也不会这么。

    “上岸吧！”十四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岸上，沙滩上，已经被海水冲刷平整，见不到一丝凌乱。

    十四爷在一个专用的码头上了岸，岸上成片的椰子树，不远处的高地上，是成片的木头房子，那就是所谓的村庄了。

    海岸上停靠的只有大清皇家水军的船只。

    既没有当地的海船捕鱼舟在，也没见到海盗船，或者是西班牙的大帆船。

    就连其他的船只都没有。

    入了村庄之后，发现村庄挺不错的，建筑很好，但是……没几个人。

    只有七八个妇孺，还有十几个孩子，看样子，是汉人的模样，只是晒得黑黢黢，孩子们都在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其他人呢？”十四爷只看到了这么猫两三只。

    这可不像是一个村子。

    “其他人都战死了。”年羹尧道：“臣已经将人埋葬。”

    这地方热得很，如果不趁早把人火化后埋葬，尸体是要坏掉的，而且不能直接埋葬，必须火化，直接埋葬，尸体会污染地下水源，那就得不偿失了。

    海葬更不可能，会引来无数嗜血的鲨鱼。

    所以这里的习俗，就是死了之后烧了，骨灰下葬。

    十四后来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岛上浓烟滚滚，因为那是年羹尧在焚烧尸体，下葬之后，扫了一切，才迎了他进来。

    所以十四看到的就是干干净净的地方，连硝烟都散了，只有悲凉还剩下余韵。

    “先给孩子们做点吃的，还有，这些人都安顿好，我们的人，不许扰民。”十四爷也只能如此。

    年羹尧点头：“臣遵命。”

    大军来了，且秋毫无犯不，还帮忙善后，这里的汉民其实都是相互关联的，这里被人攻，其他的岛上也有支援，而他们发现又来了一伙人，帮着他们战斗了，后来知道是大清的皇家海军舰队。

    其他人都完了账，跑回去赶紧通知此事。

    但是其他人还不知道，所以他们回去报信了。

    十四爷到了这里之后，问过了一位幸存的老人，那老人其实也就四十来岁，只是衰老的厉害。

    看起来跟五六十岁似的，他的是带着当地口音的广州话。

    这个岛叫椰林岛，因为有一大片椰林而闻名。

    老人叫阿甘，这个名字让十四爷愣了半天：“姓什么？”

    “就姓甘，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阿甘，原来叫甘达，就跟甘大似的，不过老人称大不好，就给改了诨名叫阿甘，叫了一辈子了。”阿甘大爷不太好意思的道：“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话。”

    “那些人，其实多半都是去那些有矿藏的岛上，我们这里有粮食，有淡水，可没有值钱的东西，珍珠都不如旁的岛屿圆润，来我们这里，没有油水的，我们村里人死得惨啊！”阿甘大爷哭的像个孩子。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这……爷不是来了吗？”十四爷有过安抚老头儿的经验，康熙就被他顺毛顺的不错。

    “你是清国的王爷，会管我们吗？”阿甘大爷有点绝望，因为他们跟大清没什么瓜葛。

    “不管怎么，你们总是中原遗民吧？我大清如今入驻这大好河山，对治下百姓也算是不错，虽然你们不是我大清子民，但是你们跟我大清子民也算是一脉相承。”其实十四爷也不敢包票要接纳他们回国。

    康熙的心眼儿可着呢，这群人出来多少年了，要想回去，也不容易，还得给个安置之地，这么多人怎么安置啊？

    安置了他们，就得重新划分地盘，置田置地，还得给予各种照顾，不然这帮遗民在这里都过了好几代，根深蒂固，都习惯了，谁乐意再次背井离乡啊，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

    这个时候，年羹尧带人送来了晚膳。

    阿甘大爷看着晚膳咽口水。

    “一起用吧。”十四爷给了阿甘大爷一双筷子。

    阿甘大爷却摇头：“我要去看看大家都吃的是什么，以前阿甘我也是村长……虽然人没了，但是还有孩子们在。”

    看来阿甘大爷是椰林村的村长，还挺有责任感。

    年羹尧给十四爷做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出彩。

    就是咸腊肉炖白菜，红烧海鳗鱼，葱拌豆腐，炝拌豆芽菜。

    紫菜虾仁汤，主食是白面馒头，这地方和面不久就会发酵，放了碱面之后蒸了大馒头，因为要吃着方便，所以蒸的馒头，拿在手里头，一双筷子，四个大碗一个碗，大碗里头都是菜，碗里头是汤。

    阿甘大爷回到自己家，那几个女子都带着孩子们在他家，因为他家是村里头最大的房子，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今天下午新盖的那个宫殿似的房子。

    那是年羹尧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