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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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冻,出去那么一会儿功夫,许殊的手脚都凉了,回到屋里,丫鬟忙端来热水给她泡脚,又奉上姜茶,她浑身才渐渐暖和起来。

    于妈妈出去一趟见识到了寒风的威力,愈加担心薛煦州,几次想劝许殊,但见她脸色严肃,又不敢开口,只是搓着手眼神忧心忡忡地往外望。

    许殊看在眼里,明白于妈妈其实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于妈妈这个人,忠心是忠心,但从跟薛夫人一块儿长大,比谁都了解薛夫人,时间长了,自己怕是瞒不过她。既然她这么担心薛煦州,不如支开她,还能表现一下自己的慈母心,不然儿子生病,她不闻不问,可不过去。

    许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面上闪过一抹心疼,叹气道:“于妈妈,辛苦你跑一趟,去大公子院子里盯着,让丫鬟烧上热水,准备好干净的衣服、软和的吃食,再让人去把大夫请来候着。”

    一句都没提儿子如何,却将对儿子的关心和担忧表现得明明白白,真真是一个生儿子气却又放不下儿子的慈母形象。

    于妈妈感动不已,抹了一把眼泪:“夫人,老奴就知道你最心疼大公子了,老奴这就去,大公子一定明白你的苦心。”

    许殊苦笑着摇头:“别了,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结果他却……哎,于妈妈,这几天你在那边盯着,照顾好他,别落下了病根。”

    果然,夫人还是最疼大公子,真是在儿身,疼在娘心。于妈妈又一连保证了几句,叮嘱丫鬟们照顾好夫人,这才冒着风雪匆匆走了。

    支走了于妈妈,许殊放下茶盏,吩咐大丫鬟:“素云,让秦管事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是,夫人!”素云领命出去,不多时就回来复命了,“夫人,秦管事在外间候着了。”

    许殊点头,起身走到外间。

    秦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像个普普通通的帐房先生。瞧见许殊,他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老奴拜见夫人!”

    许殊挥挥手:“你们去外面候着。”

    “是!”几个丫鬟鱼贯而出,轻轻掩上了门。

    许殊瞥了秦管事一眼,直接取下头上的木簪,轻轻在簪子上一按,看起来严丝合缝的簪子裂开成两半,露出一个拇指大的金印。如果薛煦州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金印跟薛家军的兵符一模一样,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了许多。

    看到金印,秦管事面色大变,双腿一屈,郑重地行了一个跪礼:“夫人,但请吩咐?”

    许殊把玩着金印,这是指挥薛家暗卫的信物,可以号令薛家养的几百名死士暗卫。薛家世代从军,遇上战乱,青壮年都上战场了,家里只剩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为了保护家族里的妇女、老人和孩子,所以特意训练了一支死忠暗卫,信物一直由当家主母持有。

    当然,这个信物最终也沦为了女主的金手指之一。书里写的是,薛煦州的祖母突然暴毙,还没来得及交代信物的作用就走了,临死前只来得及将这只木簪用力塞进薛夫人的手里。

    薛夫人不知其重要性。可陆瑶却从上辈子杀出城门时,有一群武艺高超之人出来拼死救薛煦州这事猜到了一二,悄悄向薛煦州听,得知薛家老夫人临终前将一根普通的木簪塞给了薛夫人,进而起了疑心。

    在薛夫人送她见面礼的时候,她推辞了名贵的金银珠宝,选了这根木簪,还美其名曰“不夺母亲之好,有祖母和母亲都用过的木簪就极开心了”,借此获得了薛煦州这个二缺的心疼和怜惜,还从薛夫人手里拿走了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

    许殊现在将金印取了出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陆瑶将来空欢喜一场,而是为了使用手里的这股力量。这股力量,连薛煦州都不大清楚,家族里其他人更是一无所知,极为隐蔽,能暗中替她办不少的事。

    而府里负责采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仆秦管事就是暗卫的首领。

    许殊笑看着秦管事,客客气气地:“秦管事不必多礼,起来话吧。”

    “是,夫人!”秦管事依言站了起来,微微垂首,很是恭敬。

    许殊没再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秦管事,今天大公子的事想必你已经听了。你暗中安排人去查一查,大公子为何会突然退婚,查详细一点!”

    秦管事对这事也觉得诧异,点头道:“是,夫人。”

    “嗯,去吧。”许殊摆手让他出去。

    暗卫出手,一定能够查清楚薛煦州跟陆瑶勾搭上的细节,而且还能查清楚陆瑶接近薛煦州的目的。这些以后可都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能够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服薛家叔伯和薛家军的重要将领放弃薛煦州。

    没有哪个家族会选一个为了女人肆意妄为,置家族名誉和安危前程于不顾的痴情种做继承人,尤其是还有其他不错选择的时候。

    ——

    次日上午,于妈妈回来禀告许殊:“夫人,大公子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现在才退了,但身上多处冻伤,尤其是背上挨板子的地方,大夫,得卧床休息一阵子。”

    许殊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似乎没了吃饭的心情,食指按了按眉心,担忧地问:“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于妈妈忙摇头:“这倒不会,大夫用了最好的药。”

    可惜,要是瘸了、瘫痪了多省事。果然是祸害一千年,挨了二十大板,还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都没啥事,不愧是作者的亲女婿。

    “那就好,我去看看他。”许殊站了起来。儿子病了,作为老母亲,她怎么也要装装样子。

    于妈妈看碗里几乎没动过的饭,感动得忍不住擦眼泪,夫人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心里却是极疼大公子的。

    因为这个认知,等到了薛煦州的院子,于妈妈为了使这母子俩早日和解,立即:“大公子,夫人可担心你了,连早膳都没用就过来看你。”

    因为背上屁股上有伤,薛煦州趴在床上,听到这话,艰难地侧头,感动地:“娘,对不起,儿子让你担心了。”

    许殊坐到床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知道惹我生气,让我担心,你还偏偏这么做?”

    薛煦州很是惭愧:“娘,儿子不孝,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让你伤心难过的事了。”

    许殊没搭理这话,心疼地看着他的背,轻声问道:“还疼吗?”

    这话让薛煦州鼻头一酸,更愧疚了,连忙摇头:“娘,一点都不疼,儿子身体好着呢,你别担心。”

    许殊没听他的,而是让人叫来了大夫,详细地文薛煦州的情况:“周大夫,大公子的伤怎么样?多久能恢复如常?”

    周大夫如实禀告:“回夫人,大公子身上多处冻伤,尤其是背部和臀部的一些位置,兼之冬天伤口愈合得比较慢,估计要差不多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好。”

    “我明白了。”许殊沉重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着薛煦州,“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养病。”

    薛煦州不大情愿,若是瑶瑶知道了,得多担心啊,而且躺在床上养病就没法去见瑶瑶了。他连忙道:“娘,我从身体就壮着呢,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大哥,大哥,我一回来就听你生病了……”忽然一道饱含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披着青色大氅的少年飞奔进来。

    看到许久不见的幺弟,薛煦州很高兴:“煦明,我没事,就一点伤。”

    薛煦明看他这凄惨的样子,不大相信,求助许殊:“娘,大哥没骗人吧?”

    许殊点头:“没大事,养两三个月就好了。正好你们兄弟都在,于妈妈,让人去前院把刘将军请过来。”

    刘将军是这次随薛煦州回京的一名副将,也是薛家军的忠诚下属之一。

    薛煦明很纳闷,拿了一只苹果擦擦啃了一口,边嚼边问:“娘,你叫刘将军来干什么?”

    许殊不动声色地量了他一圈,淡淡地:“有点事情。”

    一直生活在父兄和家族的庇护之下,这薛煦明比起老大,真是要稚嫩得多。不过是时候该让他挑起薛家的重担了。

    须臾,刘将军就匆匆赶了过来,行礼:“末将见过夫人,大将军,二公子!”

    许殊指了指椅子:“刘将军免礼,坐下话。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事相商。”

    刘将军坐下,恭敬地道:“夫人请讲。”

    许殊缓缓道:“煦州受了伤,大夫要好好修养两个月才能痊愈。过完年,煦州都二十岁了,也该将他的终身大事办了,这么一算他短期内没法回去,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所以我有个提议,刘将军,劳烦你带煦明去边疆,好好磨练磨练他!”

    “娘!”兄弟二人皆诧异地望着许殊。

    薛煦州:“娘,行军仗的事有我就成了,咱们已经大败了晋国,短期他们不敢来犯的,二弟还,没必要让他去。”

    许殊板着脸:“煦州,你去边疆的时候才14岁,煦明已经16了。我知道你做兄长的心疼他,但我薛家男儿生来的使命就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们家没有窝囊废,他已经不了,该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刘将军在一旁听了后,赞许地点头:“大将军,夫人言之有理,二公子早该去军营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哪天大将军有个好歹,二公子也能迅速撑起薛家。刘将军等一众老将早就觉得该让二公子去战场上锻炼了,只是大将军一直不肯点头,还是夫人深明大义。

    薛煦明听到三人的讨论,连忙表态:“大哥,你就让我去吧,我想去!”

    见三人都一个态度,而且非常坚决,薛煦州没办法,只能妥协,做了一个让他追悔莫及的决定:“好吧,刘将军,劳烦你们多看着点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