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们要结婚了
宴星沂怎么也想不到,周岩的竟是这个。
跟她求婚……
除了不可置信,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周岩的表情告诉她,他非常认真。
这样的神情,宴星沂只见过一次。
那是刚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周家排挤她,宴家嘲讽她,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让她远离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游或是威胁,用尽手段。
她是被舍弃惯了的人,总害怕周岩也会像其他人那样丢下她,于是惶惶不安,心翼翼的生活,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解救她,严肃的告诉她。
“宴星沂,我会护着你。”
于是他这一护,就是十年。
现在,这个与她朝夕相伴多年的男人,举着戒指,在向她求婚,竟然还是在看过那些照片之后。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宴星沂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
“嫁给我。”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因为太不可思议,也因为急切的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会给他带去什么样的麻烦,宴星沂急得眼圈泛红,周岩拧了拧眉,把她拉进怀。
“意味着,我将拥有你。”
“不对。”她急切的摇头。
周岩阻止她试图想从自己怀里出来的动作,安抚地摸她头发,声音很低,很柔:“星沂,我会给你一个家。”
……家?
宴星沂愣住了。
这真是一个美好到她不敢奢望的东西。
周岩真的会给她?
“你要什么我没有给?”
“从前是,以后更是。”
“所以宴星沂,嫁给我。”
宴星沂并没有被美好的许诺冲昏头脑,她可以和周岩在一起,但是结婚……他真的想好了吗?真的想要一辈子带着她这个累赘吗?
“可是周岩,我必须告诉你,我从在宴家长大,俞凝有的照片绝对不止这两张,依照她的性格,一定还有后招,如果我们结婚,假若有一天,俞凝把这些照片散播出去,我要如何让你背负这样的屈辱?我不想你跟着我丢脸。”
周岩很不喜欢她这样贬低自己,语气沉了沉:“你不是屈辱,我也不会跟着你丢脸。”
“星沂,别把我想得太没用,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绝对不会。”
周岩对她过的话,从无虚假,他从未骗过她,也从来没有失约过,他实在把她保护得很好。
宴星沂乱糟糟的心,慢慢沉定下来。
“……这件事我本不想麻烦你的,我是个累赘。”
一天之内听到她这么多丧气话,周岩心绪很糟糕,定定看她好一会儿,将她推开,走上楼,几分钟后回来,手上多了个本本,上面印着“户口簿”三个字。
宴星沂心中讶然,“干什么?”
周岩把本子放桌上,指尖点在上面,看着宴星沂,深沉冷静道:“觉得你是累赘?行,现在我告诉你,你这个累赘,我娶定了。”
宴星沂愣愣的看着他。
年少时,周岩为她的学习和品性而操心,把她从宴家带在身边后,他几乎成为她的监护人,这十年来,他没有错过她任何成长和任何重要的瞬间。
她能有现在的成功,根本离不开周岩的悉心照顾和培养,他总是给她最好的东西,请最好的舞蹈名师,上最好的学校,穿最贵的衣服,戴最昂贵的首饰,给她最绝对的偏爱。
这样好的周岩实在太具有诱惑力,宴星沂当然想占为己有。
周岩知道服她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没想到姑娘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的圈住他腰,周岩愣了下。
女孩子闷闷的声音从怀里响起来:“那你这辈子,都要被我连累了。”
周岩有些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缓慢垂眸,看见她抿起笑的脸,本就紊乱的心跳愈发毫无章法。
他抬起手,指尖抚她弯弯的眉眼,沉稳如他,这时候也有些情绪失控,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狂喜翻涌。
当初把她带在身边究竟是为什么?其实直到现在周岩都有些没想明白,但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她。
从今以后,也只保护她。
肖想太久,突然就得到,他怕这是个易碎的梦,极心翼翼的搂紧,低头在她眼帘落一吻,她还在笑着,模样有些害羞,周岩这才确定,此刻是真真实实的。
他忽地咬住她的唇,急促莽撞,宴星沂并没有任何阻止,而是温柔的回应。周岩的进攻太猛烈炙热,她以为今晚大约会发生些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却在最后停下,疼爱的吻她脸颊,“明天领证之后。”
他不想委屈她,也私心想要个仪式感。
周岩心情非常好,替她整理好弄乱的头发和衣服,眼神温和得不像平常的他,连对她话的嗓音都别样温柔:“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宴星沂抓紧他的手:“我们秘密领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毕竟俞凝在暗,我们不知道她到底会弄出什么事,接下来我想跟她阳奉阴违,骗过她。”
周岩眉头微拧。
宴星沂怕他不明白,解释得更清楚一些:“我想要你配合我,在外人面前,咱们俩装出不冷不淡的样子,让俞凝以为我们真的决裂了,这样的话,我才能有机会和她取得联系,才能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鬼。简单来,我们要演戏。”
周岩依旧眉头皱着。
宴星沂以为她不同意,谁知男人的却是:“婚礼呢?”
宴星沂看出他的不悦,笑着亲他:“等办完这件事,咱们俩补办婚礼。”
周岩沉着眼想了一会儿:“我不想委屈你。”
“我不觉得委屈。”
周岩拧着眉看她。
宴星沂笑得越是甜,他越是心疼,无奈的轻叹:“但是领证,是板上钉钉的事,天一亮就去。”
宴星沂故作迟疑。
周岩立即有些紧张,声音一沉:“宴星沂。”
宴星沂笑出声:“知道啦。”
“那么哥哥,今晚跟我睡吗?”她靠得很近,笑得魅惑,这样具有致命吸引力的诱惑,周岩哪里会不动心,只是,他不想破坏想要的仪式感,忍忍吧。
男人闭上眼,神情平静,声线却哑得厉害:“去睡。”
宴星沂轻哼了哼,刚站起身就被周岩拉坐到怀里。
“晚安吻。”
宴星沂笑了笑,亲他唇角,“还要吗?”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喉结滚动,跟个苦行僧一样把她轻轻推开,“晚安。”
宴星沂有点想笑,男人仪式感起来真是比女人还注重,她当然知道周岩想要在领证当天才进行最后一步,这是对她的负责。
“那我回房睡觉啦。”
“嗯。”
“真的不跟我回房吗?”
周岩当然明白这是她的挑衅,冷笑道:“明天,你最好别求饶。”
他扫过来的眼神有点凶狠,宴星沂忽然预见明天自己的悲惨境况,不敢再继续挑衅,赶紧遛回房睡觉。
客厅的周岩笑了声,抽支烟点燃。
毫无睡意。
直到现在心跳还不能平稳。
只有他知道,他到底多喜欢,多想要宴星沂。
他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感情,他唯独不敢让她知道,现在觉得很遗憾,如果早点告诉她,会不会他们之间,可以早点在一起?
周岩再也不想浪费每分每秒。
但想到俞凝,他眼神变冷。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这个疯女人更不可能。
**
宴星沂昨晚睡得很晚,虽然在周岩面前尽量表现得平静,但其实她很紧张,就要嫁给他最熟悉最亲近的男人,是紧张的,也是期待的,甚至有些复杂。
然而推开门,周岩已经站在门外,宴星沂愣了愣:“哥哥起这么早?”
他也没多,“嗯。”
伸手过来牵她:“走了。”
宴星沂故作懵懂:“去哪?”
周岩神色猛地一沉,他紧张了一晚上,没合过眼,几乎在她门外站一整夜,不夸张的,他其实有点害怕她逃跑,还害怕早上起来她就反悔,本来就担心得心力交瘁,没想到她还真这么反问,周岩心凉了半截。
宴星沂其实就是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男人唇色都有些发白,赶忙上前抱住他,“我骗你的,我没反悔。”
周岩紧紧的抿着唇,被她哄了哄,最终还是妥协的抱住她,“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宴星沂笑:“对啊,从前不知道你爱我,我尚且还胡闹,现在知道你爱我,我会闹得更严重的,周岩,你做好准备了吗?”
周岩反倒喜欢听她这样的话,不像是退缩,心情也好了点:“甘之如饴。”
宴星沂牵起他的手:“走吧,去民政局。”
杨临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看到俩人甜蜜蜜的走出来,心里感叹不已,可让它吃惊的还在后面。
周岩上车后告诉他,“民政局。”
杨临:“……”?
他沉默很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岩被耽误时间,很不悦:“我的话听不见?”
杨临忐忑问:“……先生,确定是民政局?”
宴星沂笑着替他回答:“杨助理,直接去吧,我们去领证。”
杨临被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岩愈发不高兴,神色黑压压的。
宴星沂抱住他胳膊:“开心点嘛,今天结婚欸。”
结婚欸……
这样甜腻腻的几个字从宴星沂嘴里出来,竟是美好灿烂得不像话,周岩忽然没有半分脾气。
是啊,他应该高兴,他们就要结婚了。
周岩转头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姑娘,轻勾起唇,“太太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听过太多妹妹这个词,太太这个称呼,让宴星沂心神一动。
杨临终于机灵的开车,话都到这份上,不赶紧开去民政局,杨临觉得周总会杀了自己。
周岩看宴星沂愣神,微微挑眉,“不喜欢我这么叫?”
宴星沂摇摇头,笑弯了眉眼,无师自通般轻快地亲他脸颊:“喜欢!”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周岩也会觉得她千般都好,更何况此刻的她,乖巧招人疼,周岩笑了一声,伸手搂她腰轻压过来,吻她鬓角:“以后,不能再喊我哥哥。”
宴星沂抬头看他。
周岩指尖敲她鼻尖:“得喊老公。”
“那得看你表现。”
周岩眼里带着点笑意:“成。”
顿了顿,又低声问:“想怎样考验我?”
“我得想想。”
周岩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低语了一句话,宴星沂的脸腾地泛起红,下意识的往杨临那边看,好在他根本听不见周岩的什么荤话,但宴星沂还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羞愤的把脸藏进男人怀里,拳头捶他胸口:“你怎么这样啊!”
杨临实在没忍住往后视镜看了眼,两个人闹做一团,平时性子冷的宴大姐这会儿娇滴滴的在男人怀里撒娇,而搂着她的周岩则任她撒泼,被揉乱衬衣和领带也没皱一下眉头,神色格外宠。
周岩严厉的望过来一眼,杨临立即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开车。
他有些佩服自家老板,居然能在温柔和严肃之间任意切换,平常对着他这个跟随十多年的人都不会有太多温和情绪,而面对宴星沂,他却能毫无底线,任她胡闹,偏心得不是一星半点。
杨临忽然有点同情自己。
去民政局的路上有点堵车,周岩平时并不是急性子,做任何事都不紧不慢,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所畏惧,但是在领证这件事上,他显然比宴星沂更着急,眉头皱紧就没有放开过,时不时就要催促杨临。
杨临有些为难,求助的看向宴星沂,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宴星沂很少见杨临这副模样,印象中的杨总助总是彬彬有礼,很有周家的风范,但今天发生的事,的确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宴星沂好笑的拉了拉周岩的手指:“着什么急,我又不会跑。”
“没急。”他语气淡。
?
宴星沂有点无语。
表情臭得都能结霜,紧搂着她不放,就怕她跑似的,还不急。
宴星沂笑得气定神闲:“既然你不急,那我们在附近吃点东西再去,如果还不急,玩一玩再去也行,如果还不急,彻底……”
她越往下,周岩的面色越沉,最后终于用嘴堵住她的话,妥协的低叹:“我很着急。”
宴星沂笑得有点骄傲:“早点承认不就好了,你就是想跟我结婚。”
是啊,他就是想和她结婚,想了很多很多年,终于要实现,怎么能不急切?倒也没必要隐瞒,眼前这个姑娘,就是他此生最想得到的人。
“嗯。”
宴星沂笑得更骄傲。
周岩挑眉看着她,觉得现在的姑娘,有了点少女时期的影子,周岩其实爱极了那几年,她会和自己胡闹,会顶嘴,会耍赖,会和他很多话和很多想法,会分享日常,也会想要了解关于他的东西。
到后来她越来越懂事,不哭不闹,能不麻烦他就尽量不麻烦,她心事多了,于是他们之间有了隔阂,距离感当然也有,周岩很长一段时间束手无策,找不到跟她相处的方式,每每想到都有些恐慌,怕终有一天,她会远离自己。
现在,她笑得像极当初那个叛逆的少女,周岩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哥哥在看什么?”
被他这么深沉的眼神看着,饶是她,也有些受不住。
周岩的手指嵌入她发丝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一缕头发,不话,只看着她,在宴星沂疑惑的眼神下,男人俯过身轻吻他发丝,吻她耳尖,温热的呼吸钻进姑娘耳朵里,“我的周太太,你不需要长大,可以永远任性,这是你的权利。”
耳朵被他的气息灼得滚烫,连带着脸和身体都热起来,宴星沂试图转移点注意力让自己心跳不那么快,忽然注意到周岩无名指上的戒指,印象里这戒指他已经戴在手上好几年,可他单身,为什么要把戒指戴这里?
“你的戒指。”
周岩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自己手上,那根修长分明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没什么花纹的银色戒指,周岩看她好奇,懒声:“取下来看看。”
宴星沂把戒指取下来,仔细量,上面没有刻任何字,设计感有些性冷淡,很符合周岩往日的禁欲风格,“似乎没什么特别。”
周岩展开自己的手掌:“再看。”
宴星沂在他无名指内侧看到三个字,字体的,但是清清楚楚,刻的是她的名字,宴星沂。
宴星沂猛地抬头看他,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但又有些想不通。
“所以……”
周岩重新把戒指戴上,声音平淡:“我能拥有的不多,这是一样。”
他把心事藏在显眼的地方,其实只要她问一问,他都会告诉她,可她从来没有问过。
宴星沂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周岩下句话,又让她觉得,这男人不止一点变态偏执。
“知道这戒指是用什么锤炼而来的吗?”他摩挲着那枚戒指,有些爱不释手。
“什么?”
“锁。”
而她的名字被刻在那里,他是想……
“嗯。”周岩笑得慵懒,嗓音很哑:“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