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改口叫姐夫
却听佳人拈花一笑?:“师弟, 我的江湖很,只能容一人。”
周扬眨了眨眼, 师姐的这一人,定然?是我!
自己这是被撩了吗?
不由得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正待要些什么,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忙提着衣衫大步走出查看。
“师兄!”
楚翰飞迈着短腿如个陀螺似飞奔扑来。
后面跟着一脸慈祥的钟南天。
周扬怕他摔着,连忙三步并作一步, 跃下台阶,接住扑来的人儿。
“师兄,你怎么许久不来陪我玩?”
这, 周扬眼珠一转,笑?道:“师兄忙着妖怪去了,你的孙猴子要斩妖除魔,师兄也得为?民除害呀!”
楚翰飞瞪大圆溜溜的双眼:“师兄,你真厉害!”又?掰手指计算:“师兄,你上次讲到了三十一回, 今天是不是给我讲三十二回?”
周扬考校他:“那你记得三十一回是什么妖怪吗?”
楚翰飞皱着两条疏浅的眉毛, 歪着脑袋想?啊想?。
周扬只好提醒道:“黄袍怪……”
“奎木狼!”这垂髫儿顿时想?了起来,双眼亮晶晶。
此时楚馨宁也走了出来,将?钟南天迎到客堂, 命人上了茶水。
周扬抱着楚翰飞,跟着走进去,笑?道:
“钟爷爷, 今儿怎么有空来串门??”
钟南天如今年已六十有五,头发和胡须愈发显得灰白,不过他常年习武体格强健, 精神矍铄,并不显得衰老?。
钟南天展颜抚须道:“姐身体抱恙,命我带公子玩耍,他便闹着要来见你们。”
周扬见他今儿穿上了自己给他做的褐色锦袍,十分高兴,道:
“钟爷爷,您老?骥伏枥,今儿穿上这身锦袍,更显得健朗许多!”
钟南天心情颇好,闻言瞥了他一眼,道:“老?夫那些旧袍子穿习惯了,自在些,不过你子年年做许多新衣,放着也是浪费,将?就穿穿罢。”
一副“我给你子面子才穿”的傲娇神态。
周扬也不点破。
楚翰飞此时从周扬怀里挣脱下来,规规矩矩给楚馨宁行礼:“飞儿见过姐姐。”
楚馨宁点点头:“嗯。你自去院里玩罢。”着吩咐门?外丫鬟来领走。
楚翰飞眉毛顿时耷拉下来,嘴一瘪,姐姐又?不许师兄陪自己玩,太坏了。
他瘪着嘴看看楚馨宁又?看看周扬,伸出短胖手揪住周扬衣襟,不放弃地道:“师兄,你答应飞儿要讲三十二回的?”
周扬心知钟南天过来,多半有话要和楚馨宁,便抱起这快要哭出来的人,道:“钟爷爷,你和师姐话,我带他耍会。”
楚翰飞顿时破涕为?笑?,伸出两条胳膊将?周扬脖子紧紧搂住,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偷瞧着自家姐姐,似乎在:“哼,臭姐姐,师兄还是疼我的。”
一大一两人出去,周扬大声吩咐丫鬟:“快快快,准备些果脯点心糖水绿豆汤来,再?搬来两张藤椅摆在大树下。”
一边双手一抖,将?楚翰飞抛到半空,楚翰飞最爱他这把戏,兴奋地在空中嬉笑?大叫,丝毫不怕。
周扬候着他快要落下,这才双臂一张,将?之?接下,如此三个来回,楚翰飞已是高兴的如同偷了仙果的皮猴。
“咯咯咯咯!”这儿的欢快笑?声传遍整座院子。
客堂的气氛却是有些沉闷。
钟南天见到院中两人玩的开心,不觉露出慈祥笑?意?,抚须道:
“扬儿虽刚束发,可为?人行事磊落大气,甚为?妥帖,对姐和公子又?有一片赤子之?心,殊为?难得。”此时面对楚馨宁,他却没有再?喊周扬子。
楚馨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与?有荣焉,道:“钟爷爷过奖,师弟顽心较重,还需要您这些前辈多多提携。”
自从两年前起,她已随着周扬一起称呼钟南天爷爷。
钟南天颔首,端起茶盏,抿了两口茶,有些讶异道:“竟是今年的明前茶?”
楚馨宁忍不住嘴角翘起:“钟爷爷目光如炬,正是今岁新茶,师弟特地让人从青城山采来。”
钟南天人老?成精,如何不知道楚馨宁的得意?,心道姐虽然?一向清冷矜庄,有了心上人后,性子倒软和了许多。
自从周扬成立七宝商行以来,便着人研发新茶,又?分明前茶、雨前茶、谷雨茶等?诸多档次,更是摒弃前人好加诸多辅料的茶汤饮法,以清泉雪水冲泡之?法,此等?饮法清新自然?、返璞归真、隐含道韵,竟在蜀地掀起一股茶道热潮,随之?由中原的鸿商富贾传遍大江南北,一时之?间,无数名?人雅士竞相逐之?。
因此饮法被周扬交由七宝商行独家经营,七宝商行内都是经商致富的能人,如何会放过这般揽财机会,遂成立了宁安茶社,专司经营茶类货物,此种饮法也被坊间雅称为?“宁安茶道”。
钟南天当初尝试此饮法,便惊为?天人,其后便多了一项嗜茶的爱好。
宁安茶道中,以青城山深处生长的高山云雾茶为?贵,其上茶树皆为?野生茶株,数量有限,殊为?珍贵。
周扬知晓楚馨宁颇爱此茶道,每年都特意?命人去青城山采来野生活叶,再?由专司做茶的老?师傅精心炒制,每年统共只得三四?斤茶叶。
钟南天又?抿了几口茶水,放下茶盏,笑?呵呵道:
“前几日?扬儿找了老?夫事,欲要请老?夫做媒,老?夫已然?应下。姐与?他郎才女貌,若能喜结良缘,老?夫也甚是欣慰。今日?老?夫便在此先恭贺姐,寻得此佳婿。”
他着冲楚馨宁抱了抱拳。
楚馨宁听出他趣意?味,俏脸飞红,镇定自若道:
“我与?师弟能有今日?,也有赖钟爷爷与?各位明教弟兄的帮衬,钟爷爷不必客气。”
钟南天又?道:“教主如今抱恙在身,教中大事无人统领,都被推到老?夫身上,这如何能行,老?夫如今只想?陪着姐和公子,看着你们成婚生子,此生足矣。哎,实在是老?了,精力不济……”
罢叹了一口气。
楚馨宁默默饮茶,并不接话。
钟南天今日?到访,原是想?缓和楚馨宁与?司马钰的母女关系。不过观楚馨宁神色,心中显然?还十分抵触,并不愿提及此事。
钟南天暗暗叹气,又?道:“姐,老?夫是跟着司马洪老?教主一起长大,算是明教老?人,今日?便倚老?卖老?,斗胆一言:想?当年姐与?楚峰主情投意?合喜结连理,却遭流言蜚语,又?被华山派、衡山派借机挑事,最终闹得武当与?明教翻脸,楚峰主也因武当前任掌教身死而心生怨恨,可他不知那时姐已怀了你,两人因此事反目,从此天各一方,彼时老?教主重伤不治身亡,教中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多事之?秋姐以有孕之?身接掌教务,实是难上加难。”
“当是时,教中诸多老?人对姐颇为?不服,为?了尽快梳清内务统领明教,也为?了保护姐,这才不得已将?你送上武当。”
钟南天到这里,顿了一顿,他察言观色,见楚馨宁端着茶盏,微微低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便接着道:“姐,姐十八岁怀你,十九岁生你,她那时也是意?气风发少年身,初次为?人母,慕容夫人当时缠绵病榻,姐身边也没个体己人,试问她一个初为?人母的妇人,父死母丧,夫君又?反目成仇远在千里,如何懂得当娘?”
此话一出,饶是楚馨宁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钟南天见好就收,忙道:“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姐要怪就怪我,是老?夫多嘴。”
楚馨宁强忍眼泪,摇了摇头,缓缓道:
“那她这十余年,缘何从不来看我?”
钟南天道:“姐自与?楚峰主闹翻之?后,便不肯再?相见。只是母女连心,她又?如何忍心丢下你不管?你每年生辰,她都会去武当山下静坐一夜。”
楚馨宁心头一颤。
钟南天摇头道:“你和姐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好强,姐自发誓不再?见楚峰主后,便一步也未再?踏足武当,也严令我们不得探武当情形,故而连你的样貌姓名?都不知晓。”
原来如此,楚馨宁心中了然?。
钟南天便不再?多言,客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得外面院中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周扬道:“那金角大王道:‘者行孙,我叫你一声,你可敢答应?’孙大圣哈哈一笑?:‘尽管叫来,不答应的是你孙子!’金角大王便倒转金葫芦,对准孙大圣,口中高呼:‘者行孙,者行孙!’孙大圣连忙哎哎答应,只是那葫芦丝毫动静没有。孙大圣叉腰大笑?,也取出一只金色葫芦,道:‘金角大王,我叫你一声,你可敢答应?’金角大王正在气头上,闻言拍了拍胸脯:‘有何不敢?’孙大圣取出瓶塞,将?葫芦口对准金角大王,口里呼道:‘金角大王,金角大王……’只听咻一声,金角大王整个身体都被吸入了金色葫芦,消失不见,孙大圣连忙封起瓶塞,得胜归去。”
楚翰飞端坐在宽大的藤椅上,听得两眼放光,双耳高竖,这时再?也忍不住,笼起双手做圆筒装,对准周扬高呼起来:“师兄,师兄,我叫你一声,你敢不敢答应?”
周扬好笑?道:“飞飞,从今以后,师兄就不能再?叫师兄了!”
楚翰飞奇道:“那叫什么?”
周扬道:“从今日?起,你就要改口叫我姐夫!来来来,叫几声听听!”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周扬道:“我马上要娶你姐姐,自然?是你姐夫,快叫姐夫,以后只能叫姐夫。”
“叫了姐夫,还能给我讲故事吗?”
“当然?可以!叫了姐夫,好处多多。”
“哇,姐夫,姐夫!”楚翰飞高兴地叫起来,却又?皱起眉头,问道:
“姐夫,你娶了我姐姐,那姐姐是不是听你话?”
“那当然?,你姐姐最听我的话。”
“哇,好姐夫,那你可要帮我,不能让姐姐欺负我。”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夫,那当然?要罩着你了。”
“姐夫,姐夫,你再?给我讲个故事罢……”
楚馨宁听得尴尬万分,幸好钟南天默不作声。
她暗暗心道,等?会定要好好教育下师弟,不得再?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都快要把孩子教坏了。
这时,丫鬟上了第?二盏茶,钟南天端起来来,用杯盖撇开浮末,吹了吹气,抿了一口,笑?呵呵道:
“扬儿不止对姐好,哄幼童也有一手,老?夫还从未见公子如此喜欢缠着其他人。”
楚馨宁轻声道:“油嘴滑舌。”
钟南天嘿然?一笑?,他见楚馨宁神态轻松,便转了话题,将?慕容羽之?事的前因后果一一明。
楚馨宁听完,默然?无语。
虽然?已经听得前因后果,但心中裂痕已生,此事又?是她从所未遇的奇耻大辱,彼时绝望欲死的彻骨之?痛,岂能轻易修复?
钟南天道:“慕容羽其人,死不足惜,可恨老?夫没能当场将?之?剁了。”
楚馨宁淡淡道:“此事已矣,不必再?提罢。”
钟南天见天色不早,已近黄昏,当即提出告辞。
恰巧周扬牵着楚翰飞进来。
楚翰飞一脸薄汗,眉飞色舞,正眼巴巴看着周扬,央求道:
“姐夫,我明日?再?来找你,你还给我讲西游记,好吗?”
周扬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那可不行,你姐夫我要陪你姐姐呢。”
楚翰飞早已学刁了,立刻瘪嘴要哭,黑溜溜的大眼睛泫然?欲泣。
楚馨宁瞪他一眼,道:“不许哭,眼泪收回去。”
楚翰飞连忙收回眼泪,乖乖不敢哭。
手指偷偷扯着周扬的衣袖,低声告状:“姐夫,姐夫,姐姐又?凶我。”
周扬乐呵呵地道:“你姐姐要揍人,便是揍天皇老?子,你姐夫我也只会帮忙,不会拦着的,你可不要再?惹你姐姐生气了,不然?我跟她一块揍你!”
咿?姐夫刚才不是姐姐最听他的话吗?
楚翰飞想?到便:“姐夫,你方才不是姐姐最听……”
周扬连忙捂住他嘴巴,将?他塞给钟南天。
楚馨宁气道:“楚翰飞,谁叫你这么胡八道的?不许乱叫。”
楚翰飞揪着钟南□□袖,躲到他身后,讷讷道:“姐姐,飞儿错了。”
周扬连忙岔开话头:“钟爷爷,天色已晚,你们留下来吃罢晚饭再?走,我刚好陪你老?人家喝上几盅,饭罢我送你们回去就是。”
楚馨宁也道:“钟爷爷不如留下来吧,飞儿也不常来。”
楚翰飞一听马上嚷道:“好呀好呀,飞儿要留下来吃饭。”
钟南天一把将?他抱起,摇了摇头:“下次吧,临走教主叮嘱过我,带公子回去用膳。”
楚馨宁便走入室内,拎出两个纸包,递给钟南天:
“钟爷爷,这是两包明前茶,您带回去罢。”
既是送人,何须分开两包,另一包当然?是要自己带回去给司马钰了。
钟南天心知肚明,也不破,接下来提在手里,抱着楚翰飞离去。
楚翰飞见胳膊扭不过大腿,怏怏不快地趴在钟南天肩头,口里不放弃地道:“姐夫,明天飞儿再?来找你好吗?”
周扬被他反复央求,此时心中大软,不由答应下来:“好罢,那你明儿午后再?来。”
……
目送两人离开,周扬正要转头,冷不防一只耳朵被人提起来。
楚馨宁嗔怒的声音道:“师弟,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谁叫你教飞儿喊姐夫的?”
周扬赔笑?道:“这不早晚都要喊嘛。”
楚馨宁不由地手上用力,周扬也不叫疼,任由她揪着,口里道:“师姐,我去看看厨房做了什么好菜?”
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楚馨宁只好松开手。
周扬拔腿便溜,先去了七宝居看望火日?,星天正在喂这女子用餐。
“老?大,星天欺负我,不让我吃肉,你帮我揍他!”
周扬一脸无奈,安抚道:“你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吃太油腻的,这样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些肉粥和蒸鸡。”
“老?大,我想?吃红烧肘子,红烧肉,卤猪脚……”
周扬袖子一挥:“等?你好了,让你吃个够,益州城的酒楼,你随便选!”
“好吧,老?大你话可算数?”
“老?大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周扬走近过去,细细查看她的伤口,伤口如今已经止血,涂上的药粉也凝固干涸,伤势在好转。
星天忍不住道:“火日?,你休要再?无理取闹,这么多人受伤,老?大对你是最好的,不仅亲自为?你缝合伤口,就连大嫂也来帮忙清除淤血,如今一天之?内两次来看你,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火日?被他一顿训斥,也发觉自己对着周扬太过放肆,便乖乖低下头哦了一声。
心中却暗暗感?激,老?大对自己这么好吗?
“老?大,你以后还是别来看我了,我毕竟是女儿身……”
周扬好笑?道:“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女儿身吗?你时候瘦的跟皮猴似的,哪里我没看过?”
火日?尴尬道:“这不是,才想?起来嘛。”
周扬为?之?扶额,无奈道:“你一个丫头片子,身材跟木板似的,有什么害臊的?”
“老?大!”火日?顿时面颊红烧。
周扬乐呵呵地,揪了揪她的脸:“行了,不逗你了,看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我把你们都当我亲兄弟亲姊妹,你跟大哥害什么臊!赶紧吃好喝好争取早日?痊愈!”
火日?高兴道:“知道了老?大!”
余光瞥到星天板正严肃的面孔,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闷气,这个榆木疙瘩,要是有老?大一半好那就是太阳西边出来。
星天瞅到她的眼神,瞪眼道:“你好好喝粥,没听老?大的,吃好喝好早日?滚起来练武吗?”
火日?顿时气急败坏:“星天,我是不是跟你八辈子有仇?”
周扬咳嗽一声:“星天,不是教了你吗?怎么转眼就忘。”
星天闻言一怔,旋即挤出一丝木笑?,磕磕巴巴道:“火日?,你,你听话,喝粥。”
火日?目瞪口呆看着他。
周扬摆摆手,不再?搭理两人,走了出来。
转到演武场碰到郑多寿,捧着一柄剑,抓耳捞腮。
“老?大,这是大嫂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