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巳旭不动声色地挂掉电话,重新上了车。上车前还和带米贝过来的司机了个招呼，让他自己回去。

    前面有司机，季巳旭也不好和米贝什么,看时间已经不早,他仿若自言自语地：“现在是先回家还是先去买米贝想吃的那家好吃的呢？”

    口袋里传来一阵骚动，季巳旭低头一看，米贝的眼睛变得更圆更亮了。季巳旭甚至注意到了米贝黑黢黢,哦不，米贝强调过是“黑棕色带金”的毛毛中张开了一张粉红色的嘴,嘴里也是亮晶晶的，怕不是都漾出口水了。

    季巳旭微微一笑，对司机：“先去之前和你的那家店。”

    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来来去去的做什么，但他是个敬业的人,什么都没问,很快往那家店开去。

    季巳旭低头看着米贝在他的口袋里动来动去，找着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抱着他的房子窝着不动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季巳旭。

    季巳旭伸手进去摸摸，软软的绒绒的，再用手指捏捏，很有弹性。

    季巳旭干脆把整个手伸进去,轻轻握住米贝这个毛球盘来盘去，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亮。

    季巳旭开刚刚在找米贝时收到、而没心情看的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是米贝在一群女孩子的包围中吃东西的样子，好像和旁边的人都很亲密。

    发来信息的手机号是伪装号码，查不到本人,季巳旭不知道谁会做这种事，发照片给自己对那个人又有什么好处。

    季巳旭认真地翻看着照片，这应该是用一个较远的摄像头录的视频，然后再匆忙地截图发给他的。

    仔细看看，虽然米贝好像左拥右抱，和旁边人很是暧昧，可都是借位罢了，这画面中的米贝，没有哪张不是在吃东西的。咳，吃得还挺香。

    发这些照片的人，明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以为米贝在外面花天酒地，关系混乱，引起他和米贝之间的矛盾。

    会选这些照片，怕是真的找不到更亲密的画面了，毕竟米贝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吃的，完全没有看旁边的女人们一眼。

    但这个吃货怎么吃到别人包厢里去了？

    季巳旭想着，捏捏口袋里的米贝，米贝仿佛毛绒玩偶一样发出了一声“唧”。

    季巳旭摇摇头，不知道米贝又被谁给盯上了。

    他收起手机，掏出口袋里的米贝，拢在手心看。

    米贝一翻身站了起来，还贼兮兮地靠在季先生手心里，偷偷往后看司机，发现司机很认真地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才嘘了口气，抖抖自己的身体。

    季巳旭给米贝整理了整理身上弄乱的毛毛，米贝昂着头享受地眯眯眼，等季先生给他弄好毛毛，就被放回口袋了。

    米贝从口袋里冒出一个头，悠闲地看着外面。

    很快，米贝想吃的那家店就到了，季巳旭带着口袋里的米贝一起下了车。

    季巳旭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服务员很快地送上菜单，季巳旭开始低声自语：“酥肉要点吗？”

    口袋里发出一声的“嗯”。

    于是季巳旭给酥肉划勾。

    “排骨要吗？”

    “……”

    没有声音，那就是不要了，季巳旭略过这个。

    “椒盐五花肉。”

    “嗯嗯！”

    划勾后填上数字“2”。

    季巳旭就这样自问自达地划上了许多勾写了许多数字，最后递给有些莫名的服务员，：“都包。”

    过了很久，季巳旭才拿到自己的一大堆包盒，结账离开。

    一人一花绒坐着车回到家，等家门一关，米贝马上窜出口袋，连自己的房子都不顾了，就往桌上的包盒扑去。

    “好吃哒！”

    季巳旭有些无奈，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捋捋米贝的毛：“不先变成人形吗？”

    “我先吃饱~”

    “毛毛会弄脏的。”

    “弄脏有季先生给洗，啊唔！”这就已经吃上了。

    季巳旭坐在桌边看着米贝毛球吃东西，挑眉问：“你不是在店里吃了不少东西么？”

    米贝吃得香香的：“已经全都消化掉了！”

    “唔……嗯？”米贝抬头：“季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店里吃了东西呀？”

    季巳旭嘴角微翘，随意地掏出手机，把照片展示给米贝：“你看看，都有人偷拍发给我了。”

    “嗷！他们为什么偷拍我？还发给你照片？？”米贝从炸酥肉里抬起头，脸上的毛毛沾了好些油渣子，嘴还在一动一动地咀嚼着。

    “可能就是想让我看看我的男朋友背着我偷吃吧。”季巳旭笑道。

    米贝的豆豆眼偷觑季先生：“你吃醋啦？”

    “是啊，那你要怎么办呢？”季巳旭假装生气。

    “我是被人拉进去的啦，她们老不让我走，就让我吃，我想着全给她们吃光她们就会没辙，然后我就可以走了，”米贝边吃边抱怨：“但都没有很好吃啦，而且季先生你不知道今天我都多倒霉……”

    然后米贝巴拉巴拉地从今天跟踪钱多豪去那家店，然后没有会员卡被阻拦……最后被堵在厕所的事都倒给了季巳旭。

    季巳旭皱眉，那滑动手机问：“是哪个让你吃不好的东西？”

    “这个这个！”米贝爪子指指其中那个短卷发女人。

    “嗯，我知道了。”季巳旭保存了照片。

    米贝继续埋头吃酥肉，酥脆咸香，好吃！

    “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季巳旭没想到米贝今天下午过的还挺惊险，跌宕起伏。看米贝现在是个花绒，应该就是变成花绒躲在别人身上跟着出来的，但季巳旭想听听米贝亲口。

    至于米贝的有人诱导他吃的“不好的东西”，多半就是加了红鳞的，这个消息可以交给叔叔去查。季巳旭想。

    “咔擦咔擦，”米贝吃着酥脆的椒盐五花肉，接着和季先生：“我就在厕所想啊，怎么出去，怎么出去，然后听到有一个人自己要回家，我灵机一动，就变成花绒挂在他的衣摆上，跟着他往外走了。”

    “然后就跟着出来了？”

    “才没有呢！”米贝声音大了些，都是不满：“那人要回家，可是快到店门，又转到另一个走廊了！然后我……”

    米贝呱唧呱唧地把自己后来的经历统统倒了出来。

    季巳旭刚听着还觉得很好笑，但越往后听笑容就越淡，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等米贝完，发现季先生已经在发呆了。

    米贝不知道季先生在想什么，但他现在想吃东西，那吃完再问也行，等季先生自己反应过来也行，总归会继续的。

    米贝不懂那些奇怪的人都在做什么，但季巳旭已经听出来了，那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一个地下交易场所了。季巳旭沉思了几分钟，站起身来，走到外面了个电话。

    米贝看着季先生走出去，抬头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季巳旭电话回来，看着米贝问：“你的那张卡片，给我用可以吗？”

    “可以呀，反正我也不会再去了。”米贝飞起来，跑到季巳旭外套边，钻进兜里，过了一会就举着一张比他自己还大的会员卡飞出来了，递给季巳旭。

    季巳旭接过会员卡，看着上面油滋滋的爪印，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外套口袋。

    “……多吃点，你今天可忙坏了。”

    “那可不是！”米贝又一下扎进了炸五花肉中。

    一个昏暗的房间中，几个人在对话。

    “老大，那照片能有用吗？我觉得有些牵强了，有脑子的人不会信的。”

    “我特么还要你？你就拍了这玩意，我还能发点什么？”

    那人很委屈：“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请的姑娘们都很努力了，那个米贝就是一碰不碰，姑娘们主动都能被他闪开，身手真好。”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做了，老板没做好也没事，那就这样吧。那东西他吃了吗？”

    “也没有，他借口去上厕所了，然后就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啧。”

    季巳旭的研究所。

    季辰阅难得来到了这里，感兴趣地看着四周的布置。

    季巳旭走了过来，问：“叔，之前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季辰阅点点头：“是个很有用的消息，我们已经有了新进展，，暂时是私下地在调查，不想草惊蛇，但也通过一些线索，找到了好些人，统计了一些相关点。”

    季巳旭认真地听。

    季辰阅：“目前可以看出，这些交易，多半是以普通的娱乐场所为掩饰，在建房时就设计了一些隐藏的房间，普通的方式无法进入，要不是你提供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哪进行交易的。”

    到这季辰阅还有些疑惑：“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巳旭只是笑着：“我也是意外看到了，没有被他们发现，就赶紧离开了。”

    季辰阅没多问，他拍拍季巳旭的肩，换了个与他相关的话题：“那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还不错，”季巳旭笑了起来：“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点，目前研究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

    “哦？”季辰阅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的有，他感兴趣地问：“怎么？”

    “现在我们做的这些样品，基本全都可以完全戒断红鳞了。”季巳旭微笑着。

    “真的？！”季辰阅惊喜万分：“那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还不行，目前这些样品全都有一些副作用。”季巳旭眼神有些飘忽。

    季辰阅冷静了些：“对人有身体伤害？”

    “那倒没有，主要是一些心理，或者记忆上的问题……”季巳旭着，领着季辰阅往走廊深处走去。

    开一扇门，里面是并排的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人正在等待。

    “这些是自愿的试药志愿者，在我们发现所有药对人的身体都没有伤害后，就开始进行药的临床试验了，”季巳旭解释：“原本上面有人提议让死刑犯来试药，但我认为这个不太好，一方面他们不自愿，这是不人道的，二来这种试验需要试药者的配合，回答我们一些问题，不然试验也不方便。”

    季辰阅点点头，问：“那现在的情况是？”

    季巳旭开第一个房间，走了进去，季辰阅也跟在后面进去。

    季巳旭朝里面一位研究员点头，研究员也回以点头。接着研究员走向坐在房间一个靠背躺椅前，对上面躺着的人问：“患者，你现在还有毒瘾吗？”

    躺椅上的人显得很悠闲，面对研究员的问题，他只是懒懒地：“没有，我再没发过瘾。”

    “是的，他已经来这里一周了，目前都没有发过一次瘾。”研究员转向季巳旭，报告。

    “这不是挺成功的吗？”季辰阅疑惑。

    季巳旭摇摇头，亲自问患者：“患者，你叫什么名字？”

    患者：“我叫宋大伟。”

    季巳旭：“你的个人信息？”

    患者回答地很通顺：“我今年38，在手机厂工作，老婆叫阿香，5年前难产走了，我只有一个女儿了，我最宠我的女儿，她要什么我都要给她！”

    季辰阅对季巳旭这些问题有些搞不懂，问这些对戒断药的研究有什么帮助？

    季巳旭发觉了叔叔的疑惑，他摇摇头，最后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叫……”患者突然恍惚了一下，他晃晃自己的头，然后坚定地：“我女儿叫红烟叶子，她红红的，很鲜艳，很好。”

    “？？”季辰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吧？而且人哪会是红红的，很鲜艳？

    而红烟叶子，是贫穷吸毒者最常买的低等红鳞制品。

    “我们已经在研制解药了，知道制作的的原材料，这个倒是不难。”季巳旭，主要还是有米贝的帮助，他总能很快地配出解药，可能是以前经常自己尝试，都已经有经验了。

    但患者听到却反对了：“我不要吃解药，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研究员无奈地解释道：“等我们研究出来了无副作用的药物，会优先提供你们的。”

    “但你们还没研究出来不是么？”患者也是振振有词：“等你们研究出来了，我再吃解药，重新用你们新出的。”

    季巳旭朝研究员点点头，这个随患者怎么想，反正他们会随时看顾着，不会让患者后续出问题的。

    两人走出门，再去看了其他的志愿者。

    第二个房间的患者完全忘记了自己吸食红鳞的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吸食红鳞相关的事也都忘记了，所以记忆有些混乱；

    第三个房间的患者总盯着外面经过的女性研究员，每次看到都要做出一个猛吸气的动作，然后仿佛爽呆了一样躺回椅子上，然而患者自己就是一个女性……

    第四个房间的患者是刚送来的，季巳旭出门迎接季辰阅时他正好做试验，所以这次的样品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这个患者的旁边还跟着俩个警察，因为这个患者有涉及到容留他人吸毒的案件，所以是从牢里带出来参加试验的。

    季巳旭问研究员：“这位怎么样？”

    研究员正在拿笔记本，听到文化抬头才发现季巳旭已经走到了这边，他忙回答道：“刚刚才用药，我还没有开始询问患者。”

    季巳旭和季辰阅走进房间，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

    研究员看了下时间，然后对季巳旭他们点点头，走到患者面前开始询问。

    意外的，这个患者对自己的个人信息都记得很牢，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他都记得，并没有出现什么记忆错乱的样子，就是有些惆怅。

    季巳旭也有些意外，这难道是成功了？

    两位警察也有些好奇，他们来这过几次，都是送自愿试药的犯人过来的，但每次虽然戒断都成功了，但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副作用，没多严重，但总是有一些。

    一位警察问：“你为什么这么惆怅。”

    患者“唉”了一声：“我后悔啊，我做错了事，就这么入狱了，再有这么一次，我绝对不让他们来我家了。”

    另一个警察补充道：“你自己也不能。”

    患者：“对对，我自己也不能！出门之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天天辛勤工作，绝不会好逸恶劳！”

    季巳旭意外，难道这次真的成功了，没有记忆上的副作用？

    这可是个大进展！

    研究员很惊喜，他高兴地对患者：“那你以后得改好啊！”

    现场一片愉快的气氛。

    然而此时，患者点着头边往外走边：“我绝对改好，再也不宅了。”

    季巳旭察觉到不对：“……等会。”

    他回过头复杂地问患者：“你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患者表现地很自然：“啊，不就是因为宅么，我不但自己宅，我还让别人在我家一起宅，所以就被抓了，诶，新时代宅着不出去建设祖国，真是大罪啊！”

    “啊……”研究员看向这个志愿者的信息，恍然：“‘宅’是这个患者除了吸红鳞以外最喜欢的事。”

    “所以他是忘掉了红鳞，但把所有和红鳞相关的事全替换成‘宅’了吗？”

    季巳旭扶额，研究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作者有话要：　　米贝：今天我可辛苦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忙了些啥，但我要吃一大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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