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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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光点的指引,莫迟迟隐约在黑雾中看见了远远一星火红的轮廓。

    那里似乎之前是这大片干涸土地中唯一的一块绿洲,只是如今被黑压压的雾气笼罩,妖冶的红光之下草木枯黄,一片狼藉。

    远远已经可以看清,一团人头大的深红光焰裹着黑雾,悬在绿洲的湖心上方。湖水像是已经烧得滚起来,不断冒着泡泡,相信若是再不做点什么,那最后一点湖水也会很快被烧干。

    她不再犹豫,直接在裂土上奔跑起来。

    灼热的风如同利刃刮擦她的面颊,那些飘荡着的黑雾为她所冲破,被散在四周。

    青绿色的光点不知何时消失了,莫迟迟若有所觉地靠近滚烫的湖水,将她的掌心转了下去。

    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轻轻自她掌心扩散开来,如同滴入湖中的蓝色墨水,荡起清澈的波纹,很快弥漫在湖面上,像镇定剂一般使得湖水安定下来。

    宿主,你不会是想凭一己之力净化这里吧。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虽你上一世已经到了治愈异能九级,但过多消耗精神力还是有可能把你榨干啊。

    莫迟迟却只是垂着眼睛,静静看着那蓝色光芒慢慢驱散宝珠周围的黑雾,又逐渐熄灭那灼人的火焰,轻轻裹上宝珠。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不自觉地持续注入这片心湖。

    慢慢的,她由站着转为跪着,最后干脆蹲坐了下去,最后受不住,直接躺在了湖边,只是手还一直搁在原处。

    原来可以为一个人全情付出是这样的感觉。

    她仰面看着空中的黑雾轻轻消散,天色有了一些初始宁静的模样,心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精神力消耗到最后,带来的往往是五脏六腑的疼痛和麻木,就像整个人被榨干了一样,但奇怪的是她却十分平静,甚至当手上再也榨不出一丝蓝光的时候,依旧从容地凝练出那朵被她炼化的本命芙蓉兰。

    这花本是两层一共十一瓣,下层的七瓣已经被她用作炼化香丸给沈蕴之服用了,便只剩下上头的四瓣托着中心的花蕊。

    莫迟迟并未起身,她也没什么力气起身,只是慢慢将这朵花轻轻顺着湖岸放入湖中。

    她费了点力气侧目,看见那朵花顺着悠悠水流慢慢荡向湖心,而后渐渐沉入湖底,如同融化了似的浮出一层金色光芒来,她的耳朵可以听到枝叶发芽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在快速生长着。

    真好。

    莫迟迟的手几乎没有知觉的麻木了,只是手腕悬在水边,整个手便自然得垂进湖水里。

    那水像是很温暖似的,又带一点微微的沁凉,像极了另一个人的手。

    等她再睁眼,看见的便是还闭着眼睛的沈蕴之。他的面色已然平静了,如同睡着了一般,静谧又安宁,只是无论面色唇色都透着大病过后一般的苍白。

    仙岛上风浪已停,石宫的门还开着,门外天朗气清,浪声滔滔。

    她和沈蕴之面对面躺在白玉石床上,一只手紧紧交握着,以至于她轻易便能看见自己沾了血的霜华剑被搁在中间,沈蕴之的另一只手臂上有三四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笨蛋……”莫迟迟吐出的话极轻:“方才便是因为不舍得伤你,没有拔剑……你倒是自己砍上了……”

    不过她心知这是对方为了维持清醒着不伤害她做出的努力。

    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却仍是不甘心地一直撑着,她还想和他几句话呀,这个笨蛋怎么还不醒过来?

    大抵是听到她内心的呼声,沈蕴之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来,那双眼帘轻轻掀开,望见她的第一眼便带了春风化雨般柔软的笑意。

    莫迟迟也笑了起来,只是她累得有些带不动唇角了。

    沈蕴之下一秒便察觉到不对,很快凑近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格外慌张:“你这是……”

    “不要慌。”莫迟迟想笑着拍他的手,可惜使不上力气。

    她的眸光在那张已经很熟悉的俊秀面容上反复流连,像是要把所有美好的细节都记在心里一样。

    “你不要吓我……”沈蕴之紧紧搂住她,贴着她的面额落下珍而重之的吻。

    莫迟迟心道这个傻子现在终于知道热情了,然而她到底忍不住过多戏弄他,只是用上最后的清明断续道:“等我回来……想吃你种的草莓。”

    而后便陷入一片黑甜梦乡。

    ***

    “若我再跟那帮人比试岂不是丢脸。”

    “你还挺大面子。”

    谭云颇为无语地跟着陆鸣往无崖子的院子走。

    又快到新一年的门派大比,师父虽然不曾嘴上提出什么要求来,但明里暗里却是在示意她和陆鸣怎么着今年也得再来个第一吧。

    沈蕴之是不用管了,沈师弟今年也不必再下场,自那件事后,他已经连续三年蝉联学宫第一,反正是超在她和陆鸣这俩个师兄师姐之前许多了。

    要以前还能因为灵力不充沛这件事找找他的瑕疵,灵脉修补好后的沈师弟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学宫新的武力值天花板。

    “哎,也就师姐或许能和他战一战。”陆鸣有些感慨道,却被谭云戳了戳胳膊嘱咐:“你待会慎言一点好么,每次都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鸣却是挑眉:“这你就不懂了,虽然师姐已经三年昏迷不醒,但蕴之一直坚信她能醒过来,咱们不也坚信吗?那两句也不是什么事嘛,反正师姐迟早会醒的。”

    谭云却叹息着摇头:“还以为你和呦呦姐姐出门历练之后能稍微长点心眼呢,没想到你这还是个直肠子。”

    闻言另一人似是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当先甩开她朝院门里走。

    沈蕴之正在院子里浇花。

    虽无崖子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不太需要精心理便能因着学宫的灵气生的不错,但他最近很是喜欢常来看顾无崖子收他们为徒是分别种下的那几棵花树。

    “蕴之快来!”

    听见喊声,他停了手,很是淡然地从旁边取了一块布巾子递过去。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布巾子擦汗的……”陆鸣嘟囔着凑进来搭上他的肩膀套近乎:“你那园圃里的东西长得如何啦,是不是可以分给我们一点点?”

    沈蕴之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四平八稳道:“草莓不行,别的随你拿。”

    “嘿,我们可不就是眼馋草莓嘛,那看着红彤彤的那么漂亮,你一个人能吃完?”

    “吃不完还可以做成酱,做成果脯,泡茶,储存方法很多。”沈蕴之又从蓝花楹的枝叶头拈出了两片杂叶。

    陆鸣连连挥手:“得得得,我算是明白了,反正我在你这就排不上队吃好吃的草莓。”,他着转身进了堂内,无崖子已经在堂上坐着了。

    谭云和沈蕴之了招呼,倒是蹭着吃了点石几上摆着的点心。

    “蕴之,云。”

    周离泰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便是面上带笑地摇着折扇。

    沈蕴之和谭云一道朝他行礼。

    周离泰微微颔首,也朝沈蕴之站着的地方走过来和他搭话:“我算着,就是这个月了,又换了新方子,你记得让随侍注意丁琳香草的用量。”

    沈蕴之垂着眼睛点点头,只是半晌仍有些心地又问:“真是这个月吗?”

    “怎么,你不信我的卦?”周离泰捂着心口假作痛苦:“天哪,就连蕴之都不信我了。”

    沈蕴之:……

    “好吧,”,某位长辈见自己的戏没人接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拍拍他道:“你且放心,既然当时她了会醒过来,就一定会醒过来,她能把你从十方缚魔里捞出来,又怎么会自己心里没数呢?”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万一呢?

    从无崖子的院子出来已经是黄昏了,沈蕴之一个人慢慢往草舍走。

    三年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他每天都在反复的怀疑和自我宽慰中度过。

    若是她不想醒过来呢?或者她真的很努力了,只是不能成功呢?

    推开院门,照旧还是几子和躺椅,与之前的摆设并无不同。他一直很是费心地维持着这个院落保持他们都熟悉的样子,这样哪怕她睡了很久,再醒来也不会觉得陌生。

    进屋的时候他朝随侍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结束今日的工作了。

    因为他的私心,并不想让太多人出入草舍,仿佛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似的,所以只有一个随侍照顾她的洗漱换衣。

    沈蕴之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看见莫迟迟依旧安静地睡在帐子里。

    他之前便已觉得她睡着的时候很是乖巧恬静,一点都看不出来睁开眼后会多有气势。

    “今天又结了新的草莓……”他口中慢悠悠地着琐事,一面摊开柜边的绸布平整在床边,起身轻轻将她的右手从蚕丝被里抽出来,再轻轻搁到绸布上,又从柜子下面的盒子取出指甲剪来,握起她的手帮她修剪指甲。

    “我最近弄出新东西来了,大概有点像你之前过的……酸奶?不过还不知道这酸合不合你的口,可以再作调整,大概草莓加酸奶也不错……”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的么?雨飞花的终手配灵火阵,我今日与辛弃宫的长老交手,便是用的这招,她们辛弃宫的人一向很在乎行仪,长老更不用,差点被我点着裙子……”

    “不过你也别急着怪我木讷不留情面,我已经是收着手了,只怪那长老非要在门派大比前夕挑我的刺……”他着稍稍托起那只手对着门外的阳光比了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或许是因为久眠,莫迟迟的指甲颜色很浅淡,但手还是暖的,沈蕴之比对了一下觉得自己剪得还可以,便又将手放了下来,只是下意识地垂着眼睛摩挲她掌心的伤疤和纹路。

    “又要到门派大比了,你不起来看看吗?陆鸣师兄上次拿了第一后便次次败北,只怕你见了要气得骂他……云师姐倒是进步很大,不过还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他到这顿住,声音更轻了:“还有我呢?你不想起来指导我一下子吗?离泰长老你这个月就该醒了,我虽然听着高兴,却又有点害怕……”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之前你教给我的东西,咱们一起练的东西,我都学的很好了,而且如今灵脉不全的毛病也好了,我还是连续三年的门派大比第一,平文宗的魏长老看起来可是很不满……”

    到这他像是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起来:“真的不用着急,若是你还想再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给你种着草莓的,保证你醒过来第一时间就能吃上新鲜的。”

    正当他算帮她把手收回去时,突然觉得掌中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沈蕴之顿住,却没敢抬眼。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纹丝未动,像是想要确信方才究竟是真的还是错觉。

    “不要乱开这种玩笑。”他的话音像是有些颤,低声道:“我会当真的。”

    “……就是真的……”

    他掌中的手轻轻攒成一个拳头,有气无力地砸了他掌心一下,实际效果和挠痒痒没什么差别。

    沈蕴之抬眸,就撞进一双含笑的月牙眼睛里,半晌,他也后知后觉地弯起唇角来。

    “……笨蛋,草莓呢?”

    “有的,都是……很新鲜……”

    “你怎么那么爱哭?”

    “……我也不知道,以前不会的……”

    或许以后沈蕴之可以靠草莓种植业发家致富呢?

    这样就养得起某位热爱草莓的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