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分熟 关于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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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那天下了毛毛雨。

    外面天已经黑了, 华灯初上。偶尔也有几个拖着行李箱走在学校里的人,这个时候老薛就会来一句,看看别人多独立。

    这话出口, 车里的向卉和薛与梵都不接话。

    宠薛与梵的是她, 宠了之后又要唠叨啰嗦的也是他。

    雨刮器合着车载蓝牙里刀郎的西海情歌正在工作。

    薛与梵抱着自己的被子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每次都这样,只要开学, 冬天毛毛雨,夏天大暴雨。”

    宿舍里薛与梵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在家里吃了晚饭才出发来学校。八只比她早一点点,薛与梵到宿舍的时候, 她正在和方芹她们研究怎么套被子。

    向卉听见几个孩喊阿姨, 笑着应声,过去帮八把被子套好了。喜提八一句:“阿姨你长得好美啊,难怪梵梵也长得好看,你们两个站一块一看就是一家人。”

    连带着把薛与梵也夸了。

    薛与梵的衣服在包的时候就连带着衣架一起放里面了,挂起来也方便。方芹她们来得早,顺带帮薛与梵把柜子桌子还有床板都擦过一遍了。

    没花多久的时间就整理完了,她还不忘给正在回家路上的向卉发了条语音, 让他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把家里带来的东西满宿舍的分享了一圈,睡觉前不知道是谁起头寒假无所事事。

    “我也是, 我发展史都没有复习, 还好半个月之后才考。”八接话了,但立马又改口了:“但是我这个寒假看了一部好好看的电视剧啊, 男主角实在是太帅了。导演好会拍,接吻镜头看的我脸都红……”

    宿舍其他两个人都在笑,薛与梵拿着平板和电容笔藏在床帘后面, 没出声。

    接吻啊……

    薛与梵想到了那天夜里的画面,雪松的味道,唇齿相磨的感觉,想着想着她就没出息的出了一阵汗。

    回过神来,宿舍不知道怎么就根据八的‘接吻’一词在讨论。

    方芹是个破坏美学专家:“接吻也就电视剧上拍出来好看,你看看我们宿舍楼下那些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学校那么大,宾馆那么多还非要在楼下亲亲我我的情侣,你看他们接吻,是美学吗?”

    她们宿舍有个存在感很低的大好人,她和八睡在一边的,温温柔柔的一个女生,让人觉得句重话都下不去嘴的女生:“就是啊,八你每次路过不是都要高举火把吗?”

    “佳佳,你居然不站在我这边。”八开始呼叫最后的希望:“梵梵你呢?”

    薛与梵抬手擦了擦脖子里不存在的汗,只觉得皮肤有点烫。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旁边方芹就像个反派一样开始笑了:“放心吧,梵梵肯定也站在我们这边。她怎么形容她前男友的,你忘记了吗?”

    薛与梵知道,有这个话题她今天是画不出画来了,那头八还等着她的正义直言。薛与梵把平板关上,随手丢在床尾。

    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支支吾吾的:“我觉得不错。”

    话音一落,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掉下巴,只听方芹脑回路清奇的来了句:“梵梵真是大好人,前男友这样了,还没有对接吻破灭。”

    薛与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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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男友没有能够摧毁掉薛与梵对接吻的美好幻想,但是一个实训周就可以轻而易举摧毁掉四条年轻的生命对未来的憧憬。

    薛与梵是里面生命里最顽强的一个,留个半口气给八来了致命一击:“实训周结束后的一周就要考发展史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考试的大刀没有落下的时候那课本上的字就跟不认识似得。薛与梵实训周结束后,趁着考前三天一直往图书馆跑。

    她从学习就不错,毕竟不能砸了向卉的招牌。

    每天看点书做点作业是向卉从给她养成的习惯。

    薛与梵背着书包站在椅子上凑到八的床边,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奋斗的人,如今蔫了吧唧的躺在床上。

    薛与梵问她:“那你还去不去图书馆了?”

    八哭唧唧:“我感觉我还没有从实训周里缓过来,我好累啊。”

    最后还是薛与梵一个人去的图书馆,现在不是大批系院的考试常规期,图书馆人不多。薛与梵找了一个四下没有什么人的位置。

    这份资料她寒假在奶奶家的时候就复习的差不多了,现在别人补天,她也能相对悠闲的查漏补缺。

    只是资料看到一半,她觉得这图书馆的空调得实在是太足了,外套脱掉之后身上还是汗津津的。用外套和书包占着位置,薛与梵拿着校园卡去了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店里买了杯降温的冰拿铁。

    实训周时连续的灰蒙蒙的天,今天放了晴。阳光透过采光特别好的巨型玻璃窗里漏进室内,照得一室明亮。

    冰块在塑料杯里碰撞,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牛乳和咖啡,直到最后颜色渐变没有了。

    耳边翻书声里隐隐传来几声喷嚏的声音,大约是有人对空气里的灰尘过敏,回头看去能看见有人捂着口鼻,在口袋里找口罩。

    咬吸管是薛与梵的坏习惯,她拿着拿铁,看着印纸上大段的答案,将大段的答案拆分成一个个的知识点。

    杯壁上的水珠将纸质的杯套全浸湿,她看得专心,等到旁边的人戳了戳她的胳膊,薛与梵才发现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来了。

    周景扬手里拿了本才借阅的书,声问她:“还没考完试吗?”

    薛与梵敷衍了句没有。

    大约是看在她认真复习,向来话多的一个人没怎么扰她。

    薛与梵把这次偶遇看做一个巧合,结果第二天还是在图书馆碰见他了,他买了两杯拿铁,手里拿着本和他专业不搭边的书在装模作样。

    他递过来的拿铁,还是原封不动的摆在那边,薛与梵没有动。复习到一半,八给她发信息,明天下午就要考试了,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单元的复习考卷。

    薛与梵把资料拍照发给她,八在手机那头又在爱她。

    趁着薛与梵看手机的功夫,周景扬见缝插针,问她等会儿复习完去哪里吃晚饭。

    这个问题最好绝后路的回答就是不吃。但薛与梵忘记他是个最擅长另辟蹊径的人,他拿出父母那套辞,不能不吃饭。

    听他唠叨,薛与梵干脆用他之前那套‘书本是精神食粮’给他自己怼了回去。

    周景扬脾气烂透了,把这时候被薛与梵怼了他还笑盈盈。

    对面的男生从笔记本电脑后来抬头望着他们,拧着眉头的样子,像是在用视线批斗他们两个正在讲话的‘情侣’世风日下。

    薛与梵干脆遁入学海,没一会儿翻页的时候,一张纸条传了过来。

    上面写着附近餐厅的名字。

    薛与梵假装没看见,一翻页将纸条掀翻到了旁边。

    他没放弃,又写了一张。

    薛与梵看得眼烦,想着要不要回宿舍,让自己的意志力和宿舍的床比拼一下,也好过在图书馆和周景扬待在一起。

    只是,资料都还没有合上,胳膊上一重。薛与梵看着倒在她手臂上的脑袋,反感从天而降,她起身,椅子被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先前靠在她胳膊上的人却没有支起身,而是直直的摔了下去。

    然后一动不动。

    薛与梵看着地上的周景扬,一慌:“喂,你怎么了?”

    前面那桌的男生率先反应过来:“好像是昏倒了,快送医务室。”

    话的声音把一个正巧在图书馆看书的老教授吸引过来了,薛与梵看他上手检查的动作,应该是医学院的老教授,老教授问薛与梵:“他有什么病史?”

    薛与梵想到了之前听周行叙随口起周景扬有先天不足,有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但具体的周行叙也没有。

    在一众看戏等待的眼神中,薛与梵后退了一步,晃着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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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与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会被人推上救护车。

    她缩在角落里,不给医护人员抢救增加麻烦,等给周行叙电话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周景扬躺在推车上进了抢救室。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你哥进医院了。”薛与梵发誓,天可怜见,她没有动手人,她才是个被骚扰被碰瓷的人。

    周行叙让她别紧张,问清楚是哪家医院之后,他马上过去。

    薛与梵是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不是躺在里面那个,也不是操刀的那几个中的一个。

    没一会儿一个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叫薛与梵去买住院的东西,除了日常住院的东西,特别提了一句叫她买些棉签和一次性的纸杯。

    等她买完东西送到病房的时候,周景扬还没有被推出来。同病房的一位大叔看薛与梵抱着从楼下住院部买来的用具,问她是家里谁生病了。

    薛与梵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巧护工推着推车进来。

    推车上的人,面无血色。身上放着的二十四时动态心电图检测仪。

    护士叮嘱了几句,比如手指上夹着的测量夹需要过两三个时就换一根手指夹着,比如周景扬现在不能喝水,口渴也只能用棉签沾水润一下嘴巴……

    薛与梵一一记下了,顺便把病房号发给了周行叙。

    周景扬现在着点滴,薛与梵也走不了,距离给周行叙去电话都过了一个多时了。隔壁床的大叔好奇的看了眼病床上的周景扬,以为是薛与梵的哥哥:“他是得了什么病啊?”

    “我不知道。”

    大叔一愣:“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他家属吗?”

    “我不是。”薛与梵耸肩:“善良美丽罢了。”

    “见义勇为是不是?”大叔算是听明白了:“见义勇为好品质啊,就是姑娘你心啊,有些人表面看上去老实,但是心里黑,千万不要他被讹了,到时候他敲诈你。”

    大叔话很逗,薛与梵不怕被雷劈的坐在病床旁边笑,作揖:“大叔慷慨直言,受教了。”

    大叔没一会儿就把话题转走了,年纪上去了之后话多。他他是心血管上的毛病,还好年轻的时候是编制体系内的工作人员,祖国伟大有医保。他话多,了不少。喝了口枸杞茶之后,准备去拿热水壶倒水。

    薛与梵看见了自然上去搭了把手。

    大叔叫她顺便给病床上的周景扬也倒一杯,先凉一会儿,要不然之后想喝再倒就会烫嘴。

    电视机里在放上个世纪的老电影,也就大叔看得进去。薛与梵没一会儿还是看起了自己的复习材料。

    背了几道题再抬头看见盐水没了,起身去按铃。

    护士过来换盐水的时候,顺道提醒了薛与梵一句:“病人嘴巴有点干了,你帮他用棉签沾水涂一下。”

    薛与梵哦了一声,心想着‘积德行善,挂科变难’,今天感动上苍,明天考试不慌。将复习资料放在床边,转身去找购物袋里的棉签。

    霍慧文和周行叙到的时候就看见薛与梵低着头,头发随便的扎了起来,眼眸低垂着,手摸着一次性杯子试了试温度,拿着沾水的棉签模样看上去认真的在帮周景扬润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