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芽(2) 验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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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

    下一秒, 又是百来个‘完了’在薛与梵的大脑里无缝响起。

    一整个班会薛与梵都心不在焉,李老师吹牛的功力有增无减,一直开到中午吃午饭, 八想吃麻辣香锅, 趁着最后的几天的校园时光好好多吃两顿。

    结果方芹和佳佳都嫌香锅排队时间太长,八找薛与梵,一回头下课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薛与梵早就不见了。

    薛与梵插着腰, 手如同机器一样丝毫不嫌累,一直按着门铃,换个发型换件旗袍,她也能客串一下喊傅文佩开门的雪姨了。

    门铃按了半天, 都没有人来开门。

    薛与梵拿出手机给周行叙发消息, 结果忘了自己那天为了彻底一点,把他好友都删掉了。重新从和周景扬的聊天记录里找到当时他推给自己的周行叙的名片。

    好友验证消息发送了之后,通过得很慢。

    -

    周行叙收到薛与梵消息的时候在食堂,中午吃过饭之后看着新的添加消息,手指点开又退出。

    没拒绝也没同意。

    今天他们也开班会。

    生活委员正在明开学前交的班费所有的明细和询问剩下的钱是退还给大家,还是给辅导员买一份礼物。

    大家自然更倾向于前者,再不济就是全班吃顿散伙饭都行。

    冗长无聊的班会在周行叙不断看着那个新朋友上红色的数字‘1’中度过, 下楼的时候,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手一抖, 不心通过了验证消息。

    拍他的是副班长:“周行叙,我们准备吃散伙饭, 你来不来?就定在论文答辩之后。”

    想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手里的手机响了,是语音电话的提示音。周行叙将手机屏幕朝下:“到时候再吧。”

    到时候再, 就是这几天让我想个拒绝你的理由。

    三两步下了最后的台阶,周行叙解了锁屏,看着几乎是好友验证消息一通过就立马拨进来的电话。

    备注还没有来得及改,但是这一个月她头像和ID都没有变。

    周行叙按下接通键的一瞬间,在想她能给自己的原因。

    是准备来找他拿走放在他公寓里的衣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忘在他那里了?

    总不见得是想吃回头草吧。

    周行叙在教学楼外的樟树下停了脚步,喉结一滚:“喂。”

    “喂。”那头语气听上去比他着急许多:“你在哪里?”

    自己的声音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周行叙如实回答:“在学校。”

    薛与梵坐在他公寓门口的地毯上,一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任何风吹草动,结果验证消息发过去之后,微信就没有了消息,只有室友问她去了哪里。

    手机那头传来久违却依旧耳熟的声音,心如乱麻了一天的薛与梵突然眼眶一湿,鼻子酸。

    无助感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就像是突然被拉上高考战场的学生,更惨的是薛与梵还不能哭着去找妈妈。只能哭着来找周行叙:“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讲到后面,周行叙听见她抽泣的声音,反问她:“你在哪里?”

    “我在你公寓门口蹲着。”薛与梵伸手扒拉一下门把手,虽然知道他公寓密码,但是密码锁居然没有电了。

    听她的声音很不对,周行叙往停车场走:“门框上面有钥匙,你先进去吧。我现在马上回来。”

    -

    周行叙花了十五分钟从学校回了公寓,上二楼,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坐着的人,下巴搁在膝盖上,手机丢在脚边。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

    她手撑地起身,站在门口等周行叙走过来。

    周行叙:“我电话里了钥匙在门框上面,没有听到吗?”

    门框上面有钥匙。

    门框。

    薛与梵因为那件事原本就心烦想哭,以为她没有尝试吗?门框他知道门框在哪里吗?薛与梵抬手指了指门框:“门框,门框,你觉得我够得到吗?”

    这话的时候他手举着,正在摸放在门框上的钥匙,这么一举,确实是他想多了。

    密码锁前两天没电了,周行叙一直没换电池也没有充电,钥匙摆在门框上面,拿起来也挺方便的。开了门,周行叙脱了鞋往里走:“所以,什么事情。”

    完,身后没有声音。

    周行叙回头望去,她还站在玄关处,嘴撇着,三秒后眼泪紧接而下,一场标准分的哭戏来就来:“周行叙,你……你把我搞怀孕了。”

    视线里的人在她完之后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除了薛与梵抽泣的声音,连公寓冰箱运行的动静都比他大。他默了好久,问:“验过了?”

    “没有。”薛与梵哪里有胆子在宿舍里验孕:“但是我五月份月经没来。”

    他表情还是没有,看上去甚至很平静,重新走到玄关处,重新穿上鞋:“我去买。”

    薛与梵转身,跟上:“跟你一起去。”

    周行叙身体挡在门口,将出去的路挡得死死的:“去沙发坐着等,外面天挺热的。”

    着他就把门关上了。

    整个公寓回归安静,薛与梵脱掉脚上的鞋,走了两步之后又折返回玄关处,一只脚踩在地毯上,拧动门把手,开了一条门缝。

    果不其然,他还在门口。

    周行叙靠着墙,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走廊上的什么东西。

    完让薛与梵在沙发坐着等他的话之后,周行叙走了两步就觉得腿没力气了。

    像是一口气跑了几公里之后,像是在游泳池里游了好几个折返之后,心却是满的 。

    她他把她搞怀孕了,那话出口的一瞬间,大脑仿佛一瞬间接收了太多信息了从而人有些发懵。

    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脑没有办法迅速处理掉这些信息,他宕机了。

    惊讶,不知所措甚至一瞬间大脑生产出喜悦,情绪都在短短的一瞬间集体出现,从而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应该如何,便使得他看上去平静到不行。

    看着走廊上白色的墙面,这一层住户不多,而且住户年龄层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大多都是没有孩子的独身或是夫妻情侣住,没有孩子的涂鸦,显得白色有些单调了。

    怀孕啊。

    所以几个月后会有一个孩子。

    会是什么样子的?像他吗?还是像薛与梵?

    孩啊,居然有一个孩了。

    他能照顾好一个孩吗?养大他,喂奶,擦奶渍,或许还要哄他睡觉,讲睡前故事或是唱儿歌?

    儿歌啊?

    可是他不会唱儿歌,他喜欢朋克摇滚,但摇滚朋克的儿歌怎么写?

    没关系,他都能给孩他妈写情歌了,不就是首儿歌吗?

    老虎,蝴蝶……

    没事,他没问题。应该没问题……的吧。

    脑子里乱糟糟,后脑勺轻磕着墙壁时,旁边的门突然拉开一条门缝。门缝不大,露出薛与梵的半张脸,才哭过的眼睛,眼尾微微泛着红,眼睫毛都有点湿漉漉。

    周行叙直起身:“怎么了?”

    她手抓着门把手,在门缝后门看他:“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偷偷躲起来被吓哭了。”

    周行叙轻笑,摇了摇头:“没哭,我去买。你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薛与梵摇头,目送着他消失在走廊上之后才关上门。穿上室内拖鞋,薛与梵跑到阳台上,没一会儿他从单元楼里走出来,身影在道路两侧的树荫下若隐若现。

    今天太阳很大,此刻穿过阳光的采光玻璃洒进室内。薛与梵盘腿坐在地上,额头顶着玻璃,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行叙的身影重新进入视线里。

    没有上楼,只是他站定在单元楼的路灯下,坐在长椅上,一条腿伸直,方便他从口袋里拿香烟,手腕上挂着一个袋子,他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烟蒂在烟盒上敲了几下,手挡着风,手再拿开的时候,烟头处已经飘起了白烟,他这才取下手腕上的袋子,靠在椅背上,慢慢抽着烟。

    薛与梵没给他电话催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阳台上看着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想要一个男人拯救世界,那么你首先也得让他抽根烟。

    两根之后,他起身走进了单元楼里。

    没一会儿,玄关处传来声音,周行叙开门进去的时候薛与梵已经从阳台起身离开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朝他伸手,周行叙把药店的袋子给她。

    他买了好几个,不知道哪个好,也不知道哪个准确率高一点,就在店员奇怪的视线中全部买了。

    薛与梵拆了两个,进了厕所。

    照着明书一步步操作之后,就是最折磨人的等待时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两根验孕棒放在茶几上。薛与梵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视线不停地在时钟和茶几之间来回切换:“紧张吗?”

    周行叙没接话,他不话也不妨碍薛与梵现在为了缓解紧张,嘴巴喋喋不休。

    薛与梵开始分析是高考查分数的时候紧张还是现在紧张,她到自己有一个同学查分数的时候直接进了医院:“周行叙,你高考完查分数紧张吗?”

    “时间到了。”周行叙将一直落在时钟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短暂地停留在茶几上,随后望向薛与梵:“我看,还是你看?”

    薛与梵心脏有点不舒服了,刚才高考的喋喋不休样子没了,她嘴巴一撇:“一人一根吧。”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建树,但周行叙已经伸手随便拿走了一根,他盯着手里的棍子看了半天,薛与梵都不管另一根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周行叙,生怕错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这是两条杠,对吧。”他完,手被拉过去了。

    薛与梵扯过他的手,看着他手里的验孕棒。

    两条杠。

    又去看茶几上另外一个。

    答案一模一样。

    以前考试的时候对出来和年纪第一一样的答案那种喜悦心情已经不复存在。

    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薛与梵看着手里那根两条杠的验孕棒,脑子是搜索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中招的。她想不出来,只能问每一次的施工人员。

    “周行叙,你老实交代你哪次没戴?”薛与梵不监督他戴不戴,毕竟谁想大学当爹,况且他也自觉,薛与梵不觉得他是故意的:“你事后没发现破了吗?”

    周行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从沙发上蹦起来的动作,幅度大到让他跟着一紧张,拧着眉头:“我戴了,我次次都戴了。”

    “那见鬼了?”完她就看见周行叙忽然闪躲的目光,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快,饶你不死。”

    “应该是那次。”周行叙是翟稼渝生日那次的分手炮:“那天你挺急色的,一直很主动很想要,就一直在蹭我,我身上都全是你的……唔。”

    到一半,薛与梵伸手捂住他的嘴。

    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什么我很急色?我没有很主动很想要。重点,你一直这些干嘛?”

    周行叙被她捂着嘴巴,只能点了点头。嘴巴上的手移开了。周行叙瞥她那害羞的样子:“行,你没有很急色,你也没有很主动很想要。你不主动不急色不想要的蹭完我之后,你直接自己往下坐了。我虽然立马抱你起来了,但有可能就是那一下。”

    薛与梵完全没有印象了,那天她就不应该喝酒的。想怪他为什么不早点,这样她就可以吃药了。但就是周行叙了她感觉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就蹭蹭然后坐进了一下,就中标了?

    出去谁相信,连她都不相信。

    对啊,连她都不信。

    薛与梵突然一下子平静了,她都不相信这样能怀孕,周行叙估计也不信。但是现在验孕棒实实地告诉了他们事实就是两条杠。

    他有权利怀疑这个孩是别人的,毕竟他只是被蹭了蹭,然后现在却被告知有了孩,他当爹了。

    薛与梵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的只跟你当过队友,孩子是你的。”

    “嗯。”周行叙恩了一声。

    这短短的一声“嗯”让薛与梵猜不透他现在的情绪,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问:“晚饭想吃什么?”

    吃什么晚饭?

    薛与梵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沙发的弹簧将她人颠了颠,周行叙看见后咋舌:“能不能动作幅度一点?你现在不是以前。”

    薛与梵:“你现在还有心情吃晚饭? ”

    周行叙起身,自言自语外卖虽然好吃但是薛与梵现在最好少吃,又自己擅自决定晚饭他亲自下厨煮面:“吃饱了再,总不能当爸的第一天就饿着我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