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根铁柱 他们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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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上。

    穿着艳红纱衣的颜茵害怕极了,光源在她身后,台下之人只能看见她的身影。

    而这些青楼之客哪里知晓,高台上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人。

    颜茵微微扭头,胆怯的看着站在不远处、此刻阴冷如毒蛇盯着她的柳三娘,不由了个寒颤,本就绯红的眼尾,委屈的红意更甚。

    她是颜家的嫡女,颜家簪缨世胄,有头有脸,她怎可在这种地方献舞?

    可是那柳三娘先前了,倘若她不跳,便会让人直接在台上把她......

    颜茵站着不动,宛若脚下生了根,纵然面上带了妆,却也透出几分惧怕的白。

    屏风上蒙着纱,透过眼前屏风,颜茵隐约看见坐在台下的一个个男人。

    酒过三巡后,男人们放浪形骸,有大胆的甚至直接揽着衣衫半褪的少女。

    男人肥硕的身躯与少女纤细的身子腻在一块儿。

    前方一幕幕似乎逐渐变形,颜茵只觉那肥胖的男人好似生出了青面獠牙,变得像厉鬼般让人毛骨悚然。

    高台之下皆是厉鬼,周围暗淡无光,仿佛只要踏出一步便会坠入厉鬼横行的地狱。

    颜茵咬着唇瓣退后了一步。

    或许太紧张了,颜茵忽觉腹中微疼,瞬息后,一道颇为熟悉的热流缓缓往下。

    颜茵愣住,待察觉到那是什么时,几乎喜极而泣。

    台下的恩客还沉醉在这道曼妙的剪影中,倒没什么不满,但台上的柳三娘却忍不住了。

    几丈开外的红衣少女哪怕站在那儿,亦是婀娜多姿,从眉眼到酥.胸,再到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哪儿都美成一幅名家的绝笔画。

    柳三娘不甘心这样的绝色成了木头。

    木头美人能卖出的价钱,如何比得上会动会笑的尤物?

    给台后一人递了眼神,柳三娘让那人暂且把后面的光遮盖。

    就当她想要亲自过去,再几句威胁时,一龟奴扮的男人猫着腰迅速走到柳三娘身侧。

    耳语数句。

    柳三娘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两道新画的柳眉皱起又松开,松开后再皱起。

    光影暗下去后,颜茵的身影自然隐没在暗色中,美人消失,台下的男人纷纷回神。

    顿时不满的闹上了,“美人呢?把方才的美人放出来!”

    “别弄这些有的没的,快快把人喊出来给本公子看看!”

    “三娘,别磨蹭了,有什么上好的节目赶紧放出来,莫要辜负了这乞巧佳节。”

    “就是就是,爷有的是银子!”

    柳三娘站在原地,对台下的呼喊充耳不闻,片刻后一咬牙,对旁边的龟公吩咐:“你去把红玺与雪锦喊来,让她们待会一同登台,就演新排的那出‘九天飞仙’!”

    龟公领命下去。

    柳三娘又与旁人吩咐了几句,把节目先换别的,最后让李嬷嬷将台上的颜茵带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柳三娘这才往二楼去。

    在台上待不到半刻钟,颜茵便被带了下来了,莫名不用她跳舞了。

    虽然疑惑,但颜茵对此异常乐意。

    “你倒是好福气。”李嬷嬷方才在柳三娘身旁,她耳力过人,隐约听见几个关键词。

    在飞燕楼待了许多年,啥事儿都见过一轮了,连蒙带猜,李嬷嬷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嬷嬷,我葵水好像来了。”颜茵声,顿了顿,甜如蜜的嗓音又声响起,“刚刚来的......”

    李嬷嬷脚步一顿,扭头看颜茵。

    如若不是她眼里的纯净柔化了浑身的距离感,端是这张千娇百媚的美人脸,便多少给人一种露着锋芒的艳丽,魅得让胆者心头惶恐。

    眉梢动了动,李嬷嬷下意识怀疑这丫头是否又动了心思。

    遂,直接伸手探。

    颜茵惊呼,对方虽是女子,掌中却有一层薄茧,与娇嫩的腿肉摩擦而过,吓得颜茵匆匆往后退了一步。

    李嬷嬷淡定收回手,“跟我来。”

    颜茵紧了紧身上那件只比蝉翼厚少许的红纱衣,让它尽量遮住自己浅蓝色的衣,含着泪悄悄往四周瞧了瞧,所幸前厅有盛大节目,来客都看节目去了,走道上并无旁人。

    “咯嗞——!”

    李嬷嬷推开了一道房门。

    李嬷嬷:“进来。”

    颜茵不想在这空荡荡的长廊上,忙跟着进去,入内后悄悄量,颜茵发现这并不是之前关押她的房间。

    在颜茵悄悄四处看时,李嬷嬷从柜子里翻出一套银丝彩绣棉裙。

    李嬷嬷:“换上。”

    颜茵闻声扭头,带着水光的狐狸眸子亮了。

    这身银丝彩绣棉裙还是有些薄,但好歹不再是那种单薄的、完全没有任何遮挡作用可言的纱衣。

    略显正经。

    哪怕只是“略”,此时也足够让颜茵高兴。

    拿了衣服,颜茵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去。

    李嬷嬷守在房间门口,这屋子没有窗户,倒不担心人从别处跑出去。

    撇开那点罕见的怜悯不谈,李嬷嬷其实另有算。

    这丫头来葵水了,今儿肯定是不能伺候人的,但生意谈成了,总得交货吧。

    能看不能吃,这事实在恼人,李嬷嬷怕贵客怪到飞燕楼上,干脆把人裹紧些。

    *

    二楼雅间。

    柳三娘眉开眼笑,不见半点刻薄,“甚好甚好,我即刻让人把金鸾带过来!您要她在这儿给您献舞,亦或者立马让她跟你回府,都随您高兴。”

    生意谈成,而且拿到的银子比柳三娘预想的还要高出许多,这是柳三娘此前万万没想到的。

    前段时间听闻有巨贾来了扬州,莫不成就是这位?

    偷偷量眼前男人,柳三娘暗叹,这男人不仅年轻,皮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出众,金鸾跟了他绝对不亏。

    “不必,我自行去见她。”贺沉绛回绝。

    柳三娘稍怔,以为贺沉绛等不及了,“行,待会爷请跟我来。”

    钱有财拍拍自己的大肚子,笑成弥勒佛,“这么大一笔银子,花就花,戎老弟真真是豪气!”

    纵使他家财万贯,但这几乎能建半座城池的银子,他如何也舍不得拿来买一个美人。

    贺沉绛面露微笑,“只要与钱兄合作顺利,今日千金散去,明日定当复来。”

    钱有财愣住,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大笑,“还是戎老弟有远见啊!确实是这个理儿啊!!”

    话毕,他竟还举起桌上的白玉酒杯,“预祝我们在仙草的庇护下,财源滚滚来!”

    贺沉绛同样举杯。

    温酒下肚,贺沉绛起身,“钱兄,我有事先去忙了。”

    钱有财笑得一脸荡漾,“春宵一日值千金,戎老弟尽管去!”

    贺沉绛走出厢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紫袍男人眸底浮现出冷芒,转瞬即逝。

    左拐右拐,柳三娘带着人找到了李嬷嬷,因为太高兴了,故而柳三娘并未发现李嬷嬷欲言又止的神情。

    柳三娘笑眯眯地推开房门,“金鸾就在里面,爷请。”

    贺沉绛入门。

    在贺沉绛进去后,柳三娘体贴的将房门关上。

    李嬷嬷忙附耳过去。

    *

    房中。

    听到开门声,又听见柳三娘的话,藏在屏风后面的颜茵抖了抖。

    她听见了,这房里进来了男人!

    躲在屏风后,颜茵咬着唇左右瞧,忽然发现这房里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既没有可杂碎的玉盘子,也没有酒杯能扔。

    颜茵往里缩了缩,随着她的动作,头上金钗的流苏晃了晃。

    颜茵一顿,连忙拔下金钗,她太慌张了,金钗都掉在了地上。

    叮当一下,声音悦耳。

    颜茵脸白了白,捡了金钗后,直接往外奔。

    金钗的尖端在烛火下闪烁着锋芒,只是这锋芒很快消失不见。

    颜茵刚跑出来,钗子还没刺到人,手腕便是一痛,金钗落地,而她整个人也被抱了个满怀。

    沉香与脂粉混合的香气擦过颜茵的鼻间,明明不难闻,却让本就紧张的颜茵有股作呕的冲动。

    下巴一紧,颜茵被迫抬头。

    与她想象的不一样,眼前的男人模样出乎意料的俊美,五官凌厉深刻,眸如点漆,深如寒潭。

    按在下巴处的力道不,疼得很,颜茵再也忍不住满腔的委屈,眼泪从眼角滚落。

    哭开头了,后面更刹不住,颜茵并没有发现,抱着她的紫袍男人瞳仁收紧,暗海似的眼里掀起滔天巨浪。

    怀中的女子艳得惊人,似牡丹,似烈焰,也似那一捧最干净的雪。

    哭红了的狐狸眼可怜兮兮的,眼尾坠着撩人的艳红,她完全在他怀里,玲珑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软无骨,却也丘壑分明。

    自看到这张惊鸿绝艳的脸蛋那一刻,贺沉绛脑中似乎有什么在炸响。

    他生出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梦中那向来瞧不清面容的女子,好像本该就是面前人的模样。

    颜茵一边落泪,一边挣扎,还不忘:“我、我葵水来了。”

    女孩儿的日子竟要对一个外男明,颜茵又羞又恼。

    但此时,颜茵却仍抱着一丝期望。

    这男人跟台下那些放浪形骸的来客好像不太一样,或许对方能放了她呢......

    然而才这般想,对方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到房中唯一的塌上。

    被趴着放下时,颜茵还是懵的,直到她听见了身上衣服被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