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根铁柱 把他当小倌
“妾室便妾室,没什么大不了的,抓住手里的银子、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才是正道。”
“啊......”颜茵被对方的话惊到了。
半香瞧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可爱,顿觉更喜欢。
且也跟妹妹更相似了。
“你瞧着我这一身好看不?”半香抬起自己的手。
素手上戴着金镶玛瑙串,将那截皓腕缠了若干圈,手指上有数个玉指环,玉上镶着各色宝石,好生华贵。
颜茵点头,“好看的。”
半香笑了笑,又:“是啊,好看极了,不仅好看,它还值钱!光是我身上的首饰便值普通的一家五口三年的花销。”
颜茵眨了眨眼睛。
半香笑容狡黠,“所以哪怕有一日,就算我失了宠爱、亦或被赶出去,但光是我藏起来的珠宝与金银,可保我下半生无忧。”
颜茵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京中贵女多才矜持,最讲究规矩了。
虽大宁民风比前朝开放,可立女户,但能立起来的到底还是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讲究三从四德,大环境风气如此。
半香带着颜茵走远了些,与后面的侍从们更拉开些距离。
半香压低了声音,“世间男儿多薄情,不要对男人抱有期望。”
颜茵红艳艳的嘴唇张合几下,然后喃喃:“我父亲挺好的呀。”
她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个,哪怕母亲过世多年,也未曾续弦。
半香见她这模样跟自己那个憨憨的妹妹一模一样,心里又是感叹又是郁闷,“那你知道的其他男人呢?都是从一而终吗?”
颜茵抿着唇摇头。
这倒没有,她闺中密友的父亲屋里就有三个姨娘,还有她二叔,屋里也有不少人。
半香语重心长,“所以,猫儿不偷腥的还是少,一般人可没运气遇到那凤毛麟角。倒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快活些,吃好喝好穿好,顺便攒着钱为以后做算。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何必吃那爱恨情仇的苦呢?”
颜茵歪了歪脑袋,顺着这话想,忽然觉得好像没毛病。
哪儿都得通,但又好像有点不对劲。
半香哪能不知晓她疑惑,事实上她也迷茫过,“妾好听点是‘侧室’,难听些,还不是个奴婢。主子爷想把你送谁就送谁,轮不到你置喙。”
颜茵想起之前那遭,不由脸色微白。
她知道对方的是真的,前些天那个商人就向大色鬼讨要她。
瞧见颜茵的神色,半香心知吓着人了,也看出她还没有那种可怕的经历。
李福寿是商人,半香很自然的以为贺沉绛也是个商人。
商人间换妾是非常常见的,半香自己便经历过,故而她觉得哪怕颜茵如今未曾经历,却不代表以后一直没有。
颜茵声,“他们真坏。”
她以前哪儿能接触到换妾这种事,纳了就放屋子里,哪怕不喜欢了,也断断没有换出去的道理。
半香十分欣慰,“对,男人都坏。”
甩开后面的侍从一段距离,加之半香还特地走了湖上桥的路子,完全不担心有人将方才的话听了去。
半香冷漠地扶了扶头上的珠钗,“他们对你的甜言蜜语,切莫放心上,喊你卿卿,转头也能喊别人,不准表情都不会变多少。”
颜茵听着那声“卿卿”,脑中浮现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俊美无俦,风流邪气,反正颜茵觉得他是个不正经的人。
模样看着不正经,嘴里也经常着些不正经的话。
半香则想起了往事。
当初她那个天真善良的妹妹啊,便是信了薄情汉逢场作戏的话,最后落了个一卷草席匆匆葬了的下场。
半香仔细看颜茵的表情,觉得她多少有些听进去了,心里更是欣喜。
这世间女子多不易,尤其是那些给商贾当妾的,比不得花楼女子体面上多少。
她不愿意这个眼睛与她妹妹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儿,走了妹妹的老路。
半香眸光微闪,更凑近颜茵了些,声:“倘若以后不幸被送出去,你大不了眼睛一闭,把他们都当倌。”
颜茵疑惑,“什么是倌?”
半香一噎。
对上那双黑白分明、又似山泉清透的眸子,她不得不承认,姑娘不懂这些。
还呢,听闻刚从花楼被带回去。
半香侧头过去,抬手悄悄做挡,在颜茵耳际低声了几句。
“啊,还能这样呀......”颜茵惊得嘴微张,大概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用手帕挡着。
半香比颜茵要高一些,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怎么不能?”
颜茵看着湖面上的天光,只觉得那处灿烂辉煌,好似一扇缓缓开启的神秘之门。
*
等贺沉绛回来接人,敏锐的察觉到颜茵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一丝的不对劲。
再定睛一看,女孩儿眸光清宁,乖乖巧巧,与先前分明无二。
贺沉绛若有所思。
恰好这时,旁边的李福寿开口邀请留他在府中用膳,贺沉绛敛神,爽快应下邀请,引得对方哈哈大笑,又拍着他的肩膀直呼贤弟。
商人不比官家,没那么多规矩,不兴食不言这套。
这一顿午膳菜式繁多,银碟玉筷,桌边还有穿着妖娆的舞姬载歌载舞。
颜茵伤了手,贺沉绛不用她布菜了。
李福寿是个有眼色的,见状干脆在旁边开个桌,让半香与颜茵就餐。
等吃饱喝足,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膳罢,贺沉绛带着颜茵告辞。
李福寿一路相送,看模样恨不得自己乘马车,一路将人送回家,态度比前些天不知热情多少。
马车行得的很稳,走在闹市中,沾染了喧嚣。只是这份喧嚣被车帘子隔绝在外,车内静得很。
颜茵平时有午睡的习惯,这个时间点往常她已经在榻上歇着了,只今天外出一趟,误了许多时间。
马车再稳也有少许颠簸,晃着晃着,颜茵更困了。
用过膳后,她重新戴上面纱,这会儿借着有面纱遮挡,偷偷了个哈欠。颜茵以为没人注意,实际上对面的男人一直在看她。
瞧着她脑袋抬高了些,面纱微动,随即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微微弯起,眸中的水光溢出少许,点染在薄红的眼角处,既娇魅,又有几分猫儿似的憨。
贺沉绛忽觉指尖生出一两分的痒,这让他不住摩挲了下手中扳指。
“你那个好姐妹,见着了?”低沉的男音骤然响起。
困得迷迷糊糊的颜茵一顿,后知后觉为了出府,她还撒了个谎。
颜茵抬眸,触及到对方深潭似的眼时,忍不住移开目光,“还没来得及见她。”
揪了揪手中帕子,颜茵声,“明天我想再出来一趟。”
顿了顿,颜茵想起半香的,低低地又补上一句,“可以吗?”
看着那双干净的眸子,贺沉绛只觉心尖被轻轻碰了一下。
过往他很是不理解太傅府中,那些对着兔子“可爱”的丫鬟。
兔子有什么可不可爱的,除了能充饥没别的作用。
但这一刻,贺沉绛好似懂了。
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