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徒弟与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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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精巧绝妙的法,毫无保留传授给我,黑羽太太不会不开心吗?”

    莎朗温亚德将碎发拨至耳后,调侃地询问教授自己易容术与变声技巧的老师。

    “怎么会,太太是一位才华、心胸不输于我的优秀女性,怎么会介意将此技法交给著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呢?”黑羽盗一优雅回复。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懒懒回复。

    如果40岁左右的年纪,不在意保养的女人是青春已过、慢慢失去水分的玫瑰花,莎朗温亚德便是愈久弥香,花期正旺的那一朵。

    一笑,空气中变多了不清道不明的慵懒魅惑。

    可惜,对于其魅力,盗一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面不改色,依旧从容有礼:“遗憾地是,工藤太太没有与莎朗夫人你一起继续学习,两位对这类技法都有不输于我的天赋。”

    莎朗爽朗一笑,摇头摆:“有希子是为了体验生活,更好地塑造角色罢了,她本人对这些没有我感兴趣。加上她太早就退隐嫁人了,自然无暇学习。”

    盗一点点头表示认可,起身,做了一个脱帽谢幕的姿势:“那么,本人在此宣布,持续时长共计八年的,莎朗温亚德女士的艺术进修之路到此结束。”

    莎朗配合地鼓着掌,也起了身,准备告辞。

    黑羽盗一保持绅士作风,为莎朗打开门,自己退后一步,让其先行。

    莎朗推开门时,恰好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漂亮的眼睛。

    无辜、纯洁、美好、不谙世事。

    不加评判的单纯眼神。

    是属于稚子的眼神。

    莎朗对有这样眼神的人很有好感,便顺势端详一番眼睛的主人。

    此时,她整个身子正躲在黑羽家的儿子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只能看出毛茸茸的黑亮头发、垂下来的低低双马尾,以及一双缀着绿色眸子的圆溜大眼。

    是个漂亮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

    莎朗朝黑羽太太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客厅走去,承认自己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些好奇:“黑羽夫人,这个女孩是?”

    千影有点奇怪泉这样很久不见的害羞表现。哪

    怕是见到陌生人,江户川泉也很久没有这样紧张害羞了。

    也许是没猜到家里有人吧,千影脑中略过这样的想法,没有多加思考,温和回道:“是隔壁江户川家的女儿,与快斗关系很好,现在是来找快斗玩的。”

    “泉,这位是莎朗温亚德,是有名演员,看过她演的电视吗?”千影弯着腰,温柔问着躲在儿子背后不出来的女孩。

    泉摇摇头,又将头往快斗身后藏了藏,现在,莎朗只能借着身高,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和饱满的额头了。

    快斗一头雾水,不知道妹妹怎么突然就藏着了,不过,既然藏在了自己身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保护妹妹呀。想到这,快斗站直身子,昂首挺胸,将妹妹挡得又严实了些许。

    感到自己不怎么受女孩欢迎,莎朗叹口气,无奈一笑:“夫人,看这孩子,像是被我吓到了,还是不要问了比较好,”顿了顿,似是不甘心,她蹲下身,面向躲在男孩后面的女孩,做着自我介绍,“妹妹,我是莎朗温亚德,你叫什么名字,可以与阿姨交个朋友吗?”

    “您好,我的名字是江户川泉。”

    潜意识已经知道不回话的话,这个阿姨会一直等待着回复。

    更重要的是,别人问话不回答是没礼貌孩的行为,泉沉默了一会,还是伸出了半张脸,眸子正对着也在看自己的莎朗,声回答。

    女孩依旧猫着身子,也伸出了右。

    莎朗温亚德轻轻勾起嘴角,伸出保养得宜的,与这位姑娘交握:“泉,很高兴认识你。”

    松开,她站起身,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老老实实挡在女孩身前的男孩炸了眨眼:“是快斗吧,黑羽先生经常提起你。”

    黑羽快斗也眨眨眼:“所以呢,谢谢?”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成功使得千影抬捂脸,不知是在忍笑还是在叹息,黑羽盗一也举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心情。

    莎朗温亚德则失笑。

    “不客气,未来的魔术师先生,”她语气扬起,语调荡漾,“要好好努力,泉以后会很受欢迎的。”

    察觉男孩莫名其妙中有点不爽,莎朗不怀好意地补充一句,“这是女人

    的直觉。”

    丢下轻飘飘又恶作剧般的一番话,她优雅行礼,向黑羽夫妇告别。

    耳边传来大门关住的声音,泉才活过来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又想到什么,她抓着黑羽快斗,咬耳朵悄悄了什么,又大大跑到千影身边,拽着她的衣袖,示意自己有话要。

    随即,她迈开短腿,跑着走到玄关口,开门,离开黑羽家。

    **

    莎朗温亚德离开黑羽家,一脚迈上哈雷。

    本打算带头盔离开,想了想,又从身上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上。

    这是众的女士香烟。烟身白中透着淡淡的绿,颜色清爽,是薄荷般的清凉口感,深得莎朗近期青睐。

    身处这样的环境,那孩子的眼神,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了,莎朗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吐出,本身也不应该见的吧,我这样——

    难得沉浸在一些春花秋月、华而不实的伤感中,加上这里也算熟悉,环境安逸,导致她警惕性放松了些许。

    察觉到身体的异样,莎朗迅速低头,看向被抓的袖子,与抓着自己的人。

    是那个孩子。

    警惕的表情还没出现在脸上,就被莎朗很好地掩饰住。

    她低下头,看向抓着自己不放的女孩:“泉,怎么,突然反悔,想多几句话了?”

    孩子,尤其是女孩,心情多变,也许刚才是害羞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莎朗看到难得有眼缘的孩子这样,多了几份耐心。

    “莎朗阿姨,不要这么做了,”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泉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像是不听话的鹿在心口乱踩乱撞,“坏事就是坏事,不管有什么原因,做的都是坏事,请不要这么做了。”

    拉着对方的袖子,泉能更清晰地看到莎朗阿姨头顶的颜色。

    在不能具体描述的大范围里,至少一半,是乌泱泱的黑,浓郁厚重,看着就心生压抑惊恐。剩下一半,有极其偏向黑墨的暗灰与浅黑,也有淡墨的浅灰,甚至还有一两点纯粹的白。白色过于稀少,在这样通体黑暗的底色中,反而如迷途中的灯塔光芒,漆黑夜空的点点繁星,愈发珍贵又吸睛。

    泉回忆着两年前与平次哥哥一起面对的,拐卖孩的胡子坏人头顶

    的颜色。

    那人的颜色,整体基调也是一团黑,可亮点与白色,却比莎朗阿姨多得多。

    那样的叔叔都是确定的坏人,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莎朗阿姨,光凭气势都让人害怕,更不颜色了,一定做了很多坏事。

    可是,可是至少有一点点白光。

    莎朗初听孩的话,尚且有一丝惊讶,发现她不出来什么一二三后,又饶有兴趣,任由女孩拽着自己的袖子不松。

    “哦?”她将女士香烟取下,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口清凉的气息,“如果我拒绝呢?”

    就算孩知道了什么,空口无凭,又素未相识,他人只会觉得她童言无忌,对自己造成不了半点影响。

    莎朗好奇的是,这孩子是歪打正着,还是确实察觉到了什么?

    回想到女孩刚与自己打照面就躲起来的举动,她唇角牵起,酒窝若隐若现。

    “你可以拒绝的呀,”打断莎朗缥缈思绪的,是江户川泉睁大眼睛着的话,“但是,做了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会付出代价。不要做坏事了,现在是停下来的最好时候。”

    泉松开莎朗温亚德的袖子,慢慢退后一步,双背后,心滑滑潮潮,在不安地互相抓握着,出的话却丝毫没有犹豫:

    “不改正的话,在之后的某一次做坏事时,一定会尝到苦滋味的,到时候就再也没有后悔与弥补的会了,这都是莎朗阿姨自己选择的。”

    “无论怎样,有什么理由,坏就是坏,黑就是黑。”

    严肃的言语,稚嫩的语气。

    有趣,莎朗想。

    泉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远离了身体,正在身体上方静静地看着忐忑的自己,与坐在车上,神情莫测的莎朗阿姨。

    好神奇,都不知道在什么,嘴巴自己就动起来了。

    这是天赋吧,就算总被哥哥嫌弃笨,可自己也是爸爸的女儿呀。

    警部的女儿。

    崇尚正义,喜欢白色的孩子。

    泉有些局促,有些胆怯,更多的是安心。

    问心无愧就好,妈妈总是这么。

    哪怕无法阻止莎朗阿姨,哪怕这样很冒失、鲁莽,甚至会有危险,可是,心是安的呀。

    如果出事了,哥哥可以推理出来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专门给快斗哥哥“要去找莎朗阿姨几句话”,也告诉千影阿姨“快到晚饭时间啦,只两句话,很快就回来了”呢。

    泉原地站着,等待着莎朗温亚德的回应。

    后者将没吸完的香烟随捻灭,伸展长腿,从车上下来,走到泉的面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