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一下进来了三个。

    不上来的奇异,似有若无的违和，格格不入的气质，泉拉着兰,后退几步，与漫无目的转悠的新一汇合。

    来不及什么,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上膛声，来人举着木仓，随意射向距离最近的柜台。

    “砰”的一声响,玻璃柜台大片大片破碎,狼狈地掉落在地上,骤然失去了几秒之前守卫昂贵珠宝的风采。在其中陈列的水晶链也破损磕绊，从展台脱落，滑落到远处。

    细细密密地交谈讨论声被定住了一般,暂停了三秒钟，这之后,就像解除了封印,争先恐后的尖叫声四散开来。

    “啊！！！”

    端庄的淑女花容失色,惊颤不已，恩爱的夫妻抱在一起，如同惊弓之鸟，乖乖拽着母亲衣角,陪她挑选珠宝的孩哇的大哭，场面一时凌乱不堪。

    趁着众人慌乱之时,泉眯起眼睛,迅速观察抢劫者长相，佯装拍胸脯自我安慰，实则快敲三下慢敲两下徽章。

    用另一只背挡住嘴巴,她低下头，几缕发丝脆弱狼狈垂在脸颊，在他人眼中，像是害怕到连哭泣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捂嘴流泪。

    忽高忽低的尖叫，窜动拥挤的人流，嘈杂恐慌的气氛，将泉的轻轻耳语很好地掩饰：

    “大堂进来三名抢劫犯，保守估计还有一名内应，共四人。其中一位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两边略短，顶部略长的黑色经典男士短发，麦色肌肤，国字脸型，扁平无官，浓粗下垂眉毛，细长垂眼，有下三白，鼻子大，鼻梁不直，驼峰鼻，厚唇，衣着与你今天相同，一身黑色。”

    兰护着泉，新一护着兰，看到泉微不可查的口型，新一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与泉只快不慢的，他按下徽章的紧急联络按键，顺利报警。

    与短暂的联络同时进行，不过半分钟功夫，继方才击破展柜，不速之客又将木仓抬起，对准一个瑟瑟发抖的孤身女人，阴沉沉道：

    “店长出来，提前闭店，关门关监控，所有人把交出来，放在袋子里，不许报警，识相点，让我发现谁多嘴长，下一个人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话音未落，他干脆利落地开了一枪，正正击中女人握在中的。

    恐惧迫使女人尖声叫着，松开，子弹的冲击力带着狠狠滑出女人掌，重重砸在地上。

    蜘蛛般的屏幕上，依稀能看见正在播的报警电话。

    希望就此破灭，女人哀嚎着蹲了下去，颤抖地抱住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大多数人措不及，顾客们没人敢抱怨，鹌鹑一样老老实实，械僵硬地按顺序轮流上交，上交结束，抢劫犯示意众人围圈席地而坐，互相看管监视身旁人，如若其有异常行为没有报告，连坐处理。

    一时间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兰在中间，新一与泉分别挨在她两边，泉的旁边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胖乎乎男子，他紧紧抱住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打颤，看起来自顾不暇，根本注意不到旁边的动静。

    三个抢劫犯，两人分站两边，监控众人的异常举动，负责看管顾客，一人拿木仓威胁着店长从柜台、保险柜里取出珠宝首饰，放在自带的提箱里。

    泉在兰上默默写了什么，兰轻轻点头表示了解，随后猛掐自己一下，眼泪汪汪地弱弱举：“那，那个，我想去卫生间。”

    **

    快斗上完卫生间后，正在洗池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仪表，胸前的徽章嗡嗡两下，快斗凝神细听，泉微弱的声音从里传出。

    “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

    不必特意准备，现在的身高已经刚好符合要求。

    “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快斗打开放在洗台的工具箱，从中摸出些什么，填塞到肩膀、胸口、腹部，体形从文弱清隽少年转变成了普通不出彩的身形。

    “两边略短，顶部略长的黑色经典男士短发。”

    他拿出刀，在头发两边修了修。

    “麦色肌肤，浓粗下垂眉毛，细长垂眼，鼻子大，鼻梁不直，驼峰鼻，厚唇。”

    从工具箱又取出些什么，往颧骨，下颌抹了什么，又在眉梢鼻梁修修补补，不比泉有节奏地描述慢几拍，化妆镜前的人已经判若两人。

    徽章不再有清楚的指令传来，隐约能听见不速之客的命令声和危险气息十足的枪击声，忍住对泉等人的担忧，快斗想了想，转身走进女士卫生间，将靠外的门掩上，自己闪身进了其中一间。

    **

    “去什么去，老实待着，木仓子儿可不眨眼。”

    看管人质的一个抢劫犯恶狠狠地骂着。

    兰心中还算平静，没被吓到，面上白着脸，喏喏请求：“好难受，我什么都做不了，请让我去一下吧，拜托了。”

    这人憋不住了，影响的是自己，刚才骂人的抢劫犯想着，与对面的同伙使了个眼色，阴惨惨地恐吓：“绑着让你去可以，多做任何事情，心你的命。”

    兰一脸恐惧地点头。

    这抢劫犯正准备绑带人离开，对面的同伙自告奋勇，打量了下自己的身板和对面人的身板，他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他还在暗自得意。

    身上没什么肉的、山本对付女孩绰绰有余，自己这种壮实的干更重要的事，看守人质，才是人尽其用。

    山本拿木仓指着女孩，让她走在自己前方两步的地方，从而方便监视，以防出现意外。

    直到走到卫生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山本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你，在这等着我，我去看看。”

    蓦地想到几人直接从外面闯进，卫生间情况还没排查，山本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凶巴巴地指挥着女孩：“随便动了有你好看。”

    女孩嘴嗫嚅哆嗦着，连话都不出来，只顾一个劲点头，山本便开始一扇一扇打开每一个闭上的门。

    第一扇门，打开，里面是洁白的蹲厕和干净的纸篓。

    关山，打开第二扇门，里面毫无异样。

    山本吊起的心又缓缓落下，抓紧对讲的也稍稍松开。

    打开第三扇门。

    门内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时之间非常震惊，山本甚至忘了自己在哪，在做什么，一瞬间只觉在做梦，或者卫生间里出现了镜子。

    趁着对方呆滞的绝佳会，快斗抄起原本放置在卫生间的拖把，一个猛劲，正中山本腹部，后者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勉强缓住。

    终于，山本反应过来情况，持木仓，准备瞄准开木仓，应对对方攻势，拿着对讲的胳膊一抬，打算跟大堂内的同伴报备突发情况。

    哪知对方虚晃一下，目标并非自己的身体，而是持的木仓，一个不察，山本的木仓竟然被疑似拖把的东西打掉，同一时刻，耳边滑过利落的风声，他只觉部传来剧痛，对讲脱力飞出，不知掉在了哪里。

    失去了武器和联络工具，山本也不犹豫，立刻扯着嗓子警示：“卫生间里”

    刚了几个字，他就被来自后方的回旋踢击倒在地上，加上从前方来的一棍子，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阵短促的刺啦电流声过去，对讲传来抢劫犯头目的问话声：“喂，山本，出了什么事？”

    快斗拿起对讲，捏捏嗓子，嗓音带着羞愧和抱歉，面部神态自然，堪称泰然自若：“抱歉抱歉，把绳子看成了蛇。”

    “切，老是这么胆，成不了大事，”头目骂骂咧咧，“快点回来，要撤退了。”

    “好的好的。”

    切断对讲，快斗帮兰解开绑在腕的粗绳，低声交代：“我找理由把另一个骗进来，他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心他的对讲，解决好后用徽章敲击三长一短，自己躲好，一会儿可能还要引蛇进洞，内外合击。”

    兰咬着唇，握着拳头，用力点头。

    快斗给山本嘴里塞毛巾，拖进清洁工具隔间，牢牢绑住。

    与兰确认过山本的行走姿态，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木仓，握在里，浑然世间另一个山本。

    这家新开的珠宝店相当大，卫生间离大堂稍微有一些距离，隔音又好，这些是快斗进门找卫生间时发现的，故而，他一点不担心自己和兰与抢劫犯短暂打斗的声音传达到大堂内。

    从刚才山本押着兰去卫生间过程中表现出的语气、兰演示的山本走路的姿态，以及山本依次推门确认情况时的动静，他大致推断出了山本的性格。

    得好听是谨慎细心，得难听是胆怕事。

    真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要抢银行，他腹诽着，即将进入大堂时，提起步速，表演成既足无措，又力求冷静的矛盾样子。

    “不，不好了，”伪装成山本的快斗一个箭步跑到另一名看守人质的抢劫犯竹中旁边，不知道他名字，干脆就忽略掉，佯装着急，直接求助，“那，那个女孩”

    “能不能把话快一点，”他假意不知道怎么起，吞吞吐吐的，果然被竹中不耐烦的打断，“磨磨唧唧的，谁知道你想什么。”

    “那，那个女孩，”充作山本的快斗一鼓作气低吼出来，很是羞恼，“她不出来了，我没胆破门，你帮着去看看吧。”

    “嘁，我当是什么事，”竹中嫌弃着，跟团体的老大，持木仓对着店主后脑勺的武田打了一声招呼，把中的木仓交给快斗，“一个娘们，我一只就能把她抓出来，你把木仓拿着，看好这圈人，出了问题，拿你是问。”

    “还是把木仓拿着吧，万一出什么事情了，带着木仓防身。”快斗没接，一脸忧心忡忡。

    去收拾的对象是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的娘们，山本还这么，这是谁瞧不起谁啊。

    感觉自己被轻视了，竹中硬把木仓塞给弱兮兮的山本，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祝你好运了，兰的空道，领教一次，终身难忘。

    快斗幸灾乐祸，已经幻想着竹中鼻青脸肿被警方缉拿的场景。

    充作不经意地与泉对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