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择骑兵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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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他,袭击他,你的动作比他快!”

    “你只要躲开他的撞击再反击就能赢了!”

    “你们吵什么吵?当这里什么地方了?”大人们出声制止他们。

    他们很快不敢大吼了,都老老实实闭嘴,但仍旧不错眼的看着这场精彩的比赛。

    秦涓躲了几次,消耗了不少体力,但他知道这个对手之前全是蛮力,体力消耗应该不比他少。如果能拖住他,再伺机而动,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刚才有人让他袭击这个人的后背,不如试试?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事实证明,这个对手真的因为一开始用力过猛耗体力太多,毕竟也才十几岁,哪有那么多力气,以至于胜利在望时他让秦涓给溜走后,这一刻的失落席卷而至,他的身和心都陷入了疲惫之中,就连他转身去攻击秦涓的动作也显出几分迟缓了。

    别人没看到,但秦涓却明显感受到这个人攻击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时风雪更大了,秦涓揉了揉眼睛,寒冷刺骨的风使得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也在这一刹那他陡然想起了阿奕噶教他的那一套招路!

    阿奕噶教他的十六式招路!

    他练了那么久的招路!

    他一个孩子自然是不知阿奕噶教他那套该怎么用的,可是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他如同突然开了窍似的,他觉得那一套招路似乎能很好的用于搏斗!

    而事实上那一套招路正是阿奕噶家族代代相传的最基本的力搏十六式,且阿奕噶的家学传承都是在这十六式上进行演变和拓展的。

    不管了!

    秦涓想,他就算是不过眼前这个人,他也应该漂漂亮亮的出阿奕噶教他的东西……他练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好好在阿奕噶面前过那一套招路呢。

    众人只见那草场中心,正是对决之时,而那个只及大人们胸部高的、衣着破烂的孩子,他突然跺脚之间双腿迈开扎了一个深深的马步,既而他展开双臂出一个漂亮的勾拳。

    “他是在干嘛?”有人不禁问道。

    不光那些预备苗种们疑惑了,连秦涓的对手也疑惑了……

    这崽种在干嘛?

    看着好高深莫测……

    秦涓的对手突然心有提防,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双目死死的盯着秦涓,见秦涓出好几路招路后,秦涓的动作突然加快……

    寒风中夹杂着雪碴子,雪碴子在眼前飞舞,而秦涓的手也在对手的眼前变幻交错,看得他头晕目眩……

    他的眼睛一眯,突然从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大吼一声,他捏着拳向着秦涓冲过去。

    “崽种!认输吧!”

    秦涓因为越越畅快,此刻他的眼门、耳门洞开!反应比之前更为灵敏了!

    少年的袭击他很快的躲开,而且躲开的动作相当的漂亮。

    “嘶!”围观的少年们都没有人敢话了,目瞪口呆的发出几声感叹。

    这个时候,观战的人中只有阿奕噶明白,秦涓这是在用他教他的东西败对手!

    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能将他的家学力搏十六式的这么漂亮!这才几个月啊?

    而且他也才教了几次而已……阿奕噶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手缓缓的抱住胸,那双紧皱的眉一时间舒展开来。

    很有意思。

    风雪更大了,已经足以遮住他们的视线。

    秦涓在自己占到上风的那一刻,猛然身形一转,他以极快的速度去袭击对手的后背!

    这个少年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加上秦涓招路多变转的他眼花缭乱,在他回头想要抓住秦涓的时候已是头晕目眩。

    秦涓不知对手已体力不支,他将对手压在身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胜利来的有点突然,显得不真实……他好半天才被四周的欢呼声惊醒。

    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额头的冷汗划过脸颊……

    他……赢了?

    是,他赢了!这个对手就被他压在身下!他赢了!他真的赢了!

    秦涓眼眶一热,他突然站起来,如同一头狼崽一般朝着围观的众人咆哮!他在草场上跑了一圈边走边嚎叫!

    这是蒙人庆祝胜利的方式!他学的有模有样。

    天知道这一场胜利于他而言,给了他多大的欢喜和勇气!至少让他看到了没日没夜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至少让他相信了这世间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

    几个少年跑上前去将他架起来,抛向空中。

    被抛起来的那刹那,秦涓又惊又喜,他有些疲惫的笑了,其实了这么久,他也耗尽了体力。

    阿奕噶,谢谢你。他在心中呐喊道。

    从今天起,秦涓成为了一名骑兵苗种替补,他将接受和正统骑兵同样规格的训练。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骑兵苗种虽然是骑兵候选,但他的奴隶身份始终不可能摆除!也就是他们这些人中是奴隶的仍旧是奴隶!

    “咱们奴隶就算是领了军功也是奴隶!”刚才和秦涓一起面临搏斗考核的高个子的少年如此对秦涓道,少年是蒙族,但是是蒙族奴隶,他的户籍是划在一个千户的管家名下的,甚至可以他只是一个奴仆的奴隶。

    “除非大汗亲自封一个奴隶为将军,不然就算是他有无数军功做到了官,也只是一个奴隶。”到这里沐雅的眼里放着光。

    得大汗亲自封一个奴隶为将军?他虽九岁,但明白这比登天还难……怎么可能。

    沐雅拍拍秦涓的肩膀:“以后就互相照顾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对了……你刚才那些招路都是跟谁学的?”

    起这个!秦涓猛地看向阿奕噶之前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里那里还有阿奕噶的身影,阿奕噶早就和几个大人去找鲁巴千户复命去了。

    秦涓有几分失落,比起这些,他更想得到阿奕噶的赞许啊。

    因为某些原因,成为骑兵苗种替补兵的秦涓仍旧得回奴隶营和奴奴秣赫住在一起,而且他还得每天按时训练。

    那日骑兵苗种选拔结束之后,他回营后被冒着严寒外出找他整整一日的奴奴秣赫臭骂了一顿,不光如此,奴奴秣赫罚他一日不准吃饭。

    秦涓很听话没有吃饭,跪在火堆边拿木棍练字。

    他虽然练着字,但心里仍旧沉浸在成为骑兵苗种替补的喜悦中,当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奴奴……奴奴的外袍放在那边吃饭用的矮桌上,桌下是一滩化掉的雪水……

    秦涓的心一惊,突然回想起刚进营的时候奴奴秣赫也像是顶着风雪才回来的样子。

    奴奴骂他的时候:“死崽种老子找了你一整天!”

    他起初没有在意,现在想……奴奴不会是以为他逃走了的?

    只有这个时候,秦涓才突然感觉到,这个女真男人……有那么点在乎他,不是因为奴奴秣赫想让他帮他收尸,而是那种真正的在乎……他也不清楚。

    他突然停下了练字,认真的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如果奴奴秣赫死了,他会难过吗?

    他撑着下巴,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

    时间过去了很久,火堆上方铁链吊着的铁壶里的茶水开始沸腾了。

    他想,他还是会难过的。

    唯一让他好受一点的是奴奴秣赫得知他成为了骑兵苗种替补兵之后没有高兴,但至少没有再骂他了。

    奴奴秣赫在营帐里吃饭,饭菜香使得秦涓的肚子猛叫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他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

    好想吃一个大饼,哪怕冷的也好。

    他可怜巴巴的朝奴奴看去,孩子的心思总是简单的,连眼神也单纯到直白,奴奴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奴奴秣赫“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吃的更大声了。

    “……”秦涓简直快要被他逼哭了。

    也是这一日,秦涓见识到了奴奴秣赫的一不二,不给吃的就不给吃的,饿他一天绝不会只饿半天!

    秦涓老实了,睡前还在想,以后去哪里之前得和奴奴。

    次日秦涓是被饿醒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等伙夫们做好馒头和大饼了,他得去骑兵营报道!

    等秦涓到了骑兵营草场,他饿得几乎快昏了过去。

    沐雅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秦涓想开口,可是没有力气,终于他晕倒在地。

    好在沐雅将他掐醒了,还给了他一块大饼:“你快吃吧,还好管我们的大人没来,不然你死定了。”

    秦涓见到了饼子,即使是快饿疯了,也不忘同他道谢作揖。

    沐雅见他如此难免神气:“知道哥对你好就行了,以后记得还哥这个恩情。”

    狂吃饼的秦涓突然一愣,须臾,他沉默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以后是多久,但两年后,他才知道这个以后真不久……

    骑兵营的训练是枯燥的,射箭磨破了他的手,甚至严重的时候指关节的骨头都能看到,但也极大的锻炼了他的眼力和臂力。

    骑马使得他的大腿时常酸痛,皮肤也被马鞍磨破了、烂了、甚至严重到化脓……但也使他成为了他们班里骑射第一的学生。

    秦涓的武术不是最好的,但骑射和文学及算术他绝对是一流。

    两年过去,他已经能熟练到用蒙文写诗,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宋人的词翻译成蒙文。

    两年他也曾经历过几场战,因为年纪太他还只是跟着清扫几次战场。

    他们在撒马尔干这个古老的城池内停歇了两年之久,未西进,也无东归的意图。

    直到去年腊月也就是一个月前大将军传下军令,他们的大军要向东北去迎接一个王。

    现在他们正在一片广袤沙漠的边缘绿洲上,只要再向前走不到一公里的路,他们就能进入这里一个较大的沙漠。

    奴奴秣赫这一片沙漠在《大唐西域记》里没有记载,因为玄奘抵达撒马尔干后就向南穿过草原与雪山去了天竺,北方没有记载,他根本带不了路。

    也不知道奴奴秣赫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大将军了什么,大将军竟然放过了奴奴,不让他带路还放他回营继续做他的伙夫长。

    吉哈布营的万户和两个千户是极力反对大将军此次北行的,具体是什么原因令大将军执意北行,连阿奕噶都不清楚。

    深夜,大军在一块绿洲上驻军,透过营帐就能看到很远处的漫漫黄沙。

    秦涓突然想既然书中没有记载,他要不要把这片沙漠记录下来呢?

    如此一想,他也不顾寒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火光一亮,奴奴秣赫便醒了,他皱着眉不耐烦道:“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有什么不能明天弄!”

    秦涓撇嘴,他明天还要早起骑马射箭呢,只有夜里的时间。

    奴奴秣赫虽吼了他两句,但也没有一直,这两年不知是不是旧伤复发的原因,奴奴秣赫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没有太多的精力管他。

    秦涓随手写下了一月前从撒马尔干至此大概经过的地方,有从阿国商人那里得到的地名,也有的是他编的。

    他写完便准备灭了火堆睡下了,可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在喊他:“秦!集合!”

    是沐雅,沐雅边穿衣裳边喊他。

    秦涓一听忙套上外袍与羊皮靴。

    他临出去时,奴奴秣赫突然喊住了他:“把老子给你的刀带上,记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显然奴奴秣赫是觉得他要出任务了,当然此刻秦涓也是这么以为的……

    秦涓在他的枕头底下摸出至九岁就带在身上的刀,须臾,他快步出营。

    “知道是什么事吗?”秦涓边走边问。

    “不知,那边只跟我要集合,我一爬起来就过来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