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牵系是狐狐
秦涓带着伊文王世子再走了两日。
很奇怪曰曰也不问他要去哪,也没吩咐他要他去哪里与郗吉的父亲汇合,他一直往南走曰曰也不问。
秦涓虽曰曰两岁,但心里知道这个王世子有问题……
曰曰总是在装,装疯、装什么都不懂、也装着笑嘻嘻的样子。
但他的直觉不会错,曰曰就是装的。
他甚至怀疑曰曰在镇上遇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想逃走,可曰曰装作没事的样子和他着傻气的话。
但想到这里秦涓心里已经起疑了,那么曰曰为什么要跟着他呢?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曰曰有可能是要去南边。
那曰曰为何又要乌笃去找郗吉的父亲呢?
难道曰曰只是单纯的想摆脱乌家兄弟?不可能啊,曰曰过乌家兄弟跟了他六年。
秦涓心里不踏实,行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曰曰却趴在秦涓的肩膀上睡着了,秦涓听到鼾声才知道曰曰睡着了……他突然愣住了,一遍又一遍的想,这个世子,他若是装的?就不怕他发起狠来把他给弄死了,或者丢下马?
秦涓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在明处,曰曰是在暗处偷笑的那个。
大约等天黑了,秦涓才停止了赶路,前面的原野上孤零零的点缀着几处房子,零星的灯火在原野上闪烁如星子。知道这里有村落,秦涓便也放心停留了。
“睡醒了,就给我起来。”他冷声低呵,动了动身子准备下马。
他一动,曰曰就放开了他。
秦涓顿时跳下马,他摸了摸他的弓袋,从弓袋的一角取出火的铜条星子。
这是高端玩意,奴奴秣赫从几个粟特商人手里弄到的,火极快。
他找了一处不平整的坡底,正好坡底能挡住火光。
干草引火很快燃烧起来。
“只有饼子,吃了我睡,你守。”秦涓。
“……”曰曰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但反骨作祟,就是想顶嘴,“那不是饼,那是馕。”
秦涓已经习惯了这人,别人什么他都能顶。
秦涓知道他若给曰曰讲道理江南的汉人大多喊饼,金人或西域人喜欢称其馕,曰曰一定能顶出十句来。
索性秦涓不理他默默吃着饼喝水,他给曰曰留的那一块一抹了肉末子的还架在火上烤着。
曰曰觉得这人挺没意思的,有点想念狐狐了,狐狐即便知道他会顶嘴也会温柔的笑着听他顶嘴的话,可秦涓不一样,秦涓只会把他当白痴。
如此一想曰曰便不想多了,他走到火堆这里拿起架在火上烤的馕。但他想吃肉不想吃这种只抹了肉末的馕,感觉这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
蒙人食肉为习惯,羊奶和牛奶也必不可少,秦涓明白要曰曰一个王世子跟着他吃饼子喝水确实有点委屈。但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一个银豆得掰成两个来用,不然会死人的……
“马上要见到雪山了。”秦涓吃完了躺在草地上突然了这么一句。
曰曰想顶他一句:我看到的全是草地,哪里来的雪山,好半天才忍住了没有顶嘴。
“马儿受不了,我们要买一匹骆驼。”秦涓完,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他只是陈述一下,压根没有和曰曰商量的意思。
曰曰终于受不了了,扔了馕站起来:“我们哪里还要钱买骆驼啊!你大爷的你是不晓得骆驼多贵,张口就来吧?你心疼你的马儿就自己拿钱去买!”
“奴奴曾经只花一块马蹄银买到过两头,是帮你叔叔买的。”秦涓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他到底有些气性,听不惯曰曰每次张口骂他一长串。
曰曰的叔叔自然是吉哈布营的大将军,虽然秦涓从来没见过。
“一块马蹄银买两只!你哄鬼呢!”曰曰也吼了起来,他的时候他爹伊文王的谋士给他爹弄了一直骆驼队大概九只吧,当时是花了快一千两银子,他都这么大了,现在仍记得清晰。
秦涓不喜欢和曰曰起争执,况且他又没有谎,他想要曰曰不纠缠于一个问题的方法也是有的,最管用的还是转移话题。
“我的指南针丢了,把你的先借给我。”秦涓微皱着眉道。
曰曰一愣,正要去怀里摸指南针,须臾间手却陡然停了下来,他的指南针是纯金的找工匠故意做成古铜的颜色,这比崽子搞半天是这个想法?莫非知道他的指南针是金子?想拿来卖了买驼子?草。
“没有。”曰曰脸不红心不跳的着谎话。
“……”秦涓无语,他若不是看到曰曰的指南针,也绝不会找他要的,曰曰是不想给他。
问题是,他的指南针是真的丢了。
曰曰指着天上的星星:“看到没,那是北斗七星,伯牙兀狐狐教过我,可以通过他辨认南北。”
“行吧……交给你了,我先睡了。”
到底是个孩子,倒头翻了个身就睡着了,不过他一点鼾声都没有,曰曰就觉得奇怪了,这人怎么睡觉都不鼾的……而且睡着了的样子竟然乖巧的像个娘们一样。
可这样漂亮乖巧的孩子,咋就唯独对他这么凶呢。
曰曰气不过,喝了几口水后困意也上来了,但秦涓让他守夜他又不敢睡,只好琢磨着让这狼崽子以后怎么听他的话。
骂不行的,他以前试过了,送东西讨好也不行,他试过了,死缠烂也不行,他都试过了。
想他曰曰上至他爹的老婆妾,下至随从婢女都能搞定,却在这个狼崽子这里败了北,心里越想越不服气。
次日,天还没有亮,曰曰撑不住了快要睡着的时候秦涓醒了。
秦涓一醒就抓住曰曰的手臂吼道:“拿好东西上马!”
曰曰被他吓了一跳,正要问他为什么,只见几个猎户扮的男人向着他们骑马奔来了。
猎户们:“抓住他们!他们是蒙古兵!”
“我……我天啊,他们干什么……”曰曰没完,秦涓已拉着他上马了。
秦涓驾着马,嘱咐曰曰拿好他们的东西。
猎户们:“放箭!射死他们!”
曰曰抱着包袱哀嚎道:“我去,他们在放箭啊啊啊啊啊啊。”
“别吵!”秦涓好歹一个骑兵,这样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一个山野猎户能有几支箭?他压根无惧。
秦涓骑马变幻位置,那些箭支连伤都没有伤到他们。
也就在这时曰曰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他突然大叫一声,秦!”
秦涓一愣,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傻子王世子应该是中箭了。
秦涓眼一眯,握着马缰的手一紧……
果然如秦涓所想猎户的箭支有限,在射中了曰曰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追了。
“你伤到哪里了。”秦涓骑着马问道。
曰曰眯眼笑:“没事的,刚才那一箭太凶险了,对着你的脑袋来的,我害怕你中箭,就用手臂挡了……”
秦涓握着马缰的手更紧了,心里又开始骂人……这些猎户都是留在村子里的年迈的猎户,老的很了,他们的箭他完全可以避免,这傻子又在胡弄人。
秦涓一勒马缰,陡然停下了。
曰曰一吓:“你,你要干嘛……”
秦涓二话不掀起曰曰的衣摆。
曰曰脸一红:“你你你……”
秦涓见他这副死样子,吼道:“自己撕了亵裤包扎伤口!”
“……哦,等等,你咋不撕你的,为什么要撕我的。”曰曰问道。
秦涓冷笑勾唇:“别人会惯着你,我不会。”他话间已撕拉一声从曰曰露出的亵裤上撕下布条。
他将曰曰手臂上的箭拔.出来,布条缠上曰曰的手臂。
曰曰的脸色有点发白,还听到秦涓低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你不必这么做,我会保你的安全。你不必害怕我丢下你,即使此前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曰曰:“那就好,我现在是你的哥了,草原上的规矩,为你流过血的长者就是你哥。”秦涓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想你不必强调,但好歹给忍住了没开口,到底曰曰受了伤,这王世子从到大或许没流过血呢……
他想曰曰是真的害怕他丢下他的。
秦涓扶着他坐稳了,突然道:“乌匡是遇到不好的事了吧。”
他感受到身后曰曰的身子震颤着,他想乌匡是死了活着是被什么人抓走了了……他美丽的眼看向远方天际,他早就想过,以王世子曰曰和乌匡的感情,若不是乌匡死了活着被人抓走了,曰曰是不会丢下乌匡一个人赶路的。
秦涓没有再什么,继续带着曰曰赶路。
五月初十的清,当秦涓看到了沙漠,便知道……这狗比王世子,给他瞎指路了。
《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若是一直往南,会遇到一处雪山,穿过雪山就是天竺?他虽然记不清了,但不可能这么快遇到沙漠的。
这次,他真的想把这个曰曰一脚踹到到北边的大泽(贝加尔湖)去了!
曰曰抱着头扯出一个笑脸道:“本世子也没想到北斗七星不管用嘛!都是狐狐啦!是狐狐教我的东西不管用!呜呜!”
秦涓才不相信是狐狐的问题,他更相信是这傻子王世子只学了皮毛拿来胡弄他了……
他也不骂曰曰了,要怪就怪他信一个傻子的话,真是气死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一不心走到沙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