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风雨欲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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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弟?”秦涓试探的问道。

    那人不回答他, 而是问道:“客从何处来。”

    秦涓答:“大都。”

    他见到面前的人慌了一下,而后吩咐一旁的守卫:“都退下!”

    秦涓眯起眼睛,见守卫们都退下后他放开手中那个守卫, 那个守卫刀都来不及捡就退下了。

    秦涓这才细看面前站着的人,十九岁上下的样子, 应该不会是那个穷弟?

    面前的人对他:“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秦涓不想跟他进屋的,却思量一会儿后还是进去了。

    穷弟此人应该三十岁上下, 可能保养得体, 看着还很年轻。

    穷弟看到秦涓, 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上次来的不是你。”

    秦涓瞳孔微缩, 淡道:“这重要吗?交易的时间到了, 大都让我过来。”

    穷弟勾唇一笑:“大都不会一年派两个官员过来。”

    秦涓一怔, 虽有些许动摇,但不曾畏惧,他:“大都不派同一个人过来, 你难道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都派你来,带了多少银子?”

    “我过来问货的事银子是给银子你的官,他们的事。”秦涓完此句后, 看到穷弟此刻脸上的表情, 显然已对他消疑虑。

    刚才那张契子上,写着的是三年的买卖, 只可能银子早就交付了, 或者还没有结清, 但绝不该轮到运货走的人来付银子。

    秦涓要从这个穷弟嘴里套到话有些难,但无论怎样他都得套出有用的话来。

    穷弟让人上了酒菜,给他倒酒, 还问他:“你从哪条路过来的?有没有碰上你们的官?”

    秦涓知道这人还在套他的话,他抿唇一笑:“没有。”

    他只是想强调自己是大都派来的,不是哪个官派来的,且跟之前那个官没什么联系。

    而穷弟那里理解到的意思会是:别提那个官。

    有些人你越是不要他提,他偏会提。

    这不,穷弟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之前的大人来的时候可比你气派。”

    秦涓见他上道了,也不急,冷哼一声,坐远了看着穷弟喝酒。

    穷弟又问他为何不坐过来喝酒。

    秦涓答道他这身体沾不得酒。

    告知别人你的弱点,别人会对你更增加些许信任。

    穷弟吃了一会儿,让门外站着的少年去取了什么东西来。

    少年进来了,手里端着一摞纸。

    “拿给他看。”穷弟扬了扬下巴。

    少年将东西放到秦涓手边。

    秦涓拿起来,匆匆看了一遍,见这上面写着的是之前的那大人来过几趟,运走了多少铁,还有那个大人的落款,印章。

    “他上次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下次会换人来了。”穷弟突然道。

    秦涓看了一眼穷弟,又低下头来看手中的东西。

    穷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他这么以为去,这样正好。

    秦涓看到最近的一次,那个大人运走了四十车铁,这么多

    四十车铁很难不引起注意,所以穷弟才不会让那个官员再过来了。

    “正因为他运走了这么多铁,铁市的铁都填补不了窟窿!我还得到处给大都找铁去!”穷弟冷声道。

    秦涓顿时也明白了,穷弟与宁柏的买卖应该是这么来的。

    卖铁矿的商人很多,直接卖铁器还卖十几车以上的商人少之又少。

    估计穷弟一直在等宁柏。

    “这回大都要几车?”穷弟问他。

    秦涓正琢磨着落款的那个大人的名字,见穷弟如此问,答道:“十多车。”

    穷弟皱眉:“那你再等我几日,我约了一个大买卖,可人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过来,估计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我已让人去听了。”

    秦涓知道,他的正是齐林他们。

    他“嗯”了一声后佝偻着背站起来:“我等你几日。”

    他着人往外走。

    穷弟一眯眼,追了出来。

    秦涓走的快,却也停住,呵道:“叫你的人别跟着我!出了事后果自负!还有城中若有任何消息别管,已大都来信为准。”

    他完已如风一般,向着原野奔去。

    秦涓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但速度太慢,已被他甩开了,再走远,已经没人跟的上他了。

    他的轻功可是得到旦木的提点的,再怎么样甩开几个江湖蝼蚁还是可行的。

    绕了远道,秦涓又去城北的客栈住了一夜,进客栈之前已脱掉了衣裳扔了。

    他没躺多久,天亮了,他的户籍什么的还在城西,他起身趁着没到巳时军队巡逻的时辰,赶紧往城西而去。

    回城西没多久,军队来了,今日没抓回回人,却抓起了僧侣。

    秦涓不明所以,但他知道,安荻枯他呆不得了,他得走了。

    既然已经确定齐林没有来安荻枯,他再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且安荻枯危险,呆着迟早会暴露。

    等他出城门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的事

    城门不知怎么戒严了,一个一个盘查。

    秦涓不怕这个,但右眼狂跳了一下让他感觉不妙。

    等官兵检查到他,他将户籍递了过去。

    户籍造假但造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然他也进不来。

    可那士兵突然道:“乌思藏人?”

    秦涓从察言观色的活命,这轻微的语气变化他就能感知到,他皱起眉缓缓点头。

    “先抓起来。”那人对身旁的人道。

    “等等为什么?”秦涓问道。

    “上头有令一众僧侣必须彻查,放心,不会有事,只是问话而已。”

    “就因为我来自乌思藏就怀疑我是僧侣?”

    “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一个。”那人继续道。

    “我不是僧侣!”

    “那这是什么?”那士兵眼儿贼尖利,他伸出手从秦涓衣领底下扯出一串佛珠来。秦涓被抓去问话了,可没问多久就被放了。

    那个问话的大人气势汹汹的进来,秦涓只了一句话,还摸出缠在佛珠上的一个拇指大的金牌子给那大人看。

    那大人顿时恨不得给他端茶倒水,秦涓他不想暴露身份,大人也立刻把他放了。

    秦涓的好心情被这破事给整没了,刚才抓他的士兵见他出来了,问道:“这么快?”

    秦涓一个杀人的眼神扫过去。

    那士兵瑟缩了一下,笑道:“咱这不是按照规矩办事吗?”

    秦涓对他勾勾手指。

    那士兵立刻过来:“啥事?”

    “究竟在查什么?”秦涓问。

    士兵:“这我怎么好?”

    “你们大人为什么放了我,你知道吗?”

    “我也很奇怪。”

    “因为我的官比他大。”秦涓勾唇。

    “啊?”士兵惊讶的看向他,“不是吧?”

    秦涓勾唇:“我出门办事不能暴露身份,你给我声点。”

    那士兵立刻点点头。

    “现在可以了?”秦涓低声再问。

    士兵:“是昨夜,听是丢了什么东西,但线索是只找到一条佛珠,所以才开始满城抓僧侣的。”

    秦涓一眯眼,原来如此。

    该不会是铁石他抽走的契子里的那一页,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

    “多谢你。”

    士兵对他的背影抱拳:“您保重啦。”

    他的马儿还等着他,他翻身上马,转眼之间已出城。

    走了一段路秦涓将佛珠再度取出来,捏着那金牌。

    在凉州时扩端王为了做足样子,给他了一块象征他“养子”身份的金牌,拇指大。

    扩端的几个儿子都有。

    刚才他几句话,故意让那个大人怀疑他是扩端王第三子帖木儿。

    以现在扩端王的地位,没人敢得罪他儿子,毕竟近日有传言扩端王将继承大汗之位。

    窝阔台汗已崩多年,汗位可是一直空着的。

    就在刚才秦涓已经想清楚了,如果真是因为发现了铁市的契子被人动过了,今日就满城找人,那现在驻守的军营和铁市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所谓的蒙古兵没有管着铁市的话也许只是糊弄百姓的。

    这也好解释了,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圈套,还故意是大都的人来买铁,再找个大都的替罪羊,事情一败露就能推的干净。

    那问题也来了,这些铁,最后被运去了哪里?

    为什么一定要刑部的人盖章,是想搞万溪还是因为只是这么做方便?

    穷弟的,他们上次一趟有五十车,宁柏产了一年,除去己用的,也就只剩三十车铁。

    五十车铁炼的再迅猛,二个大铁营也得炼上一年半。

    从仗磨出来的强烈直觉告知他这些铁若不是西征军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

    他骑行三里后,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一下,让他浑身一凉。

    那个带他去大泽的男人。

    叫什么来着。

    孛儿只斤忽必烈。

    那个人他是蒙哥王的嫡亲弟弟,他若是和控制安荻枯的他的那个庶出哥哥交好的话?

    是不是有可能把从安荻枯搞到的铁,当作牛羊面粉一般运到大泽去?

    想到这里,秦涓已然驻马停下了。

    他甚至回头看向安荻枯的轮廓。

    郭饵、天竺、帕米尔,这里的铁器源源不断的运进安荻枯。

    去不想,这里面暗藏玄机,恐怕一半的铁器都没有用进西征的战场。

    曰曰的对,当年的成吉思汗把汗位给了窝阔台汗,却把老巢的兵力给了托雷王,就是忽必烈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