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狐是我的狐
回营已是深夜, 赵淮之让秦涓先去休息,转身进营帐后叫了几个亲信过来。
秦涓洗完澡睡觉前见隔壁营帐仍旧灯火通明,哎, 狐狐又带着伯牙兀氏的亲信秉烛夜谈。
他翻身睡下,可没睡多久, 就听到外面戒备的号角声传来,虽然只吹了会儿但他已经醒了。
穿好战袍走到外面, 骑兵们告知他是雪别台大营那边已经发兵了, 他们这边只是警醒而已, 骑兵让他继续睡……
这还睡的着个鬼啊!
秦涓快步去马厩将七哥牵了出来, 七哥一出来就到处找草吃。
这会儿冬季, 前几日下雪, 干草都找不到多少了。
马嘴儿就近询着草根嚼……秦涓站了会儿,看着远处的营帐,骑兵们忙忙碌碌, 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战场上是什么情况他们也还不清楚。
凌的时候探子回来了, 大军派出三千多人夜袭过场,但没有占到便宜。
到次日白天, 又有探子回来,有消息称从虎思斡耳朵城来了塔塔人的三万援军, 要夹击雪别台大营。
也就是, 若不干掉五十里开外的塔塔虽仇联.军大营,他们就会反被夹击。
只有干掉联.军大营快点与只必帖木儿汇合,他们便能活命。
“狐狐, 我想今夜,咱们跟在雪别台大营的后面,他们夜袭我们跟去,趁机绕道去可失哈儿,但是此前你得找雪别台将军讨粮……”
赵淮之知道秦涓在同他商量的时候才会喊他狐狐,甚至语气里会有丝撒娇的意味……
他孤独的长大,六岁以后没有再向人撒过娇,也只有面对狐狐,才会露出一丝孩子气。
赵淮之停留于此地,是想避开战争。秦涓也能知道避开战争这点,但他不知道的是赵淮之更想避开雪别台和只必帖木儿。
这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孙子辈,却又代表着不同的王族势力。
王族的明争暗斗有多么激烈,看看被自家人弄死的伊文王,再看看把自己“弄死”掉的轩哥,就能明白七八分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们在此等待雪别台大营获胜了,他们得自己找机会,倘若塔塔的援军是真的,那他们就是站在这里等人杀来。
得到赵淮之的首肯,秦涓也咧嘴笑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至少心机深沉的赵淮之,还是会听他的建议的……
当即,带着三百人,快马加鞭赶去雪别台大营。
将此决定告知雪别台,赵淮之来的时候想过,雪别台可能会让他们留下来随军参加夜袭,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前往可失哈儿。
却没想到雪别台却:“我拨给伯牙兀大人两百斤面粉和两百斤肉干,大人可以带伯牙兀氏的将士先行可失哈儿,我也正好有封重要的信要带给我那侄子只必帖木儿,驿兵不行,只有伯牙兀大人最合适。”
赵淮之微微愣,本来诧异于雪别台答应了,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雪别台话中的漏洞,他让他带着他们伯牙兀氏的人先走,他是想要……
赵淮之猛地看向雪别台:“将军?”
雪别台一笑:“是的,我想要秦大人留下。”
闻言,久未话的秦涓也看向雪别台,他停了会儿,眉目变得深沉,突然道:“雪别台将军,伯牙兀氏家主旧伤在身,末将能希望护送他去可失哈儿。”
“此事可以交给我的副将,我派两个副将。”
秦涓咬牙:“别人我不放心。”
他这么赵淮之都是一愣,这狼一直都是温顺的,今日反骨凸显了。
雪别台却是大笑:“这人不是别人,我猜你认识,进来吧左安。”
左安……
时间秦涓还没想起来,或者隐约想到了,却又不敢确定。
直到那个男人进营帐,直到他再看到那张脸。
男人的眼睛多了几分沧桑意味,头发变成花白了,三十多岁的男人除去身精神,头发的颜色给他平添几许老态。
“左……将军。”秦涓喊出来的那刹那,拱手作揖。
男人看着秦涓,眼里只有赞赏与欣慰,多年前他见到秦涓的时候,这孩子只是一个十岁的骑兵苗种,连骑兵都算不上。
而多年以后的今天,这个孩子已成为了有品级的将军。
简直就是吉哈布大营里的个奇迹……
“鲁巴千户生前曾你不简单,你果然不简单。”左安笑道,他是金国人,比起雪别台,他的笑容偏向于收敛。
雪别台撑着下巴笑道:“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吧?”
秦涓想不放心,但他又不傻,这个雪别台将军是不会同意他的,绕了大圈也只是想由他们控制伯牙兀氏家主。
他都懂,只是不想明罢了。
狐狐又不是什么寻常人,也不会受制于人的,只希望雪别台不是抱着让狐狐死的心思
这样的局势,做掉伯牙兀氏的家主,短期内能吞并的也不过是少量的军队与财产,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雪别台会这么做……
秦涓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而是退了步行礼,表明了他的立场。
伯牙兀氏家主带着三百骑兵跟在夜袭联.军大营的军队后离去。
秦涓相送十里路后被勒令返程。
赵淮之看向他,勾唇笑,看得少年狼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本来好好的,现在鼻子都发酸了……
领着大军的雪别台将军的个侄子都想开口催促他们了。
这时,左安笑道:“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公子的。”
秦涓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停留,骑着七哥转身走了。
左安喊的是公子,不是伯牙兀氏家主,也不是伯牙兀大人。
左安是在告诉秦涓,无论上头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会保证狐狐安然的。
可秦涓不知在他转身策马而去的那一刻,赵淮之却对左安道:“左大人,替我谢谢雪别台大人留了他的命。”
左安惊看向赵淮之:“你……”为什么都知道了?
“七年前在吉哈布大营,你想杀我的时候,也是喊我公子。”赵淮之抿唇轻笑,“他性子纯善,历经人世险恶,也只记得别人的好,我不愿毁他之赤诚,大人杀了我以后请告知他我失踪了,还有伯牙兀氏骑兵们何其无辜,放他们一条生路。”
“……公子大仁大义,左安今世只能做那不仁不义之徒……让公子死的明白一点,左安只能告知公子,你出入哥那城与疏镇的事被人告密了……所以。”
而就在左安拔刀的那一刻,旁看了半天戏,听了半天煽情的话的许诚王斧头劈过来:“要杀他?问过本王没有?”
左安都愣住了,这许诚王是哪根筋不对?
“王爷,是你叔叔命在下……”
“这与本王何干?本王今日见不得你在本王面前杀人。”左安脸不可置信,这个王爷突然间发什么疯?
像许诚王、大永王这种年纪轻轻封王的,就一种可能,就是阿爹死的早,也没有兄弟,就只他们一个,于是年纪轻轻就封王了,其实他们自己手中的兵都没有多少。
这子今天哪根筋有问题!
许诚王看也未看赵淮之,好像是直接与左安杠上了般,就连他的部将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许诚王:“行吧,就这么杠着,今日夜袭若是耽误了行程,左安副将你全责。”
左安咬牙切齿,昨夜雪别台将军的军帐内,就他们三人,将军杀狐的时候这王爷就坐在将军面前,敢情昨日才是装的,今日这才是真的?
“……”左安有苦不能言,将军的意图已经暴露了,若狐狐不死,这以后谁都无法交差。
而且伯牙兀氏到底要做什么谁都不清楚。
将军不想猜,便杀狐。
段时间的伯牙兀氏家主,若是真死了,别人也不会查到是谁做的。
但若狐狐回到可失哈儿,就不样了。
左安此刻是一万个搞不懂许诚王的脑子在里想什么。
当场预谋演变成闹剧,像左安这样在乎任务的人是无法忍受的,但是现在领兵的人是许诚王,他没有反抗的权力。
事实上赵淮之也没有想通许诚王的用意,毕竟伯牙兀氏的辉煌已成为过往,现而今已经“彻底没落”了,草原上没有多少氏族想要找理由依附伯牙兀氏,除非比伯牙兀氏混得更惨的部族才有依附的心思
事实上个不能带来利益的氏族家主,救了真不如不救。
许诚王的性子连赵淮之也看不透,玩世不恭比当年的博博怒过之无不及。
而且许诚王此人从出发到现在,都未曾正眼看过他眼。
有个可能,此人做事,根本就是随心。
就是好玩。
五十里路只花了半个晚上,激烈的夜袭战在三更天响。
而赵淮之要在这个时候,带着伯牙兀氏的骑兵们绕开战场,向可失哈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