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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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骥素来爱与施娢调笑, 但能从他口中出来的话,都是他做得到的话。

    如果她真的做了她爷爷吩咐的事,以赵骥的能力, 他想杀她还是囚她, 或许都是微不足道。

    施娢称病在殿中歇养好几日, 赵骥虽是不住宫中, 却还能夜夜能来寻她,他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厉害。

    大抵是她那日又哭得难受, 赵骥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只是看他的样子, 他不会让施家干涉到孩子的出生, 施娢也不清心中到底是心安多, 还是后悔告诉他多。

    而皇帝就好像是被绊住了。

    天越发冷,施娢去给皇帝送糕点, 她候在宫殿外, 却隐隐约约听到了里边砸东西的声音,而后没多久,她四叔从里边出来。

    他身形高大又沉默寡言, 看到她时微微惊讶了几分, 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施娢行礼,叫了声四叔, :“爹给娢儿寻来一个做糕点的新方子,想献给陛下尝尝。”

    她一身鹅黄宫装娇俏,遮住微隆起的腹,施成秉只是扫过一眼,道:“陛下因为昭嫔娘娘的事心情不好,你明日再过来。”

    施娢微愣, 还没有什么,一个老太监就过来请她进去,施成秉皱眉,似乎是觉得她这时候确实不该进去。

    “四叔,陛下既然找我,那我先进去了。”

    他顿了会儿,道:“陛下待你好,不该问的事你不得问。”

    施娢轻道:“娢儿知道。”

    等她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皇帝这火气,发得不,有太监在捡地上的碎片,皇帝站在一旁,她扶着肚子心翼翼避开,上前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皇帝脸色极其不好,“你身子不好,怎么会想着过来?”

    “御膳房做了新的糕点,想让陛下尝一尝,”施娢轻声道,“陛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皇帝没,摆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下去,道:“朕想了想,心觉你在宫中养胎不太安全,你从前在别苑修养,但那里还是不够静,不如私下出京养着?”

    施娢微微一惊,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这种?”

    “日后见到皇兄,不要靠近,”皇帝道,“如果觉得他哪里奇怪,一定要及时禀报朕。”

    他大抵还在气头上,语气十分不悦,施娢心有忐忑,只轻轻应声道:“臣妾知道。”

    她声音软,皇帝脸色也慢慢变好些,道:“有些事不可告诉他人,母后那里也先别,免得她告诉皇兄,朕会给你安排。”

    施娢不傻,她四叔刚刚出来皇帝就是这种态度,大概又是她四叔了什么,既与昭嫔有关,他又频频提起赵骥,大概是昭嫔流产一事,皇帝知道是赵骥所为。

    “臣妾都听陛下的。”施娢低下头,这种事,她该是不懂的。

    皇帝对后宫嫔妃好,却偏偏不太适合做皇帝,总爱偏信一方。

    她四叔处理朝政上或许是一把好手,但她总感觉他在针对赵骥,只不过赵骥也在针对施家,一切又像是朝中争斗,不是她这个宫妃能左右的。

    “你爷爷前阵子还找过朕,他老了,不能再帮朕,朕听得涕泪交零,”皇帝拉她的手坐下,拍拍她的手,“你施家是忠心耿耿。”

    施娢心想他要是知道她爷爷逼她出去找男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这种话,她只道:“爷爷在府中严厉,独待六叔宠溺一些,可臣妾觉得他待陛下,也是视如已出,万般为陛下考虑。”

    施太师对皇帝自然没话,施四爷也是有能力的臣子,少见出错,皇帝爱用他们,正常不过。

    “外人尚且如此,朕倒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兄要如此待朕!”皇帝生气,“后宫多年未曾有人有孕,他岂不是想要朕百年之后没有子嗣继承!朕第一次看透他!”

    施娢手一紧,不知当些什么,皇帝也察觉到有些话不该对她,道:“你回去吧,过两天朕让人送你出京,等到了日子再回宫,不要告诉别人。”

    她颔首点头。

    ……

    皇帝是个正常男人,身子伤了这么多年,第一个子嗣就这样被赵骥设计掉,又怎可能不动怒?

    但他会对赵骥做什么,施娢也猜不到,如果他想对赵骥动手,那只能是她四叔在后头出谋划策。

    傍晚寂静,赵骥带着一张京城地图全图过来找施娢,他拿盏灯,随手放到床边木几,坐在边上踩着脚踏,开地图:“你选一个地方,本王给你去买间宅子。”

    施娢还沉浸在今天的震惊中,有些不想理他,她抱腿坐在榻上,无言看他,心想是他自己想要强迫带她走,还让她挑什么宅子?她才不想挑。

    “城北那地方有你爹的产业,还是别去了,反正你也不爱听那些东西,”他指着御亲王府的那一片,“这边倒是不错,你在这附近挑一套。”

    施娢看到了,道:“不想。”

    “你要是不挑这,就得到施府附近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施家人发现?”

    “我不想动弹,你别折磨我。”赵骥要她离宫,皇帝也要她离宫,施娢扯了扯被子,扶着肚子自己慢慢躺下。

    “你今天有些奇怪,”赵骥合上地图放进怀中,他俯身,手按住她的肩膀,“是皇帝今天对你做了什么?本王过你不许同他太亲近。”

    施娢顿了顿,想起他曾过御书房外侍卫都是他的人,她轻声道:“你手若不收回些,陛下迟早会降罪于你。”

    “怎么?在担心本王?”赵骥,“你若是真担心本王,倒不如快些从了本王,免得本王在外头还要担心你。”

    施娢回头,道:“担心我什么?”

    赵骥只道:“没什么。”

    若不是她怀有身孕日子不久,皇帝不可能会召她侍寝,赵骥也不会留她在宫中这么久,带走一个宫妃对他来简单,但这个宫妃实在爱哭,他也怕她到时生他闷气。

    施家把她当成棋子,赵骥怕日后出什么事,他们会先把她推出来。

    他不,施娢也不想问,只厌厌道:“这几天你别来找我。”

    “陛下要本王下如州一趟,在本王回来之前,你若是不能给本王一个答复,本王就直接绑了你丢马车里,”他想到那个画面,笑了笑,而后又反过来她,“你倒是有心思,天天爱惹本王笑。”

    当初施娢骗他,他本该勃然大怒,但她哭得我见犹怜,径直让赵骥那些粗言粗语全咽回肚子里,最后反倒在心底骂了自己好几次。

    施娢不知道他心底想些什么,只听到了那句去如州,她道:“陛下可还有些什么?即便他与你是兄弟,你出现在我的寝宫,他肯定是不高兴。”

    “他不会知道,”赵骥道,“即便你失踪了,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本王身上。”

    施娢微顿,心想确实,赵骥前段日子对她冷脸成那样,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谁又想到他们有私情?就算是施家也会为了面子瞒下去。

    “你若是走了……”施娢再次犹豫,她姓施,照理而言不当破坏她四叔的计划,便只叹了一声,“陛下那边不好应付,你注意安全。”

    她不想他受伤,这已经是她所能的极限,赵骥聪明,查不查都随他。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头轻碰她脸颊,道:“本王不管你是想当太后还是皇后,这些都少想些,本王不会让施家的计划得逞,你既然不想管我们的事,那就别掺和,本王也不需要你做探子。”

    施娢手微微蜷起,心想那她也不告诉他陛下要送她离开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