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很快,虞文洛的面色就就变得比严言更像是一个正在发烧的人了。
他在傻愣愣看了严言一会儿后,猛地站了起来。
严言被吓到,微微往后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发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气急败坏的意思,于是胆儿重新肥了起来。他仰起头,用力看回去。与此同时心中还隐隐有些得意。
虞文洛咬了一下嘴唇后大声又急切地道:“我、我还是去便利店看一下吧!”
完也不等严言回应,他飞快地转过身一溜烟跑了。
半夜的输液室,人不算少,但大多都在休息,这番动静自然引人注目。虞文洛彻底消失后,很快有护士过来提醒严言,希望他能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
护士离开后没多久,严言的手机振了一下。方才跑出去的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骗我!
严言不理他。
他现在没有任何羞愧心,想到虞文洛此刻的羞愤只感到十分快乐。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振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这一次,严言回复了。不是文字,而是语音。
“我一直醒着。”
他记着护士的提醒,得很声,像是在悄悄话,但因为忍不住笑所以声音很抖。发完以后,虞文洛没动静了。
过了十多分钟虞文洛还不回来,严言开始犯困了。可他不愿意睡,硬支着眼皮想撑虞文洛再次出现。因为担心这家伙就此潜逃,他又发去了一条语音。
“我快要饿死了。”
虞文洛终于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盒牛奶,一罐柚子口味的木糖醇口香糖,和一块预包装的蛋糕。
他一言不发坐回座位,先拿出了蛋糕,拆开包装后塞进了严言手里。等严言一口咬掉了半个,他又撕开牛奶的包装盒,插上吸管,递到严言面前。
严言不和他客气,咬一口蛋糕低头吸一口牛奶,很快就全都吃了个干净。
虞文洛收走了包装后拿出口香糖:“要不要?”
严言冲着他张开嘴:“啊——”
一只手在输液,吃东西确实不方便,但要拿口香糖肯定没问题。可他就是想看虞文洛窘迫的模样,并且乐在其中。
虞文洛手伸得十分心翼翼,口香糖才刚沾到严言的嘴唇就立刻缩了回去。
严言嚼了一会儿,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一会儿,”虞文洛,“我会帮你看着的。”
严言眯着眼睛,因为倦意大脑愈发糊涂。他微微侧转过头,声道:“那我现在如果真的睡着了,你会不会又偷偷亲我?”
虞文洛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面色顿时烧了起来。
他扭过头躲开严言的视线:“……不会。”
“为什么?”严言追问。
问完以后,见虞文洛不应声也不回头,他干脆伸出手来拉扯他的衣襟:“你回头呀,你躲什么啊。”
“反正不会,”虞文洛被他闹得实在没法子,“你生病就多休息行不行。”
“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很多,怕被看到?”严言不依不饶。
“……”
“还是怕我没睡着?”
“都不是,你就放心吧,”虞文洛干脆伸出手来捂他的眼睛,“你快睡。”
严言闭上了眼睛,然后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你的手凉凉的,还挺舒服。”
虞文洛僵了一会儿,把手缩回去了。
严言再次睁眼:“你以前有没有过?”
“有什么呀?”虞文洛已经彻底没辙了,红着脸视线乱飘,“你睡的话先把口香糖吐了。”
“有没有趁我睡着了偷偷亲过我?”严言问。
“怎么可能啊,”虞文洛有点急了,“我哪来的机会。”
他完以后,脸立刻涨得更红了,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客观上根本没有这个条件,你别瞎想。”
严言了一个哈欠,然后把口香糖吐进了方才的蛋糕包装纸里。
“我睡一会儿,晚安。”
虞文洛终于松了口气。
严言闭上了眼睛,嘴却没停:“那现在有条件,你为什么也不会呢?”
“晚安,好好休息。”虞文洛。
“你是不是不敢?”
完后,没有回应。虞文洛居然不理他。严言觉得没意思了,外加实在神志不清,便也不再与他纠缠,放松了意识。
迷糊了一会儿以后,半梦半醒间突然被一个温热且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脸颊。
“有什么不敢的。”
耳边传来虞文洛的声嘀咕。
严言没力气睁眼。他在心里暗自吐槽,明明刚才还不会,这家伙自己才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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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了水,他被牵着摇摇晃晃出了医院,上了出租车后立刻又闭上眼睡了过去。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前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向后靠着椅背的,再次被叫醒时却发现自己正枕着虞文洛的肩膀。
终于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严言扑倒在床沾枕即睡。
这一觉彻底醒来,已经过了中午。
房间里没开灯,还拉着窗帘,昏沉沉的。严言躺在被子里发了会儿呆,觉得身上的睡衣潮潮的,不太舒服。他在睡梦中出了一身汗。
意识逐渐清醒,因为高烧带来的混沌感已经彻底褪去。回忆起自己昨夜的言行,严言的脸烧得比当时更甚。
他没有起床,而是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都做了些什么啊。
太失态了,还有什么脸继续面对虞文洛。
严言痛苦不已,又开始滚来滚去,连脑袋一起把自己给卷了起来。
大概是听到了房里的动静,门外传来了狗子扑通扑通跳跃的声音。紧接着,是他妈压低了嗓门话的声音:“宝宝乖,不可以哦。等言言病好了才能出来陪你玩。”
严言努力把脑袋钻了出来。
然后,他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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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是虞文洛并不在家。他今天有课,如今人在学校。
严言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腰背还有些酸痛,但热度已经完全退了下去。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刚一出来他妈就给他端上了煮得细软的白米粥。
粥上洒了白糖,闻起来又香又甜。严言端着碗喝了半,接着又把碗递给了他妈:“再撒点糖吧。”
他妈笑着直摇头,干脆去厨房把整个糖罐给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那么大个人了,还是一生病就爱撒娇。”
“哪有啊,”严言一边往碗里放糖一边狡辩,“你都只撒在表面,下面没味道了。”
他妈不和他争,只是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还好我过来了,不然你起床吃什么。”
“外卖。”严言。
“那些多不健康,”他妈连连摇头,接着又道,“也还好有虞。这孩子倒真是挺让我们放心的。”
严言低头喝粥,不话。
“他也是辛苦,一整晚没睡又得赶去上课,”他妈继续自顾自往下,“早上眼睛下面都青了还要带宝宝去散步,我和你爸赶紧把他拦下来了,让他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严言放下碗,舔了舔嘴唇。
他妈走过来收走了碗,进了厨房。
严言低下头,看了看蹲在他脚边安静地留着口水的宝宝,笑了起来。
“馋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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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言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不止习惯,还觉得享受。自在,轻松,无牵挂,无束缚,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一切都能由自己来安排。多好啊。
他自由惯了。
但这不代表他从未感到寂寞。独自生活的时候,下厨总容易尴尬,一不心就多了。若工作特别疲惫,几天不扫家里就会变得灰蒙蒙的。偶尔头昏脑热,还得强撑着自己去医院。许多心事想法,也没法立刻找到人来倾诉。
少年时住在家里时常会觉得父母很烦,此刻却因为一碗热粥心里便也跟着暖。
昨夜若是没有人陪伴,他一个人挂着水,大概都不敢轻易入睡。
他现在还有了一只狗。活泼的,柔软的,治愈的,全身心信赖着他的,给他带来麻烦也带来快乐的,他的宝宝。
这些存在剥夺了他一部分自由,又带给他温暖和爱,让他偶尔觉得苦恼偶尔又觉得特别特别好。
严言怀疑自己的身体大概还没能彻底恢复,又刚刚填饱了肚子,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感性。
“宝宝,”他捧着狗子的脑袋,问道,“你幸福吗?”
宝宝傻乎乎地冲着他笑,尾巴直摇。
可惜严言没能在这样的余韵中沉浸太久。因为虞文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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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过严言已经退烧后,虞文洛十分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径直冲进了这段时间以来属于他的那个房间,倒头就睡了。
严言他妈大惊:“跑错啦,你跑错啦!”
严言纠结了一会儿,跑去帮虞文洛把门关上了。
“嘘——他应该是困糊涂了,你就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嘛。”
他妈愣了一下,笑了:“噢哟,那么体贴啊。”
严言有点尴尬,跑回了自己房间,也把门关上了。
原本期待着虞文洛能多睡一会儿,干脆一觉睡到天黑,那就可以不用跟他照面了。谁知这个Alpha晚饭前就起了床,并且看起来精神奕奕。
“因为我上课的时候也在睡觉。”他在晚饭时这样解释道。
严言他爸主动给他夹菜:“你昨天晚上辛苦了,多吃点。”
“那是啊,”严言他妈跟着拆严言的台,“我们言言这个人啊,每次烧得厉害了就特别爱撒娇,可难伺候了。”
“还、还好啦……”虞文洛明显表情语气都极不自然,“还是挺乖的。”
“在我们面前可没乖过。”严言他爸。
严言低着头扒饭,不理他们。
“不过也挺好的,他平时都不怎么喜欢表达感情,”他妈笑着道,“生起病来倒是会变得可爱一点。”
“你们都好烦啊,”严言,“认真吃饭行不行。”
只有虞文洛立刻点了头。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就跟喝醉了似的?”严言他爸兴致勃勃,难得话多。
虞文洛闻言却是迟疑了一下。片刻后,他面色微微泛红。严言猜测他是又回忆起了昨夜那些片段,自然也跟着羞耻不已。
料想不到的是,虞文洛摇了摇头:“不像啊……”
严言抬头看他。
“他喝醉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虞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