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也不行 槽多无口!
叶琼欢感觉到身旁的琴绷紧身躯。虽然不明就里, 但接下来,她预感到自己会看到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东西。
果然,拐进院落,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在地面 不断翻滚挣扎的人影。
可以看出, 那是个少女, 穿着和琴一样的服饰, 年纪要大出两三岁。她显然痛苦到了极点,在地面一圈圈翻滚, 身子扭成了麻花。
却只能从喉口深处发出咯咯声,不知是天生的哑巴, 还是被点了哑穴灌了哑药。
叶琼欢只看一眼, 就全明白了——这不是胡闹?
地上少女的额头、手肘、膝盖都已经在挣扎中磕得血肉模糊, 院落之中围着她站了一圈同龄少女,却都满面骇然, 掩面捂嘴, 没一个敢上前去救人。
结合血腥味中的苦涩,叶琼欢可以断定,眼前这少女是在洗髓。但谁不知道, 洗髓丹要配合金乌丸使用, 才能事半功倍?
她曾听师父过,近千年前, 修真界还不知道金乌丸配合洗髓丹有奇效时,每次为弟子洗髓都是硬洗,十七山每年能存活下来的弟子只有五成。
严仙山是缺这几粒金乌丸,搞倒车倒回了千年前?
琴在叶琼欢身后抽凉气,声对她道:“只要熬过这一会儿就好了。连师妹,你是不是已经洗过髓了的?”
语气之中, 难掩艳羡。
洗髓是什么了不得的稀奇事,疼成这样也值得羡慕?
叶琼欢正自个儿琢磨着,却只听有门扉“吱呀”一声开。
这满院少女之间,忽然闪出一张男子的脸来。
那男子二十七八年纪,面色苍白,满面阴鸷。他穿的倒是正正经经严仙山的弟子服饰,看得出还是洞天府所出。
琴了个大大的冷噤,抖抖索索地,将叶琼欢带到那男子面前。她垂下头,嗓音细细:“师兄,这是罗浮山来的师妹。”
罢,她轻轻用手肘撞一撞叶琼欢。
此时,院中所有人的目光已经都击中在叶琼欢身上。满身鲜血尘埃的少女还在挣扎扭动,但叶琼欢知道,问题不大。
她已经熬过最危险的时候,照理是没问题了。叶琼欢对上那男子的目光,歪一歪头:“我叫连琼花。”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男子眸中闪过厌恶的神情。琴急着争辩什么,又像是怕叶琼欢受委屈似的,急急道:“绮绛师姐待会儿安排连师妹的去处,她也已经洗过髓了。”
叶琼欢看出,洗髓好像是琴这群少女梦寐以求的事。
这是因为,得到洗髓的机会,才能真正成为严仙山弟子?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那进来吧。罗浮山来的,难不成就能例外?”
罢,他转身,目光从地上少女的身上闪过:“居然还活着,福气不浅。看见了吗,只要你们都好好听话,就也能像她鸡犬升天。”
鸡犬升天?就洗个髓,升的哪门子天啊!
叶琼欢跟那男子进去,室内与其是一个房间,不如是个审讯室,四处光秃秃的,只有那么一张大桌。男子走到桌前,随手摸出来一张纸片,丢给叶琼欢道:“签上。”
叶琼欢一头雾水,展开它看一眼,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 好气。
这是张血契,里面的内容几乎等于卖身了,要从此受人奴役,直至得到洗髓的机缘,成为严仙山弟子。
而这受人奴役居然还不是受严仙山的奴役,而只是认一人为主人,上面是“绮仲”二字。看来就是眼前这男子了?
洞天府知不知道他在这里胡搞?叶琼欢抬头看他一眼。估计是将这一眼错认成了畏惧,男子得寸进尺,扔过来一把刀子:“用血签。”
自进了严仙山起,叶琼欢觉得自己已经累了。
血契自身就具有约束效力,签了就行,不用非搞得血肉模糊吧?
身后琴还在替她揪着一颗心,叶琼欢已经拿起刀,一手将人猛地摁倒,一手转眼就将刀钉在那男子颈脖旁。
一道细细的血线慢慢显出。琴发出惊叫声,那男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开始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琴快哭出来了,尝试将叶琼欢拉回来:“连师妹,快住手,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这人弱得用一根指头就能摁倒。
叶琼欢蹙眉:“严仙山好也是十七山之一,你也敢这样明目张胆为祸?”
绮仲龇牙咧嘴:“你等着,胆大包天,看你还能活几天!”
要是这样的威胁就能吓倒叶琼欢,那她早该死了上百次了!叶琼欢正待要嘲讽,门开了。
出现的女子面庞明艳,身姿笔挺,却一看见眼前的情景,就“刷”地白了脸。
是绮绛。意料之中,叶琼欢在进门之前,就悄悄向连照传了讯,让他想办法把绮绛支来。
刚好抓个现行。
叶琼欢松开手中吱哇乱叫的绮仲,手腕一转,将那张内容令人发笑的血契递到绮绛手上:“师姐,你上次到这儿来是什么时候?还有院子里不用金乌丸就吃洗髓丹的那名师妹,师姐该都看见了?”
琴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颤抖着蹲在角落中。绮绛接过叶琼欢递过来的纸片,手腕也有些颤。
叶琼欢注视着她读完,瞥一眼一旁一声不吭的绮仲:“所以,严仙山难不成就是这样,收来的弟子活该被这种货色奴役三年五年,眼巴巴争抢一粒吃了有五成几率死人的洗髓丹?”
读完这封血契,绮绛的面色慢慢由白转红。
她看向绮仲,喝到:“还不知错!”
绮仲腿一软,双膝跪地,却红着眼叫一声:“长姐。”
叶琼欢看明白了,这绮仲居然是绮绛的弟弟。
也无怪他这样颐指气使,有恃无恐。
“这一院的姐妹也太委屈了些,”眼见绮仲被撞破一切,叶琼欢语气缓和一些,“严仙山的规矩,难道就是入门两年还不能洗髓?”
“自然不是,”绮绛低声,“是我未能教导幼弟,尽长姐职责。”
这位姐姐,你弟快三十了吧?
不过叶琼欢也理解,严仙山以女为尊,绮仲资质平平又是男身,难免成长得有些扭曲。
但什么也不该拿这些姑娘撒气。叶琼欢点点 头,却眼见着那一头,绮仲站起身来,自己溜出了房门。
——等等,犯了这么大错,他就自己这样跑了?
叶琼欢察觉不对劲,猛地抬起头来,却只见剑光一闪。
还好她反应快,飞快架住那道剑光。电光火石之间抬起眼睛,她对上绮绛充满杀意的双目。
好一个首席弟子,算包庇弟弟杀她灭口?
叶琼欢差点就信了她是真不知情!
一剑架住,叶琼欢后撤两步,轻飘飘问她:“原来,这院里的事,都是你一手纵容的?”
绮绛咬牙不答,又是一剑下去。
叶琼欢余光瞥见,本已溜走的绮仲提剑回来,剑尖就要落上一旁琴的胸口。琴这样的少女哪里见过如此刀光剑影,尖叫一声吓晕过去。
好好一个绮绛,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弟弟。叶琼欢百无聊赖,换了一个姿势握剑。
——等到琴醒来,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少女还没缓过神来,睁开眼,懵懂地辨认眼前的情景。叶琼欢站在她面前,倒提着剑,问她:“醒了?”
目光再后撤一些,叶琼欢身后,坐着绮绛和绮仲。
两人被一根草绳捆绑着,是背靠背的姿势,绑得很紧。琴的目光触碰到绮仲,还是本能地害怕,瑟缩了一下。
叶琼欢察觉到这一点,回头去,重重一脚踹在绮仲胸口。
两人“咚”地仰倒下去,落地之前,绮仲还吐出一大口血。
琴:……
叶琼欢笑眯眯问她:“解不解气,你要不要也试试?”
罢,她转身去,又将两人拎得坐好。地上血已经溅了一地,想必如此的“解气”过程,已经重复过许多遍。
绮仲眼看着出气没有进气多,绮绛则眼泪汪汪,生无可恋。
院落中的少女们都早已聚了起来,有的在哭,有的在怕。叶琼欢自己在心里琢磨,十七山走过四五座了,却没一座能像点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上前去,掐起绮绛的下巴,:“我看你好好的,也被这个弟弟拖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要想救你,我看只能杀了你这个弟弟试试看。”
绮绛双目含泪,呜呜咽咽道:“仲儿变成这样,是我亲眼见证。洞天府没有亲情,我有的只是仲儿而已,求你放了他,我一命换一命。”
那一头,绮仲口角淌着鲜血与涎水,却毫无骨气道:“她们都是自己熬不过去死的……死后……也都是绮绛拖去埋的……我什么也没……”
实在是令人生厌。叶琼欢甩甩脑袋,将目光固定在绮绛身上:“你弟弟有这么一个姐姐爱他,实属幸事。但这一院子的姑娘,她们的哥哥姐姐,怎么都没机会话?”
绮绛哑口无言。半晌,她才:“你这样做,就不怕来日严仙山和罗浮山……”
叶琼欢笑一笑:“罗浮山与我何干?”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绮仲的人头飞了起来。
鲜血溅出一扇漂亮的扇面,院中惊叫此起彼伏,有少女直接 吓晕了过去。亲眼见弟弟的人头在空中飞过一圈,重重在绮绛面前落地。
叶琼欢愣一愣:——是谁?
可下一刻,绮绛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