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东方锦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站在井口正下方把凤北挡在身后,不管怎么样他不怕死不怕疼啊,凤北和何其可是真的会流血会疼的,这点儿觉悟他还是有的。他并没有看到何其对凤北挤鬼脸的动作,以及凤北瞪了何其一眼。
井盖开后出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这几个娃儿又在这里搞的什么?挖这井是害人哪?!”
居然是那天晚上拿着手电筒的老爷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老爷子报了警,警察来后把三人给拉了上来,同时对这个井的出现和作用十分惊奇。
“真不是你们挖的?”一个又胖又壮的警察满脸怀疑地问,“不是你们挖的你们怎么下去的?”
“还能怎么下去的?掉下去的呗!”何其恼火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还想报警呢,下面没信号啊!再了,我们才到这儿两天,神仙啊挖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我还想找媒体呢,莫名其妙在这下面挖个井摆这么多灯,封建迷信搞邪教啊?!”
东方锦听得哭笑不得,发现修行人也好何其也好,动不动就把封建迷信挂在嘴上,真正做起事来从来不吭声的。
警察和何其了几回嘴炮,相信了何其的法,毕竟这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是人力能挖出来的啊,就冲这光滑的井壁、安装的升降机以及地下拉过去的电缆,明明白白至少要工程队才能搞出来的,更何况电缆还接的是市政线路。
问题是这么个无遮无挡的地方,搞这么个工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怎么都没人发现呢?而且这东西搞来干嘛的?
从井口上望下去,下面一圈圈油灯飘摇晃动,映衬得底部深不见底的黑暗,越看越是渗人,几个警察看了几眼就退到一边,还有不停揉眼睛的。
老爷子是墓园的保安,常年守在这一带,据他反映最近经常有年轻大半夜地跑来,他每次去追都追不到,跑着跑着就不见人了,还有一些看起来奇怪的人晃来晃去。
“多奇怪啊,我也不好,但是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都报了好几回警了,不信你查110记录!”老爷子大声道,“大半夜来扫墓,神经病啊!还有来看女儿的,哪个正经人会大半夜来看女儿的墓啊?这种人我一律不给进!还有他——”一指东方锦,“大半夜和一个浑身上下擦得白稀稀的人站在路中间,不晓得在讲什么鬼话,你们好好问问他!”
东方锦就觉得这事真是无妄之灾,关他什么事啊?不过这位能能看见鬼也是很奇葩了,他左看右看不觉得老爷子有任何马上要去世的迹像,精神得很。
【这老伯能看见鬼。】东方锦在脑中联系凤北,【是不是什么民间高手?】
【什么民间高手?】凤北反问。
【就是天生有阴阳眼啦,或者民间修行人之类的?】东方锦猜测。
凤北过了许久才:【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东方锦问。
【你最近别和我话。】凤北沉默了几秒后道。
东方锦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地看过去,没想到凤北就这么别过了脑袋,他凑到何其身边大略讲述了下,道:“凤哥为什么生气?”
“大概觉得你太没用了吧?”何其很快抓住了重点。
“我又不是今天才没用的,他不是早知道了吗?”东方锦依旧不解。
“我也一直没用啊,但是师父还是会因为我做不好事生气。”何其猜测道,“我觉得大概是今天犯的错有点突破底线?”
东方锦盯着老爷子琢磨了会儿,不明白关于老爷子的身份会有多“突破底线”。
终于,警察放东方锦一行走了,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家,张迪的肉身还没找着呢,不过,有了魂魄就好下手了。
此时已经是真正的深更半夜了,周围连一个鬼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在躲避。僻静的地方不难找,三人随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凤北拿着油灯看了东方锦一会儿,叹了口气,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东方锦赶紧跑过去,赔着笑脸。
“伸手。”凤北道。
东方锦伸出手,凤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往他的手上一戳,用力挤出一陀像是牙膏般的黑血,沾着血在空中画起图案来,也不知怎么做到的,血居然就这么立在了空中,像3D笔般,图案全部画完后大概有脑袋大,像是一根根诡异弯曲的面条,凤北把油灯放在图案下方,口中念了几句词,轻轻一碰图案的顶端,那图案便如同沙般坍塌了下来,纷纷扬扬地落在油灯的火苗上,轻盈地盘旋飞舞着。
“起。”凤北轻喝一声。
红沙瞬间涨大,以粒子的形态组成了一个人的样子,虽然太模糊但是大抵也能看出来是个妹子,估计就是张迪的形象了。
“走。”凤北慢悠悠地道。
红沙形成的人迈开了腿,往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们也能寻人啊?”东方锦好奇地问。
凤北瞄了一眼过来,直接扭过头去不吱声。
东方锦:“……”
何其清了清嗓子,道:“师父,您这一手‘以魂寻体’是越发精彩了!”
凤北转头看向何其,道:“你这几天也别和我话了。”
何其:“……”
俩个“没用的男人”默默跟在凤北身后,不敢话,没想到,走着走着这路线就不对了。
“我们这怎么又回去了?”东方锦硬着头皮尽量用无辜讨好的语气道,“主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凤北脚步停了一下,没回答继续走。
“这再走下去就得进墓园了。”明知道看不见,何其还是挤出笑脸道,“师父,这路是不是走错了?”
凤北脚步不仅没停,还走得更快了。
东方锦和凤北的脑袋快低到胸前了,大气不敢出一下地跟着。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三人又走回了失德路,尽头的墓园大门隐约可见,不远处井口附近的警察已经撤了,大红色的障碍物与黄色警方带组成的围栏还能看见,四周只有一片昏暗和两排路灯。
东方锦环顾左右,生怕那位看门大爷突然又从哪里跳出来,再报警那可就麻烦了,有嘴不清。幸好,一直走到墓园大门口了,大爷也没出现。
栅栏门对红沙人没有任何阻拦作用,直接穿了过去,东方锦三人就麻烦了,不得不翻门而过。翻的时候他还有点心惊胆战,声嘀咕:“不会被人抓住吧?”
“哪里有人?!”凤北终于了这段时间的第一句话,很是生气的样子,“你的眼睛长来干什么的?”
“呃……长、长来看你的。”东方锦指天发誓这是真话不是调侃,他没事干的时候看凤北的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时候不过是脱口而出。一讲完,他就看见何其疯狂在凤北身后比着划脖子,一脸大势已去的表情。
凤北冷冷地瞪了东方锦一会儿,干脆俐落地爬上门头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同,东方锦和何其只得赶紧跟上。
红沙人的步伐实在不慢,三个成年男人时不时都要跑两步才能跟上,墓园的格局白天来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晚上就更难了,弯弯绕绕了好一会儿东方锦就记不得开路了,往前望去一片墓碑,回首望去一片墓碑,阴森之气四处所见,但是,这里缺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怎么没有鬼?”东方锦奇怪地道。
“一个都没有吗?”何其惊奇地问。
东方锦摇了摇头,极目望去,这地方“干净”得不像话,虽魂魄们并不会跟着尸体移动,但是一个都没有就很不正常了。
“你们难道不该关注另一个问题吗?”凤北突然停了下来道。
东方锦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道:“对哦,我们是来找肉身的,为什么走到这里来了?!”
三人一时间谁也没话,东方锦轻松的表情逐渐消失,茫然地环顾四周,再开口时话语里带上了点悲伤:“她死了吗?”
油灯的火苗猛然窜大了点,像是爆发出什么般,随即又偃旗息鼓,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就在此时,红沙人不动了,停在了一处墓碑前。
东方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过去,那是一处夫妻墓,丈夫是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黑白照片上很削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妻子年仅二十岁,照片上的正是张迪,名字却完全不同。
东方锦蹲下来仔细看了半天,照片的的确确是张迪,但是表情呆滞、动作僵硬,角度更是诡异,认真辨别会发现居然是躺在地上,从上往下俯拍的,以他的视力甚至能看见张迪的瞳孔过散了,就和死人一样,但是从嘴唇和皮肤颜色又能辨别出是活着的,这个温度,哪怕死了十几分钟都不会是这个颜色了。
“这里是火葬墓啊。”何其声嘀咕了句。
东方锦的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蹲在墓前许久没能出话来。
“她在续魂灯里的状态是生魂,所以魂魄被剥离肉身时还活着,没了魂魄的肉身就是植物人,只要不故意伤害至少能活三天,然后因为没喝水死亡。”凤北冰冷的声音如同钟暮鼓般把东方锦从混乱状态中一点一点敲出来,“至于她是活着时被烧的还是死了被烧,就要看火葬厂员工的操守是不是和墓园这儿一样了。”
东方锦厉声道:“什么意思?”
“我们进来这么半天了,为什么一个墓园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大门那儿应该有监控,连保安室都没人。”凤北轻声道,“人呢?”
东方锦站起来,空旷阴森的墓园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