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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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北的手好冷,是不是气血不足啊?这是东方锦的第一个念头。

    凤北的睫毛好长啊,眨眼的时候跟扇子似的,这是东方锦观察后的第二个念头。

    凤北的眉心位置怎么个疤?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东方锦观察后续。

    凤北终于停下了动作,一只手撑在东方锦的胸口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能听见你想法的吧?”

    东方锦沉默了下,有些无奈地道:【那我也管不住我的脑子啊。】

    凤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那股子冷漠的凶戾气就少多了,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怎么我平时看起来很老吗?”凤北一边一边拎起凤北的左胳膊,像是揉着团般使劲儿着圈,“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东方锦叹了口气,【眼下就你在我面前,我也只能想你啊。】

    “所以呢?”凤北附下身抬起东方锦另一边胳膊,用力拉直了像是抖面条般晃了晃,“想着想着就喜欢上了?”

    东方锦观察了下凤北的表情,有些不太确定地道:【你不讨厌吗?】

    凤北道:“我不是过了,我是魂主,你是魂仆,你喜欢我是理所当然的。”

    【你知道这个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吧?】东方锦问。

    “我知道,我的喜欢就是你指的喜欢,情人间的喜欢。”凤北不慌不忙地道,“这只是不同地位带来的副产品,就像女学生容易喜欢上年轻的帅老师,单纯的迷恋而已。”

    东方锦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眨了眨眼后道:【你的意思是,魂仆都会喜欢上魂主?不分性别?】

    “我了,魂主仆之间的关系是超越任何关系的,哪怕亲缘关系也比不上。我们是一体的,思想是交融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亲密。”凤北一只手托着东方锦的后颈,“你放松一点,不要梗脖子的肌肉,你这样我没法检查骨骼。”

    东方锦不得不想像自个儿死了,睡着了,把每一块骨头都放松,脑袋就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因为凤北把他的脖子往上托,那付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我一定要呆在‘衣服’里吗?】东方锦不得不这么问,【我出去‘衣服’不是更放松了吗?】

    “我一个人检查多无聊。”凤北坦然道。

    东方锦一听,立时就想跑出去,没想到胸口一重,他感觉神魂一痛,像是撞上了什么般,眼前青光直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怎么脱不了‘衣服’了?】

    “我不让你走你还想走?”凤北哼了一声,“你给我好好听话!”

    东方锦不由自主地一哆嗦,由灵魂深处而来的颤栗,完全无法抵抗,当凤北的脸靠近过来时,他再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欢喜,只有无尽的恐惧。

    【我是你的主人。】凤北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在东方锦的脑海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分量十足,砸得他如同雷暴雨中的苗般颤抖不已,【你可以喜欢我,应当服从我,永远爱护我,明白了吗?】

    东方锦过了好久才挤出两个字来:【明白。】

    凤北冷了几秒脸,突然扬起一个微笑,这一次东方锦看出来了,这笑容中没有任何真心实意,只不过是嘴角上扬的安抚罢了。

    “我让你睡一会儿吧。”

    东方锦感觉凤北的手覆盖住了眼睛,意识很快减弱了,与睡眠不同他还有一点儿感觉,但是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平静安宁、无悲无喜,似乎化成了石头又变成了树,之后,“感觉”越来越少,几近于无,有那么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就如同睡着一般。

    石头城,何其开门看见凤北推着躺在轮椅上的东方锦进来时吓了一跳,道:“伤有这么严重?修不好?”

    “问题不大,但是要泡澡啊。”凤北道,“我总不能把他抱回来吧?让他装个植物人上飞机还有优先通道呢。”

    何其茫然地道:“……都不能走吗?你让他自己走回来不行吗?”

    “他脑袋里的杂念太多了!”凤北烦恼地揉了揉鼻梁,“而且都是情绪化的话,吵得我头疼。”

    何其愣了会儿,突然大叫道:“你把他关黑屋了!?”

    “我是那种残忍的凶主吗?”凤北斜了何其一眼,“你这个徒弟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的?”

    “那这是……”

    “给他睡觉而已,这么好的福利还不行?”凤北没好气地瞪了何其一眼,弯下腰把东方锦公主抱起来,虽他的身体也不是普通人的力量,但是要抱起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成年男性还是挺费力的,幸好路不长,直接把人扔在沙发上就好,只不过刚修复好的关节不能有大的震动,他还是得轻拿轻放。

    何其非常有眼力劲地帮忙脱东方锦衣服,这本来就他该干的活,不过这次他被凤北挡住了:“别了,我来吧,这货还喜欢我,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这可不行,如果他老是把我当作喜欢对象不行的,放不开。”

    何其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震惊地道:“他喜欢你?”

    “是啊。”凤北的动作麻利得很,一把扯下东方锦的裤子,摸了把大腿皱起眉头道,“没温度了,这次温度高点泡久吧。”

    何其完全没听见凤北的唠叨,满脑子都是“东方锦表白了”,虽然平时东方锦也有些表现,比如偶尔会看着凤北发呆、偷瞄凤北,那模样和思春的青少年也没啥两样,但是他没料到东方锦居然真敢出来。

    “师父,你不生气吗?”何其心翼翼地问。

    “魂仆喜欢魂主是理所当然的。”凤北随口应道。

    “不是,呃,我的意思是……呃,他……那个……”

    “你的意思是他想和我上床?”凤北笑得噎了一声,“他能不能硬看我的啊,我让他硬他才能硬,不让他硬他就硬不了。再了,我觉得他没胆子和我上床,我就算脱光了躺床上他也什么都不敢做。”

    这一点何其倒是相当同意,不过,他还是有其他的疑问:“师父,真的不生气吗?”

    “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凤北奇怪地问。

    “就是……他是男的吧?”

    “他就算是只鸟也该喜欢我的好吧,我是他的主人啊。”凤北不以为意地道。

    何其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了:“不不不,师父,我的意思是,他就算不是你的魂仆也会喜欢你的。”

    凤北终于愣了会儿,道:“你的意思他是同性恋?”

    “对啊!”何其高兴凤北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随即又意识到这个回答不恰当,赶紧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呃,他喜欢你……不是,那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凤北不耐烦地道,“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他是成为魂仆之后才认识我的,他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和他是男是女是动物都没关系。”

    何其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作了回死:“师父啊,那什么,如果他就是个普通男人呢?”

    凤北脱衣服的手停了下,一脸不快地看向何其,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喜欢男人的人?不阉了他就算客气了。”

    ——这就是东方锦恢复意识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啊,天好蓝。

    “衣服”泡在浴缸里,东方锦坐在租屋的窗台上已经看了二十四时天了,反正魂魄也不会眼涩,看太阳也无所谓,他还真看了一会儿,无聊得很。

    凤北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啊。

    睡眠很舒服,死了之后的长眠令人安心得很,东方锦突然发现真的好久没有体会过睡眠是什么了,只不过,醒来后听见的话是那么一击必杀,他到现在也没缓过来,大概好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了吧。

    东方锦对自我理解还是挺深刻的,他这一坐就坐了三天,凤北和他话他就应,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不搭理他就继续看天。

    突然觉得好无聊,东方锦这么想。

    一根手指头从眼前滑过,额头一点清凉出现,东方锦诧异地摸了摸脑门:【我没去虚无之地啊。】

    “因为我点了印记。”凤北眯起眼睛道,“你每天一付无精采的干什么?”

    【也没无精采吧,也没什么事做。】东方锦道。

    “装修不去盯吗?你的造型团队呢?你不去找点业务做了?”凤北一连三问。

    【装修我魂魄状态去看的啊,没问题,造型团队也没什么业务,费雪不介绍啊,业务……也没什么意思,邪念这事了结了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你不是也没好处的业务不要做么?】东方锦道。

    凤北:“……”

    还真是我的.jpg。

    东方锦的无聊状态持续了一星期,凤北有心哄一下,根本哄不好,逐渐有点儿恼火了,准备把这货拖出去找点事时正好有东西寄来了,他难得看这些“不赚钱的业务”顺眼了许多,拿着东西去找“窗台上的东方锦”。

    “那个女主人给你寄东西了。”凤北晃了晃手中的快递盒,这可是他亲自去驿站取的。

    这一次终于有了效果,“窗台上的东方锦”回过头来惊讶地道:【寄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