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自幼养在里梅名下, 生活起居全有他负责，所以对比起亲生父亲伏黑甚尔，他和里梅的关系更加好。

    至于这位五条空, 伏黑惠只曾从伏黑甚尔以及其他人口中听闻过, 对于他的事知之甚少。

    除了年幼的记忆，便再也摸不透对方的性格。

    当初在就读于咒术高专前，里梅便曾经叮嘱过他——不许泄露任何有关五条空的事，最好是连名字都别提。

    所以，在见到五条悟的那刻, 就算心里有众多疑惑，伏黑惠也始终未曾透露过关于五条空的事。

    离开家后, 他只是咒术高专里的普通学生而已。

    然而, 此时此刻，伏黑惠不得不站出来。

    “伏黑惠。”里梅倏地看向他，表情冰冷, 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们才对！”

    伏黑惠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与里梅对视, 皱眉质问道：“你们想要复活两面宿傩？”

    闻言，五条空无奈叹息：“这件事, 我们回去再好好谈。”

    现在并不适合这些的时候。

    不过，五条空并没准备告知伏黑惠，这句话不过是在哄孩子而已。

    “不，你现在就清楚！”伏黑惠显然并不领情, 坚决要在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在咒术高专就读的这段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诅咒之王的危险。

    这位的复活，只会造成生灵涂炭。

    所以，作为咒术师, 他绝对不允许诅咒之王的复活。

    至于两面宿傩在虎杖悠仁体内受肉这事，总会有办法解决。

    五条空懒得继续和他下去，毕竟目的不一致，他不期望这位少年会理解他。

    顿了下，他转头对里梅道：“敲晕他，然后扔给伏黑甚尔处理。”

    不听话的熊孩子，让他的父亲揍一顿就行了，可别指望五条空会用‘爱的教育’来和他好好谈心事。

    里梅点点头，他正好也想揍伏黑惠一顿，刚想朝黑发少年的方向走过去时，无法动弹的五条悟倏地动了。

    他瞳孔蓦然紧缩，猛然警惕地看向五条悟。

    “喂，你们想对我可爱的学生做什么？”五条悟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手臂，不悦地眯眼，视线落在五条空身上：“好好话，别对我的学生出手。”

    在耗费了许多咒力后，他总算是在几分钟内挣脱开了言灵术。

    五条空的言灵术非比寻常，幸好他的咒力取之不尽，不然估计要耗费更多时间。

    回想起方才的感觉，五条悟眉头紧皱。

    五条空确实比他想象中还有点棘手。

    “在你出这句话前，请先掂量下自己的身份。”里梅毫不客气地回怼一句，甚至在对方要出下一句时，道：“我是伏黑惠的监护人。”

    老师和监护人身份的比较之下，自然是后者的权利更大。

    里梅确实有资格教训伏黑惠。

    五条悟顿时不爽了，满眼挑衅地瞥了他一眼，对伏黑惠道：“惠，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监护人？”

    “我绝对比他好很多。”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嘴角抽了抽，心里刚升起的复杂情绪顿时消散，疲倦道：“五条老师，您别闹了……”

    因为他这句话，此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晚风徐徐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空气忽然就安静下来。

    “等等……那个，我可以话吗？”

    虎杖悠仁见没人理会他，立刻从地面上爬起来，忍不住高举起手。

    听到他的声音，几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虎杖悠仁清了清嗓子，又挠挠头，满脸困惑：“这……有人给我解释下是怎么回事吗？”

    顿了下，看向五条空道：“如果我跟你走的话，你能保证我可以活下去……？”

    刚刚这些奇怪的家伙，似乎在光明正大地探讨着他的性命。

    他这是快死了吗？

    虎杖悠仁满头雾水。

    “欸，这根本是不可能——”

    【沉下去！】

    五条悟的话还未完，五条空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宛如灌了千斤重的铅般，不受控制地朝地面狠狠砸落下去。

    轰隆！

    地面直接被无下限砸出个人形坑，灰尘瞬间飞溅而起，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同时，里梅迅速冲上去，手肘对准伏黑惠腹部、没有丝毫留情地捅下去。

    伏黑惠表情顿时扭曲，痛得他下意识抱腹闷哼，双脚一软，直接软瘫在地面上，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大口气喘息着。

    “没有下次。”里梅居高临下俯视他。

    熊孩子揍一顿就行，不行就揍多几顿。

    这些年他对伏黑惠都是放养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五条空不在乎伏黑惠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却无法忍受这点。

    这个鬼，凭什么以那种态度和五条空话。

    “里梅。”五条空无额，无奈道：“我让你敲晕他……”而不是直接把他揍一顿。

    他刚完，坑里突兀传来异响。

    里梅和五条空当即转头看过去，便见五条悟额头青筋蹦现，强撑着从坑里站起来，身上的黑色高□□服早已变得脏兮兮，他却毫无察觉般。

    浑厚的咒力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压迫得空气瞬间扭曲。

    “别动我的学生。”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神色凉薄的五条空，眼罩早已被他扯下扔到一旁，那双冰蓝眼眸透着一股狠厉，“五条空，别激怒我。”

    就算身体像是压了块巨石般，五条悟除了在刚开始感到不适后，此时已经能够强撑着挺直腰背，周身萦绕着凌厉的气息。

    他在忍住，不对这位弟弟出手。

    夜风越渐冰冷，刮得脸颊生疼。

    五条空摸了摸口袋，取出早已备好的巧扩音器，边慢条斯理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复活吗？”

    “我来和你吧——”

    “我厌烦了那具身体，无法晒阳光、不能走动、甚至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药丸。”

    “所以，我心甘情愿被夏油杰杀死，然后再复活。”

    至于复活的法子，便任由五条悟自行想象吧。

    五条悟心里早已猜到这点，只是没想到——五条空竟然是自愿被杀死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天与咒缚似乎都不准备放过我。”五条空无奈耸肩，温和安抚：“所以别担心，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我没有咒力，无法赢你——”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言灵师，一旦被敌人封锁住封印，便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无论五条悟是不是看穿了这点，即使对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五条空也没准备手下留情。

    这不过是第一战。

    他微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对准扩音器：

    【咒灵全部出来攻击五条悟！】

    只要是隐藏在这四周围的咒灵，无论是什么等级，在五条空的言灵召唤之下，统统争相恐后跑出来。

    他看不见，缺不代表不能操控它们对付敌人。

    刹那间，数十头咒灵瞬息出现字啊半空中。

    “咳咳……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伏黑惠刚喘过一口气，抬眸看到这一幕，瞳仁骤缩，脸色煞白。

    密密麻麻、分不出等级的咒灵遍布整个夜空！

    这周围的咒灵应该是连十个手指头都能清数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梅斜睨他一眼，冷冰冰道：“言灵术。”

    言灵，或则又能称之为——接近神之言。

    他，咒灵出现，那么咒灵便得出现。

    就算这里的环境干净得连头咒灵都没有，那便直接从诅咒里压缩、诞生。

    只有现在的五条空能够做到。

    而且，也唯独五条空能想到这么做，以庞大的数量，给五条悟制造少许麻烦。

    就算是咒言师末裔的狗卷家族，也完全支撑不起这种咒力消耗极大的术式，更加不会选择这样做。

    因为，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咒灵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

    刹那间，咒灵朝五条悟汹涌冲过去。

    下一秒，五条空只感觉一阵强风迎面扑来，吹得他下意识地紧闭上眼，好半晌后，他才缓慢睁开眼，便对上那双熟悉的冰蓝眼眸。

    五条悟就站在他身前。

    他的手，距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厘米近。

    风吹过，发丝飘动。

    五条空闻到了他身上的甜食味道。

    两兄弟相对无言。

    一会后，五条空开口：“怎么不动手？”

    他微不可查的挑眉，似乎没意识到扑面而来的危险。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五条悟眼神沉下来，话虽如此，他却蓦然收回手，“我不管你之前的事。”

    “如果你执着于复活两面宿傩，我们只能站在对立面了。”

    听见这话，五条空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我以为——我们两兄弟从出生起的那刻，便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兄长，你难倒不是这样觉得吗？”他无奈道。

    “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

    下一瞬，他敛起笑意，面无表情道：【去死！】

    烈风瞬间狂吹。

    五条悟不再有所保留，在言灵术发挥作用之际，手突兀伸向五条空的胸膛。

    下一秒，五条空整个人被强大的咒力弹飞出去。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便是天台边缘，距离地面足有三层楼高，就算摔下去不死人，也会断手断脚。

    五条空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直接倒飞出天台，然后朝下面坠落。

    “！！！”

    “爸爸？！”

    “五条空！”

    刹那间，天台上同时响起几道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