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浅柔的声音, 听着有些怯懦。

    她一下想到厕所里被的女生。

    她笑了笑，“终于给我了？吧。什么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你为什么不把视频发出来？”

    “你现在在学校吗？我们见个面？”

    *

    宋清舟挂了电话, 按照约定来到操场的看台上，一阶一阶空荡荡的座位, 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三中校服, 白衬衣和蓝裙子。

    女孩目光沉静，望着操场。

    宋清舟在她身边坐下，女孩才转过头, 微微坐直身体, 不自在地拢了下头发。

    “她们之后, 有没有欺负你？”

    女孩看着她, 认真地摇摇头。

    “姐姐, 你为什么不把视频发出来？大家……都在骂你？”

    上午第 四节课还没下课，操场上还有人在踢球。

    宋清舟远远看着，听见这话, 收回目光, 看向女孩，“如果放出来，你也很容易被扒出来, 你怕不怕？”

    女孩想了下，“我一开始确实怕, 但是……我看着你被骂的那么惨，情愿被骂的是她们。”

    宋清舟深有同感，一开始被孤立，当时的自己也怕被人知道, 怕被关注，其实是难以面对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直到依莎绫乃因为自责连累她而自.杀，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这个女孩能自己想通挺难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柔。”

    “第 四节还没下课，你……”

    江柔笑了下，“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来例假去医务室，历史老师就让我出来了。”

    宋清舟看着害羞、稚嫩、软糯糯的美人，也跟着笑了笑。

    江柔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身道：“姐姐，我还是回去吧。”

    “嗯，快去上课吧。”

    江雪顺着座位走到走廊边，又转过身，“姐姐，谢谢你。”着双手交缠住，垂下眼眸，声音微微颤抖，“其实那天我不想活了，对这个世界也很失望，我想都不敢想，过了那天，我会有新生活。”

    完，江柔跑着离开了。

    宋清舟沐浴着秋日的阳光，空旷的看台风清气爽，连日来的出差带给身体的倦怠一下子消散了。

    这种心情，就像学时她努力学习，帮助同学，被荣封为三好学生。

    她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宋清舟，你好优秀哦。”

    休息了一会，她从看台上下来。

    下课铃响起，下一秒三中的学生乌泱泱从教室里出来。

    她出了操场，混在学生的队伍里往外走。

    身后有男生怕篮球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前加快脚步。

    上学时被篮球砸过，听到这种也很不舒服。

    走了没几步，背后有人撞了一下，身体朝前面的人扑过去。

    前面这人长得瘦高，被她撞的往前一步稳住身体。

    宋清舟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一起站稳，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的男孩也没预料到会撞到人，冲推他的人骂句脏话，转头道了歉。宋清舟并没怎么样，也就没计较。

    被她撞得人转过身，皱着眉眼，扶了扶眼睛，“怎么回事？”

    宋清舟莫名心虚了下，这人不是别人，是她高二的语文老师。

    记得她好像姓张。

    张老师扶了扶眼睛，上下量她，“你，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宋清舟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承认。

    她略犹豫了下，点点头，“三中没翻新之前在这上过。”

    “哦对对对！跟那个谁同班，前段老徐还提过叫……”

    她觉得她应该的束北年。

    紧接着张老师又：“叫啥一时想不起来，听老徐你俩还在一起，我记得你半道出国了。现在做什么工作？”

    “是，目前做记者。你从徐老师口中听是束北年吧。”

    他们边走边聊了起来。

    张老师点点头，笑着：“没错，就是他，因为他我对你也有点印象，那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认为你俩早恋。”

    宋清舟笑了下，没话。

    “起来，当时束北年还跟我急了，我一找你谈谈，他脸色都变了，还威胁起人了。我当时也在气头上。”

    宋清舟微微吃惊，束北年还敢威胁老师？

    “威胁您？他怎么敢？”

    “怎么不敢，一我要找你谈，他，我要找你，你俩就真谈，还下午找你表白呢！当时把我跟老徐急得。”着张老师忍不住笑起来。

    “这孩子真有意思，完了让我选，如果不找你谈呢！他就算高考完再表白，那这之前要跟你做普通朋友。”

    宋清舟感觉脚沉，一下子停住，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走出两步距离，侧头回看她，“怎么不走了？”

    *

    她和张老师分开后，去校门口的门卫处取了行李，拉着行李箱出了校门。

    这会校门口并不挤，学生走的差不多了。

    自从张老师了那些话，她脑子有点乱。

    垂着头，边走边思考，想把整件事情理清楚。

    她走的缓慢，走出校门好几步，下意识抬头。

    前面还有来来往往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身深灰色西装，挺拔修长，十分惹眼。

    他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她屏住一口气，移开视线。

    想起张老师他高三算表白的事，心像了鸡血一样狂跳。

    以前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现在却没法迎接他的目光。

    里面有太多太多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垂着眼，仍旧能感觉他的视线。

    束北年缓缓向前走，在她跟前站定。

    宋清舟外表装的平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这儿做什么？”

    束北年的眼神深邃沉静，稍稍对视就能陷进去，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他伸手抚上她侧脸，拇指轻轻在眼尾摩擦了下，“怎么红了？”

    她被这句问话噎住。

    一时不知道怎么，她躲闪他的目光。

    听到张老师的话，她整个脑袋是乱的，觉得这件事有点玄幻，无法言喻的滋味凝结在一起，眼睛发热，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这样的沉默似乎让他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他抚上她的肩，朝自己的方向拽过去一点，微微低下头，“哭一哭也好，余下的事我都会解决。”

    宋清舟蓦然抬头，撞进他略带悦色目光里，在秋日薄浅的日光下，显得更真挚热烈。

    他来这里，应该也是因为她。他看出了视频的学生是三中的。

    这一刻，心底幸福的火苗燃燃烧起来，将她的脸都熏得都有点热。

    她困在西郊荒野中，他应该也是为她而来。

    之后的种种，像奔涌的海水将她整个思绪填满。

    宋清舟直勾勾地看着他，少有的脆弱温顺，像是终于信了他的话。

    他轻笑了下，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我们回吧。”

    宋清舟没动，总觉得这应该是个特殊的时刻，眼前的男人应该紧紧地抱着她。安抚她多年残缺的灵魂，只有找到了失去的那部分。

    庆祝一下她和他的灵魂时隔多年，历经种种，终于可以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她仰着头，抬高下巴，像他逼近了一步，委屈巴巴地：“我被网曝了，我被骂的那么惨，台里还停我的职，你都不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