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姽宁不在现实中现身, 是因她的确不认识怀苍。
她当初为确保涅槃之火可以彻底焚灭杀生佛,遂保留心脏六成力量。是以,依靠凰石重生后的记忆零碎而混乱。
她只记得身为凤凰时的幼时片段, 还有初初成为梦灵后,开始食梦的一些经历。而梦灵初期并无肉身, 在怀苍的梦中才会出现她幼童时期的样貌。
那是她记忆中自己的样子。
正因她零散的记忆中没有怀苍,所以下意识对他戒备,每次等他醒来,她都会还原成那颗没有动静的凰石。
这些天, 姽宁虽时不时出现在怀苍梦中, 两人聊了几次,算是‘熟识’。可回到现实, 怀苍根本不知她究竟化形成什么样子,是否与梦中一样?
即便如此, 他也得按捺住好奇,不敢贸然逼问, 生怕将她吓跑。
自从化形, 姽宁就可自行离开金莲,随时能跑。留在此处是因金莲可以给予她源源不断的力量, 且怀苍的梦念强大, 更有助于她尽快修成肉身。
但她一直深信不疑的认为自己想走便能走。
直到这夜, 她食饱梦后, 回坐在金莲上, 不经意瞧见窗外的月亮。
今日正巧是满月。
姽宁三两步跳到窗台,仰头望向高空。
漆黑的夜幕挂着淡红色的圆月,与童年时的记忆一样,月光铺泻山林, 与漫山遍野的凤凰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每当这日,凤凰们便会聚集在山顶,有的成群结队在空中绕成圆月的样子,有的扑扇着翅膀燃起圆形火焰,幼童则坐在草地吃着大人们准备的美味果实。
她记得自己吃饱之后,爹爹就会抱起她,带着娘亲一起飞往高山山顶的那棵凤凰木上。那是凤凰神域最大的树,树叶像凤凰的翅膀一样宽大,爹爹和娘亲时常栖息在那里。
她想着念着,心神向往,摇身变作凤凰,震动翅膀,想去看看凤凰木是否还在。
还没飞出窗台,不期撞到个什么,嘭的一声,将她撞得脑袋发昏、眼冒金星。
她用翅膀摸了摸泛疼的额头,仔细瞧,却没看出什么。
她又抬脚试探的踢了踢,果然有个看不见的结界挡在窗外。这结界着实坚硬,用力踢几下都不破。
姽宁气呼呼转身,震动翅膀飞回床头。
床上的怀苍还在做梦,她化作红烟,溜进他梦里。
*
梦境在芙蓉山,风和日丽,春意盎然。
怀苍席地而坐,身前的案几放置一壶热茶。他端杯呷两口,察觉她来了,嘴角微微勾起:“等了许久,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姽宁三两步冲过去,手用力一拍桌,恼道:“为什么在房间设下结界!”
“哦?你刚试图出去?”怀苍瞧她嘟嘴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难道我不能出去吗?”姽宁伸手要捞他手里的茶杯,身高有限,够不着。她只好站起身,彪悍的扑上去,一手揪住他袖口,一手将他茶杯夺过来。
待将茶杯倒扣在案几上,她不满道:“梦里能喝出什么滋味,你认真点与我话。”
怀苍失笑,坐得端端正正,将她看着:“这样足够认真吗。”
姽宁两手交抱胸前,活像个学着大人一板一眼的孩,质问:“结界怎么回事?”
“防止有坏人趁我入睡,潜入屋内行凶。”他得煞有其事。
“凤凰神域有什么坏人?”这山顶始终只有他们两,她倒是巴不得还有其他人。
“有。”他随口就道:“麒麟王不就是?”
“麒麟王?”姽宁两眼一亮:“岁方伯伯?”
岁方?麒麟王的名字不是岁融吗?
怀苍后知后觉,她身为凤凰的记忆只在童年,那时岁融应该还不是麒麟王。
“岁融。”他道。
姽宁眸光倏然又亮三分,甚至眉欢眼笑,急急问道:“融哥哥成了麒麟王?他在这里吗!”
一声‘融哥哥’,喊得怀苍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瞬间沉下脸来,将她冷冷盯着。
她气势汹汹跑来找他算账,不过听到一个名字,怒气霎时熄灭。整个人精神抖擞,就像食着甜果子的娃娃,开心得很。反观这些日子,对他不是生气就是冷淡。
好不容易将她盼回来,可不是等着看她去注意其他男人。
姽宁只是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才反应激动些,哪里晓得他心中正在翻涌的滔天醋浪。
可她的心情才刚刚晒上晴光,就被他冷飕飕的目光给冻去了寒冬。
怀苍对她一直是温和的,话时,目光暖融融,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即便她好几次因不满他的言行而生恼,将他一顿好。他却从未冷过脸,只是默默听着,再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似乎,她已将他的和气当作理所当然。
哪曾像此刻,仿佛眸间凝结了几层冰霜,刮出飒飒寒风,在她心头掠过,冷得她不由紧绷脖子,可真吓人。
“不愿就不,干嘛瞪我...”她嘟囔道。
怀苍索性坦白:“设下结界就是为防止你擅自出去。”
心里暗暗庆幸,好在有所防备,提前设下的结界。万一她当真去找‘融哥哥’,指不定就得被拐跑。
姽宁气得攥紧拳:“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凭什么限制我!”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你如今记忆不全,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危,更不准你与其他男人接近!”他终是忍不住出来。
她身子是孩童模样,但她的心智已然是个成年女子,她也该知道这些事了。
姽宁呆住,瞠目结舌的将他看着。
怀苍从容的接过她的目光,坚定的眼神直接扼断她心里的怀疑。
她眉头越拧越深,不住摇头,对这个事实颇为抗拒。
“爹爹我将来要嫁给一个疼我、爱我、护着我,满心思对我好的汉子,就像爹爹对娘亲那样。”
他眉梢微挑:“难道我不是满心思对你好的汉子?”
姽宁又道:“爹爹娶我的人必须足够强大,就像麒麟那样强大,可以随时救我于危难之中。”
“麒麟?”他呵呵一声冷笑,不屑道:“我只需五成力就能杀死你的融哥哥?他比我强大吗?”
怀苍微倾身,凑近她,:“此外,你爹爹有些话错了。凤凰比任何神兽都强,强大到足以救苍生于危难之际。连我都没护好你,麒麟有何能力来救你?”
最后两句道出时,满口苦涩,满心内疚。
“融哥哥他很厉害……”她正要反驳。
“你再喊一次这个名字,我就去将他揍一次。你喊十次,我就去揍十次。”见她再张口,他也不由生恼,抢断她的话:“这件事上,我蛮不讲理,你也莫要与我讲理!”
即便她对麒麟王只是因为相熟才有些激动,但他就是容不得她为其他男人争辩,语气不由加重许多,声音也拔高几分,听着就像在厉声训斥。
姽宁咬着唇,几分害怕,甚至有所防备的往后撤开几步距离。
怀苍见状,懊恼的攒着眉。好不容易才与她聊开来,吃个醋就乱了分寸,可不能让她心里生出间隙。
他无奈一叹,终是妥协:“你要去见岁融,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三个条件。第一,既然你以原身见他,往后你也要以原身见我。第二,不可再叫他融哥哥,因为我不爱听。岁融或者麒麟王,随便你怎么称呼。第三,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绝不能跟他走。”
他并不想过将她限制在这屋内,她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兴许有利于恢复记忆。
等他终于松口,姽宁却没那么雀跃。甚至看他沉着脸,一语不发的饮茶,她心里没由来的发紧。
她没法形容是什么心情,只是潜意识见不得他低落?
姽宁握拳嗫嚅半会儿,开口:“我没有过要跟融……”
一记冷刀顿时从他眼中迸出来,吓得她急忙刹住脱口而出的‘融哥哥’,抿回喉中,才接着道:“我没有要跟他走,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得住在这里!”
罢,不等他回应,眨眼离开他的梦境。
怀苍握杯的手一顿,嘴角不自禁的翘起,几分满足,几分得意。
“这是你的家。”他喃喃的念着。
一语双关的话,令他心情好极。他便当作她指的是他建的这间屋子,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
次日,怀苍带着姽宁下山,却没见到麒麟王,原来他早已回去麒麟神域。
但姽宁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是她苏醒的第一天见到的那位少年。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有了丈夫,还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她下意识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
南辛听言,憋笑憋得脸泛红。
“若想知道,快些修成肉身,我再细细教你。”坐在一旁的怀苍淡定接过话,害得南辛差些憋出内伤。
站在金莲中央的姽宁,没好气瞟他一眼。又不是他怀孩子,能教她个什么?
她视线一转,仰头量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的确与怀苍七八分相像,嘴巴鼻子看着几分似她,果然是他们的孩子?
她仍然难以置信……
“娘亲还没法修成肉身吗?”南辛蹲下来,轻声问道。
姽宁摇摇头,她如今连五官都造不出来,始终只是个轮廓,想来力量尚且不足。
她道:“如今我消化梦念的速度很快,不如你们两轮番给我食梦?”
“好呀!”南辛欢喜的点头,他当然乐意助娘亲恢复肉身。
怀苍却不赞同:“南辛还需神力修炼,往后我每日都做梦,你食我的即可。”
南辛如今成长为原本就该是的少年模样,得益于怀苍回到三界后,帮他复原了魂魄,助他重塑神体。但姽宁食梦时,会连带着吸食对方的力量,这对正在康复的南辛而言有弊无利。
既然要修炼,姽宁也赞同他的建议。且怀苍修为高,只要他保证每日做梦供她食用,的确足够。
怀苍对她的承诺从不失言,不但每天做梦,一天还做两次,白日一次,晚上一次,让她吃饱食够。
姽宁食得美滋滋,哪里晓得怀苍的私心。他如此勤快的做梦,不仅为助她尽快复原肉身,还为能时刻在梦里见到她。
只因姽宁见到南辛后,暗想儿子都长那么大了,若再以童貌现身,始终不妥,遂当晚换了个模样。
怀苍见到她以姽宁成年的模样出现在梦中时,狠狠一怔,差些就要冲上前抱住她。
他想念将她拥在怀中的温度和安心,她岂知他费了多大劲才压制住狂喜的情绪,不至于当场失控。
倘或不是要给足她时间在金莲上修炼,他巴不得一整天都在梦里,哪怕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出三个月,果见成效。
这夜,姽宁本要去食梦,忽觉有暖流在体内流淌,就像血液在流动。
这是铸成肉身的前兆。
她即刻盘坐,炼气蓄力。直到察觉双臂异样,她睁开眼,当真见到手臂上凝结的肌肤。
她高兴坏了,连忙收敛力量,想马上与怀苍。
见他还在睡,咻的遁入他梦境。
*
面前的状况,令姽宁傻眼。
只见屋中放置个大水桶,水桶上方热气氤氲,怀苍正赤身泡在水里,热水漫及胸膛。热气在他肌肤凝结成一颗颗水珠,顺着紧致的线条蜿蜒而下,流入水中。
好家伙,这人在梦里泡起了热水澡?
姽宁下意识咽了咽喉头,为何突然有点干..…
怀苍见她现身,不慌不忙的取下桶边的毛巾,声招呼:“来了啊。”
姽宁神思骤回,满脸通红:“你干嘛不穿衣服,羞不羞啊?”
“那你还睁着眼看?”怀苍面不改色的从木桶中站起身。
吓得姽宁立马捂住眼睛,惊呼着要他赶紧坐回去:“真是不害臊,快坐进去!”
“你怎么不出去?”怀苍好笑的看着她。
姽宁磕磕巴巴:“我、我有话要与你,你到底坐进去没?”急得快哭了。
渐渐,屋内没了动静,他也没再出声。
姽宁双耳一动,悄悄开指缝,从缝隙中瞄去。就见他早已坐在浴桶内,两手撑在桶沿,嘴角一抹戏谑的笑。
突然间,她腰上被一股力量缠住,紧接着就被拽飞过去。
“扑咚!”一声,姽宁掉落浴桶内,浑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