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三只宁宓 补9.13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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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班级里关于班霜月的议论不绝, 但班霜月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作为她的同桌,宁宓最能直观感受到班霜的平静。

    班霜月只有在每次模拟测试分数不如宁宓时, 才会有情绪波动, 而且比起普通人来, 几乎少得让人察觉不到。

    某种意义上来, 宁宓认为班霜月这种纯粹的胜负欲让她也燃起来了。

    两人互有胜负,你追我赶, 成绩在班级中除了彼此,一骑绝尘。

    总的来, 宁宓要比班霜月更领先, 十次里要赢过她八次, 剩下两次里,还有一次要平手。

    也因为这样, 班级中总有人会在背后奚落班霜月, 对班霜月来,宁宓简直就是那个“既生瑜,何生亮”的天然对头。

    身在传言漩涡中心的两个人关系却非常纯粹, 纯粹是陌生人, 迄今也不话。

    而就在新一年的预赛即将到来时,发生了一件事。

    某次较为正规的模拟考, 漏题了。

    因为临近预赛,数学竞赛班仿正式考试,在白天举行了一次大型模拟考试,和以前晚自习考试不同,分值和题型及考察范围全部参照预赛标准来,还给大家分了考场、学号, 以及专门用铅涂答题卡,开了监控以及考场封锁,是一次各方面都很正规的考试。

    考试之前班主任就给所有人开了班会,这次考试各方面都有预赛的影子,让大家全力以赴。

    就像高考有一模、二模、三模一样,这次考试就相当于竞赛的模拟。

    所有人心知肚明,起码在预赛阶段,本次考试能取得什么水平,预赛大致也差不离了。

    所有将要今年参加数学竞赛的人,都怀着紧张而不失严肃的心态参加了这次考试。

    论理来,虽然参加数学竞赛的人水平都不错,但试卷依然可以做出区分度来,数学的难题想要多难就有多难,哪怕是预赛,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压轴的题,不是所有人都会做。

    然而这次模拟考试结束后,考试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全员满分。

    是的,数学竞赛班的所有人,都完美给出了最后压轴大题的解法。

    如果是一两个人满分,这很正常,又或者比往常五六个满分的基础上,再多那么几个,哪怕是十个人,班主任的反应也是高兴。

    但全员满分,在班主任严格把控题目难度的基础上,是不应该出现的。

    班主任同时作为数学竞赛老师,对所有人的水平再心知肚明不过,连哪些人容易在哪里犯错都很清楚,所以这次的结果,在班主任看来格外不正常。

    于是班主任找班级各同学一一了解情况,尤其是班主任觉得平常在最后这个大题这类题上不擅长的同学,仔细询问了他们解题思路是怎么想到的。

    得到的答案却格外一致。

    学生们都,考试前一天晚自习前,有人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把大家伙难住了,后来宁宓回来看见,有人问她,她顺手就把解法写在了黑板上。

    没想到第二天考试,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改了几个数字的大题,就出现在卷子压轴题的的地方。

    前一天晚上刚看过,班上大家记忆力都很好,自然一气呵成。

    但问询过所有人之后,却没人承认也没人看到是谁把这道题写上去的。

    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到了这里,事实似乎再清楚不过,有人偷看到了模拟卷,并且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故意泄露了题。

    但这个有人是谁?

    谁又会做这样的事呢?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人从动机的角度分析:“是不是看到题之后发现自己也不会做,这个题比较新,在网上找不到答案,TA看了题,却不知道答案,所以偷偷趁所有人不在的时候,把题目写到黑板上了,就是为了从大家口中得到正确解法。”

    “也不一定是我们班的人干的,不定是外班有人看竞赛班不顺眼,故意挑事呢?”

    “不可能的,班上这么多人,大家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有的人去吃饭了,有的人去球了,也有人一直留在教室,如果不是我们班的人,没办法时刻盯着,这个人为了掩人耳目,肯定是留在教室里,等到所有人都不在了,才采取行动。”

    “这么,对一对大家离开教室前的记忆,就能破案了?”

    有好事者真化身福尔摩斯去查案了,很可惜刚出马就折戟沉沙。

    一些人喜欢独来独往,一些人满脑子数学题没注意到还有几个人,除了少数结伴的,基本都搞不到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实在没有头绪,班主任于是安抚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虽然正规模拟考试没能达成目的,但每天晚自习也训练那么多次了,预赛不会有大问题的。

    班主任发了话,大家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但不知何时起,人群中渐渐传开一个法,将矛头直指班霜月。

    “你们,会不会是她?”

    “她这么多次考试都没有考过宁宓,所以看到题以后就想在最重要的这次考试上一洗前耻,没想到自己不会做,只能出此下策。”

    “对啊,很有可能,你们没发现最近她去办公室次数太勤了吗,就算问问题,以前怎么没看她这么积极过。”

    “而且晚上时候,大家都不会做,也有人问了她,结果她理都不理,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心虚加不会吧,等到宁宓进来做了,她正好抄到答案。”

    这届竞赛班都是宁宓一届升上来的,见证过宁宓各大事迹,对宁宓的推崇和认可远甚于旁人。

    而班霜月呢,虽然是竞赛班一员,却相当于复读,在这群“天之骄子”心目中,复读实在是非常丢脸的事,心里已经隐隐看不上她了,本身也有年级隔阂,再加上班霜月每天冷着脸,对人爱搭不理的,其他人对她也很不爽。

    这么一来,本就不大的圈子中形成了一种排挤班霜月的风气,对班霜月的不友好态度越来越明显。

    排斥的态度不断发酵,终于,在预赛的前一天,矛盾爆发了。

    预赛前一天,班主任让正好去办公室问问题的班霜月把准考证带回来发给大家,而发放完毕后,有一名同学的准考证没有。

    “我的准考证呢?”这名同学问。

    “老师给我的就这些。”班霜月让他自己去问老师。

    原本这名同学去问班主任就可以了,但因为发放的人是班霜月,他狐疑道:“不会是你偷偷藏起来了吧?”

    班霜月冷冷看他。

    “先是宁宓,又是我,哇你也太阴险了吧,有本事去和外校的人比啊,给自己同学使绊子怎么回事。”

    他虽没直,话里话外都表明觉得班霜月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人。

    班霜月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和他对视,立着的书本握在手掌上,纤细的手指捏紧了封皮。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真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男生看到其他人都望过来,心里更加有底气,“上次考试漏题,不就是你干的吗,你敢不是因为自己偷看后做不出来,才故意泄露给所有人,让大家一起被搞心态?”

    “明明快竞赛,心思还放在这么不正的事情上,真弄不懂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男生。

    很显然,他就是自己话中被搞了心态的人,竞赛在即,模拟考试本来是一个测试水平和调整细节的好机会,可是因为这件事,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了。

    但他内心中更不忿的是,原本那道题在考卷上看到时,他一见就眼熟,高兴的不行,甚至觉得自己考运来了,而且即将延续到预赛,没想到出这么档子事,将他的好心情和好运搅了个稀巴烂。

    某种程度上,他甚至迁怒了那天在黑板上做解答的宁宓,但又没有正经理由针对宁宓,班霜月便成为他的发泄对象。

    其他人听到他这么斩钉截铁的话,还以为他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原来我们猜的都是真的。”

    大家窃窃私语。

    男生听到这些议论,心虚了一瞬,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就算他没有掌握直接证据又怎么样,事实就是如此,班霜月害了全班的人,她理应给一个法。

    “我最后一次。”班霜月冷冷环视周围包围的人一圈,像一座被环绕的孤岛,孤独地抵抗所有唇枪舌剑,“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上一次的事,与我无关。”

    “你无关就无关。”男生上前一步,仿佛带着人群一起上前逼迫班霜月,那背后的躲闪目光、诋毁话语以及漠不关己的落井下石,连带着乌压压的人群一起,让班霜月周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她的面色比以往还要冷、还要白。

    连嘴唇也染上了苍白。

    班霜月几乎要呼吸不能。

    她从来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只因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从来都不差,她也可以不是陪衬,更加不是好看的挂件。

    所以顶着家人的怒火和好友们的不理解,主动留在原地,当一个落后一步的人。

    此刻她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班霜月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认可,而是无穷无尽的质疑,以及即将要把她淹没的,高高在上的审判目光。

    她好像又看到了湛浩成站在那里,淡淡:“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你连前进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班霜月,你应该给所有人道歉。”面前的男生好像化作了父母的失望面孔,“霜月,你一向不让人操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单手撑住了桌子,想要离这些人远一点,几乎想翻窗逃离这一切。

    不,从这里逃跑的话,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那些想要的东西全部会变成泡影,全部会变成笑话。

    两方对峙,她脑海中的理性拉扯——

    “你们在干嘛呢?”

    班霜月半回头,其他人的目光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

    宁宓从窗边走廊路过,隔着窗户框好奇问:“怎么都聚在这边,发生什么事了?”着,她也转头去看庭院那边,发现什么也没有。

    “对了,正好,你的准考证。”宁宓转回头,看到那个男生,把准考证递给他,“老师被东西压住了,没注意就漏了。”

    男生讪讪接过准考证。

    “宁宓,上次的漏题的事,你觉得是班霜月干的吗?”人群中有好事者问。

    大家尖起耳朵。

    “那怎么可能!”宁宓斩钉截铁,认认真真反驳,“什么呢,是谁也不可能是班霜月啊!”

    宁宓不经意间低头,一不留神,对上了班霜月的视线。

    班霜月从来没有波动的表情头一次起了变化。

    她看宁宓的眼神,就好像绝境中的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宁宓:等等,我刚刚了什么来着,这个冰美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看我,这谁扛得住啊!我要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