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哥哥 鹦鹉:话不在多,有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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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午后,窗外栀子花仍清芬肆意。

    夏犹清被按在妆台前,镜中的姑娘白净娇美,却惨兮兮捂着脑袋:“娘,我头发紧!”

    夏母赶忙松了些手,从一旁婢女的托盘中取过一枝栀子花插在繁茂乌黑的发髻边“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回的林公子可是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如今都是贡生了,年纪比你大一些,是一次去咱们家的酒馆看到你陪他太婆牌,瞧着你温柔贤惠,去外头听听你自乖巧懂事,便寻了人来同我先提一提,问问咱们家的意思。”

    夏犹清赶忙摇头。

    夏母一下拉下脸来,狐疑量夏犹清:“这个不乐意,那个不乐意?你不会惦记那个混账吧?”

    夏犹清垂眼道:“娘,你什么,我都不记得他什么模样了。”

    夏母这才一笑,摸摸夏犹清的脑袋:“这才是娘的乖囡囡。”

    又把拉起夏犹清上下量,见夏犹清一身碧色裙衫清丽动人,颇为满意,又使劲勒了一把腰带,险些把夏犹清勒断气。

    “他们家回来都三年了,也该嫁人了,这个林家子娘瞧着不错,早些嫁过去等他金榜题名,你可就是正经官夫人了。再成亲可就能穿个绿衣裳,不用跟平头百姓一样穿红嫁衣。”

    夏犹拽着腰带道:“娘,人家有品级穿的衣裳青是石青的青,并非青草的青,蓝色不是绿色。”

    夏母嗔道:“管你蓝色绿色,我瞧那林家子好,今日就给我去见。”

    夏犹清左耳进右耳出,装作没听见,算待会儿敷衍过去,不想她娘这回倒是铁了心,一把按着她就要带出门,夏犹清正要撒娇糊弄过去,便听外头有人跑进来道:“娘,不好了!”

    夏母气得瞪眼:“你娘还活着呢,什么不好了?”

    夏犹清看着满头大汗跑进来的哥哥夏渝,赶忙也趁机搅混水转移话题:“哥哥怎么回事?”

    夏渝却顿了下摇摇头,道:“没什么,娘你同我来,我有事同你。”

    夏犹清觉得有些奇怪,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不能听?不过她还是没有跟过去偷听。

    夏渝将夏母拉到屋外,气得啐道:“那混账回来了!”

    夏母也惊讶不已:“他怎地回来了?!”

    “听是了胜仗班师回朝,路过家乡便回来看看家里人。”夏渝又心翼翼看着夏母道,“娘,我看得把妹妹送走。”

    夏母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夏渝赶忙道:“娘,咱们不是怕他,只是当初妹妹离开时他没在家,怕万一他来胡搅蛮缠闹事。再则他另有新欢不会来,若妹妹听了也难免心里不快。”

    本来一脸不服气的夏母看了夏渝一眼,进屋将夏犹清拉出来送上车,上车前嘱咐夏犹清:“带你表妹好好在三姨母家住着,我去告诉林家子你回来就去见他!”

    ……

    马车前后跟着八个家丁,夏渝坐在车外声嘱咐亲自赶车的表弟姜:“你把表姐和你妹妹陶陶送到乡下你娘那,我不去接就不要回来。”

    姜纳闷道:“表姐只是同他和离,又没得偷人,做什么怕他,而且三姨是他先离家出走,表姐才留下和离书回家的,他还能怪咱们家不成?”

    夏渝忿忿道:“你知道什么叫混蛋吧?混蛋怎么会讲道理?躲一躲总是没错的,这种人见一次都嫌晦气!”

    夏犹清靠在车上昏昏欲睡,并不知他们在什么,表妹陶陶抱着鸟笼子叽叽咕咕,里头的鹦鹉倒耳朵箭,听见久违的名字,突然兴奋地扑拉着翅膀跳脚大叫:“沈徵傻逼!”

    “沈徵傻逼!”

    夏犹清被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知这总也学不会话的傻鸟怎么又把这唯一会的一句正经话又起来了,赶忙一把捏住鸟嘴,对陶陶道:“这是脏话不要学。”

    陶陶瞪着大眼睛认真点头:“陶陶记住呢,阿姐,沈徵是脏话。”

    夏犹清:“……”

    也不是不行。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夏渝急得一直低声催促姜:“再快些,看时候他要进城了!”

    姜加力挥鞭,眼瞅着要到城门了,却忽见城门外一骑兵飞马进来,对着两边守门的士兵喊了几句,守门的士兵便拿起长柄大刀对着身边大喊:“城内有番贼,今日提前闭城查验!任何人不得出入!”

    夏渝暗道不好,便抢过马鞭急急赶到城门前,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跳下车一把按住城门道:“官爷且慢,家里妹子病了,赶着出城去呢。”

    这时方才骑马进城的人好好量他几眼,问:“是何人?”

    夏渝赶忙点头:“某姓夏,车内是家中妹,身子抱恙去乡下养病,还望能行个方便。”

    一旁的守门卫兵对这人低声道:“官人,这位是咱们城内富商夏家大公子。”

    这人便摆手道:“夏公子请吧。”

    夏渝赶忙回头赶车,顺利出了城门,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又走了会儿对姜道:“你们出城去吧,我得回了。”

    姜应下,夏犹清挑开车帘看着夏渝走远。

    姜继续赶车,车轮碾过薄暮,一路上人越来越少,更不必像城里有什么茶楼酒肆。

    一直赶路半夜里也便能到了,不必投宿,但一直赶路还是觉得有些乏,夏犹清拉起车帘正想着让姜在路边停下用些水和干粮,却见外头有个棚子。

    这棚子搭得好宽敞,门口还有卖凉茶糕饼,上头写着一文一壶糕饼白送。

    姜回头道:“表姐,那茶好便宜,我过去买一些。”

    夏犹清却拦着他道:“不要去,奇怪得很,这里行人不多,他将这里布置得这么好,凉茶却只卖一文一壶,怎么赚得到钱,又不是灾荒施粥,他图什么?”

    这么一姜也觉得有道理,夏犹清更觉奇怪:“还是不要停了,早点赶路吧。”

    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离开,屋里几个人吓道:“他们没进来?”

    另一人道:“大概是不渴吧?”

    “这可怎么办?指挥使可就要赶过来了。”

    “既然骗不进来,只好……”

    另一人瞪眼睛断他:“你缺心眼!那是个姑娘,你敢动?”

    这人却同嘀嘀咕咕密谋几句,几人竟又转身追了上去。

    正坐在车里继续盹儿,忽马车骤然一停,夏犹清拉起车帘一看,外头围了几人举着大刀。

    这里离城内还不算很远,就有人这样拦路劫?

    夏犹清也不由有些怕了,便见领头那人噗通跪下来。

    夏犹清愣愣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那人道:“姑娘,我是谁不要紧,你只要别动就成。”

    夏犹清试探道:“我动又如何?”

    那人把刀往脖子上一架:“那我就死给你看。”

    夏犹清越发觉得这几个是神经病,正要让姜调转方向跑路,却忽听车外一声咬牙切齿:

    “夏犹清!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