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逼迫
柳月芽为了给荣先生一个惊喜,就一直在茶室中等待,没有出去迎接客人。此刻,隔着隐约模糊的蜀绣屏风,她隐约明了今日的贵宾竟是一个年轻女子,内心讶异。
心绪虽然扰动,可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角色——茶道师傅。纤长手指舞动,她按照茶道规矩,行云流水般的泡起茶来,满室茶香扑鼻。
洗茶、泡茶、倒茶……,柳月芽专心地关注着茶叶在热水中展开的状态和茶汤的色泽变化,待茶叶含苞欲放,茶汤隐约透露出金色的光泽,她便将泡好的茶汤及时注入青瓷茶壶中。
孙朝阳跟了进来,他担心柳月芽尴尬,体贴地去帮她将那套青瓷茶具端了出来。
阮新梨学着荣礼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圈起茶盅,又用其余手指托住茶盅底部,尤其记得将翘起的指默默收了回去,轻轻啜了一口。
香倒是挺香,还是苦啊——
“把茶点端上来吧。”荣礼见不得她那皱起眉头的样子,吩咐道。
孙朝阳又端上了一碟子冒着些微热气的米白色的糕点。
阮新梨好奇地拈起一块,咬了一口,乳香四溢,口感绵软,细细咀嚼,还有些核桃碎和蔓越莓果干。“这茶点好奇怪啊?”
孙朝阳解释道:“可不奇怪吗?九爷逼着我们的苏式点心师傅做的西点,用牛奶和黄油,混着干果坚果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荣礼一眼,忍着笑意继续:“九爷交待,阮姐容易上火,不让用烤箱,这是上屉蒸出来的。”
阮新梨面上又开始发烧,忙不迭地拿起一块递给荣礼,大大的猫眼弯成了半月形状,看着喜气的紧。“九哥,谢谢你这么细心,你也吃一块吧。”
孙朝阳看见向来不喜欢吃甜食的老板,接过糕点,微微蹙眉,也尝了一口。
“好吃吧?”
荣礼望着眼前人期待的样子,不由地笑道:“好吃。”
“叮——”清脆的瓷器碰撞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柳月芽赶紧:“抱歉,我手滑了一下。”
荣礼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瞥了屏风一眼,若有所思。
“九哥,好好的茶道表演,为什么要摆上屏风?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个姐姐肯定是个美人呢。”
“这里是喝茶聊天的地方,隔开好,师傅可以专心泡茶,茶客可以专心品茶。”
阮新梨对着屏风那边的古装美人念念不忘,除了山水,她最擅长写意侍女,若是看见活生生的不看上一眼,心痒难耐。
“真的不能看上一眼吗?”她伸出一个手指,一脸渴求地望着荣礼。
后者冲着屏风淡淡道:“师傅,您想出来便出来,不想也无妨。”
柳月芽心里清楚被荣礼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进退两难之间,孙朝阳抢先一步回答:“师傅今天啊长了一颗青春痘,所以才不愿意出来。女孩子嘛,哪有不在乎形象的。”
还没等荣礼表态,阮新梨语带歉意地:“对不起啊,是我太莽撞了。”她对着屏风挥了挥手,语气欢快地,“美人姐姐,对不起了,我们下次见好吗?我可以给你画一幅仕女图哦!”
柳月芽柔声回答:“我很期待。”
“过来。”荣礼对着阮新梨招了招手。
女孩掩饰着眼里凸显的惊慌失措,心措辞:“干什么?”
“我给你按摩一下脖子。”
“我好了,真的好了,不信你看!”阮新梨双手一起摇晃着拒绝,还左右扭了扭脖子。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出卖了她的实际状况。
确实有点不大好。
孙朝阳眼睛飘向别处,阮新梨磨磨蹭蹭到了荣礼身边坐下,求饶一样轻声细语:“九哥,手下留情。”
荣礼还是如之前那般,一只手扶着阮新梨的头,以免她乱跑乱动,另一只手顺着脖子肌肉的走向,熟练的按摩起来。
“哎呀!疼!疼!疼!”她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开,只能不住嘴的哼唧着。
孙朝阳这才明白刚才车里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了。
“忍着点。”荣礼抓住她的头,将阮新梨半个身子都拢进了怀里,用一侧胳膊紧紧夹着她,防止她乱扭乱挤。
熟悉的墨香味道扑鼻而来,她却没有心思害羞,全副注意力都在可怜的脖子身上。真是太痛了!
柳月芽透过屏风,看着二人胶着的亲密身影,心里泛上微微的酸意。在他身边一年多了,除了林溪,她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另眼相看过。
平日里,荣先生虽然都是淡淡的,情绪沉稳,少言寡语。对所有工作人员也是礼貌和体贴,只有对着一些心存歹意、不怀好意之人,才会露出霜雪般的冷意。原来,她自以为是的温柔对待,不过只是礼貌与客气。
上次贺总攒的那个桥牌聚会,他肯频繁跟那个影视学院的女大学生交流,这次,干脆带了声音甜美的年轻女孩回中心,奉为贵客不,竟然还这般亲近,女孩痛呼连连,荣先生柔声劝慰着,让柳月芽心里百味陈杂。
他这是算放弃了林溪姐,准备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吗?
如果她们可以,那自己呢?柳月芽猛然警醒,曾几何时,以为严防死守的心房,还是有了裂痕。原来,她并不是对荣先生无动于衷的。就犹如今日这身婀娜多姿的装扮,将她没有办法宣之于口的妄念,暴露了个干干净净。
不大一会儿,荣礼看阮新梨有点受不住了,就放开了她,起身将外套脱了下来,交给孙朝阳,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杖,慢慢将衬衫袖口挽了上去。
“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孙朝阳心领神会,将外套置于臂弯处,为两位了帘子,荣礼也不等人回答,就扶着被疼蒙圈了的阮新梨,信步走了出去。
午饭早就在凉亭处备好了,时间拿捏的刚刚好,几个清淡菜,虽然出锅不久,却已经不烫口,正好可以吃。
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平桥豆腐羹和煮三丝。都是阮新梨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孙朝阳识趣地远远躲到了另一个亭子里,纳凉喝茶。
“你怎么不吃?”荣礼看阮新梨怔忪的样子,问道。
“我有话想跟你。”阮新梨鼓起勇气,抬眸与荣礼凛然的目光对视,“你发微信的话,还作数吗?”
“噢?”荣礼目光炯炯,气定神闲地明知故问,“什么话?”
“就是,就是你,如果我不想嫁给沈文斌,”女孩子的声音怯懦柔软,带着点害羞与不得已的委屈,她声,“你,能不能娶我?”
荣礼垂下眸,沉吟不语。
阮新梨不好一脸急切地望着他,偏着头看着不远处正在采蜜的一只蝴蝶。心里不断做着建设,若是他不同意,也没什么。这事大不了她和沈文斌就做一对假夫妻,以后再离婚就是了。
终是将最难以启齿的话了出来,阮新梨反而放松了许多。她也不是第一天在他面前丢人了,脸皮在不知不觉中都锻炼厚了呢。
“好。”荣礼轻声应下,拿起筷子,加了一大块狮子头放在阮新梨的盘子里,淡淡地关怀道:“你瘦了,多吃点。”
呃?阮新梨的目光跟着那块狮子头回到了盘子里,又疑惑不解地看向荣礼。
怎么?刚才自己提的,这种终身大事,他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应下来了。
她还在呆愣中,荣礼向孙朝阳招了招手,等人到了跟前,低声交待了些事情,孙朝阳就匆匆走了。
下一句话该什么?阮新梨一边机械地咀嚼着,丝毫尝不出食物的味道。直接提假结婚的事情,太不地道了,可该怎么呢?总不能真的骗了荣礼吧,阮新梨良心上决不允许。
男女感情之事,爱恨嗔痴,都要归于心甘情愿。荣礼欠她情,却从未在道义上有任何亏欠,她绝对做不了背信弃义的事情。
哎——不光感情好难,原来现实生活中的桩桩件件都这么难办。
她一边吃一边发着愁,突然视线中出现一个精雕细琢、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子。
阮新梨心如擂鼓,如临大敌,这不是?!荣家的传家宝吗?!荣礼将盒子推到她面前,语气凝重:“你既然是荣家未来女主人,这东西收好。”
“不行,九哥,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我……”她手忙脚乱地拒绝着,身子忍不住后退,仿佛这盒子里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你想让我娶你,又不想当荣家女主人,是什么意思?”荣礼的语调温柔,却渗出丝丝冷意。
“我,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妻子的名头,最多两年,可以吗?”
只要她婚事已定,沈文斌就能够娶刘学雅,两年的时间,足够让沈老太爷安心离世,也足够让她有充足时间去考虑未来的事情。
“借用?你是想利用我,躲避沈家的婚事吧。”荣礼冷笑了一声,周身都在散发着寒气,刚才温柔体贴的样子消失不见了。
“利用”这两个字,甚是扎心,阮新梨却哑口无言。她藏在桌子下的手,慢慢攥紧,心上涌动着酸酸的情绪,哽咽着:“何必的那样难听,我对你也不是完全……。”
荣礼将隐隐浮动的怒气压抑,尽量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这样,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阮新梨双眸酝酿着水汽,微微发红,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垂了下头,她呢喃着:“你想要什么好处?”
“收下这扳指,做我真正的妻子。”荣礼掷地有声的话,让阮新梨觉得自己仿佛落入深渊一般。
这盒子之内,是荣家的传家宝,一枚价值连城的祖母绿扳指。
传中,只会交给荣家女主人保管,收下它,假结婚就得变成真结婚。
“你,你不是过,爱是成全吗?”
面对阮新梨的质问,荣礼微微笑着,眸中却一片冰凉:“如果,我偏要勉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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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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