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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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把袈裟扯破!

    埋了藏经,  弃了木鱼,丢了铙钹。

    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

    夜深沉,独自卧,

    起来时,  独自坐。

    有谁人,  孤凄似我?”

    明明是个尼姑,  却见台上那身段柔软的闺门旦俏皮地拈着拂尘,几个轻盈的鸽行步,  眼波里流转的尽是少女的欢快明艳: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我,骂我,  我,  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  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尼姑终于逃下了山,把拂尘当成个婴孩捧将在怀里,嬉笑着唱道:

    “但愿生下一个孩儿,

    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台下的老少爷们齐齐叫着好,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玉良辰一级一级地走下幕后,言欢迎上来,一面帮他起头面一面笑着问他:“玉老板,  今天又是满堂彩!”

    玉良辰台上是懵懂思凡的赵色空,  是侠肝义胆的红线,是神气十足的李艳妃。可在台下,他不过是个腼腆内敛的男孩子,略带嗔怪地瞪了一眼言欢:“师弟!”

    “卡!过了。”韩冰心喊完这一声,  示意剧务收工,笑着睨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聂还林:“今天齐活儿了。过去接你媳妇儿吧,我都怕你眼珠子脱出来……”

    聂还林朝着韩冰心抱歉一笑,大步朝着孟惊雁走过去。

    妆师肖策正给孟惊雁卸油彩,孟惊雁一抬眼看见聂还林,有点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聂还林这两天事情多,白天在家也是在忙公务。

    今天孟惊雁开拍前早就和于好了接送自己,根本没想着聂还林会来。

    聂还林搬了把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刚刚卸干净的半张脸,伸手拈掉他脸蛋上的一根睫毛:“不放心。”

    孟惊雁今天演过了乾旦,身上带着的范儿还没褪,他垂着眼睛一笑,又甜又媚:“怕我跑啦?”

    聂还林被他笑得一怔,攥过他的手指揉了揉:“可不是,跑了怎么办?”

    肖策一面给孟惊雁卸着妆,一面听得耳朵尖发红,三下五除二就给孟惊雁卸干净,忙不迭地遁走了。

    孟惊雁清清爽爽地站起来,聂还林拿着风衣把人一围,心翼翼地揽着腰带出去了。

    卫文一路目送着两人出了门,呆呆地跟旁边的寸头:“杨艺,你看看聂总对孟老师的样子,我能不能学过来演言欢?真的,隔着这么老远,我都能觉出来这是真爱。”

    杨艺还没话,李季就一脸晦气地在两人身边坐下:“什么恩爱,我都听见了,聂还林是怕孟惊雁跑了,专门来看着他的。当着外人的面卿卿我我,背地里聂还林不定怎么压制孟惊雁呢!哼,也就你们这种年轻,会把这种伪装当爱情。”

    卫文心里头不认同他,但是碍于自己是个晚辈,不太敢直接得罪李季,只能轻描淡写地:“孟老师人挺好的,敬业又谦虚。”

    李季“嘁”了一声:“你才认识他多一会儿,拍了几条片子就连他是不是好人都知道了?”

    杨艺夹在两个人中间,不露声色地和稀泥:“也是,聂还林那种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是心里头有恨,也不会直截了当地当着外人表现出来。不过孟老师人是挺好的,问他演戏上的事他都很耐心。”

    李季看没人认真附和自己,气呼呼地拎起衣服就往外走:“毛头子,屁都不懂。”

    孟惊雁坐进副驾驶,扭头问聂还林:“真的,你前期不都在网上营造咱俩关系很差的大众印象吗?怎么最近又放飞自我了?”

    一边问着,他好奇地开原本放在座位上的盒子,十二个坑里里头整整齐齐地用红纱困着三排果子,白肉嵌红籽,圆溜溜的全都一般大,像是匀称漂亮却又没熟透的大草莓。

    聂还林没急着发动车,抽了一张湿巾仔细把孟惊雁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揉干净,又用纸巾轻轻擦着:“人的思维是很复杂的,如果你一味地诱导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走,他们会产生逆反心理,进而期待着某一种反转。”

    孟惊雁理解了:“你是他们会反着想?”

    聂还林翘起嘴角,很无辜地笑了:“我不知道呀,但是我这样猜。”他把孟惊雁的手擦干净了,指了指那盒果子:“尝尝,今年头茬的淡雪。本来给你买了夕张王,但是在车上用果叉不大方便,就只带来这个。”

    孟惊雁只听过夕张王,贵得离谱的日本瓜,有市无价的东西,有钱没身份都买不着。

    “别花这么多钱呀,普通水果也好吃。”唏嘘着,孟惊雁两根手指夹起一颗草莓递到聂还林嘴边:“你先吃。”

    聂还林却不张嘴,执意让孟惊雁先咬。

    孟惊雁拗不过他,拦腰把草莓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他的口腔里扩散开来,他很没见识地跟聂还林炫耀:“菠萝味的,好神奇!你尝尝!”

    这次聂还林就着他的手把草莓吃了,光吃了草莓不,还连带着他的手指头一同含了进去。

    孟惊雁敏感的指尖被聂还林柔软的口腔包裹着,满脸通红地问他:“干……干什么呀?”

    聂还林把驾驶室中间的档位向后一推,前面两个座位就连在了一起。

    孟惊雁看着聂还林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平了一些,又伸手把自己捞到了身上。他配合着趴在聂还林怀里,却有些忸怩:“这就是你喜欢大车的原因吗?”

    聂还林想了想道:“也不是,当初是觉得这个车虽然底盘高,但是很坐实【1】,你坐着应该不容易晕车。”

    孟惊雁揪着聂还林的绸衬衫,天真又羞赧地:“坐实,是不是就不容易晃?”

    聂还林欣然点头:“当时没想着还有附加功能。”

    孟惊雁脸红得要滴血,不相信他:“聂总如此深谋远虑的人,哪有什么想不到?”

    聂还林停下正给孟惊雁解扣子的手:“那先回家?”

    孟惊雁脸又红了一层,弓着身子掩饰身体的变化,又羞又恼地:“那就回家。”

    聂还林捞着他的腰,安抚地揉着哄他:“哪能让我宝贝忍呢?”

    他在孟惊雁卸妆的时候就觉出来他脸色比平常要红一些,一开始还以为是卸妆揉的,但是在车上坐了一会儿,那红也不见散,倒是越发艳丽起来。

    聂还林记着林鹤过,孟惊雁现在的身体和平常不一样,尤其是到了晚上,欲/求会比平常多一些。但他自己未必能察觉,让聂还林留心一些,不然时间长了容易让孕夫没有安全感。

    聂还林抱着他,让他暖烘烘的胸膛贴着自己,轻轻吻着他后颈上的腺体:“别着急,慢慢来。”

    孟惊雁让他的声音激得浑身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蓄势待发了。他有些焦躁地扯聂还林的衣服:“难受……”

    聂还林温存地揉着他,孟惊雁忍不住短促地“哈”了一声:“还林,你进……”

    聂还林一面用信息素安抚着他,一面听他的话让他感到满足。

    孟惊雁感觉自己被填满了,轻飘飘又沉甸甸的。

    空气中合欢的馨馥浓郁和甜橙的清爽甘冽交揉在一起,竟是一种全新的激荡昂扬。

    途中孟惊雁混沌的脑子偶尔劈开一条缝,灌进一点半生不熟的理智来,他一边哼一边问聂还林:“这次……玻璃……是不,嗯是防窥的?”

    “这车,真的…真的不晃吗?”

    “底盘这么高,车顶…也这么高…你从哪儿,淘换来的大轿子?”

    聂还林对他这种一心二用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但是又怕伤着他,尤其其实主要是在伺候他,有点伤心地问他:“哥哥,我是不是没把你弄舒服啊?”

    孟惊雁很快就不出话来了,连气都喘得乱七八糟的,哼哼唧唧地让聂还林“慢点儿”。

    回去的一路上孟惊雁都异常的乖巧,你一个我一个地把盒子里的草莓吃完了,就本本分分地坐在座位上,拨弄着草莓的空盒子。

    到了车库,聂还林把孟惊雁从座位上抱下来,拿腿合上门。

    要放在平时,孟惊雁肯定要“自己走不用抱”,“不许拿脚踹车”之类的。

    但是这次他什么都没,只是乖乖地抓着那个空盒子,紧紧搂上了聂还林的肩。

    聂还林知道他多少还是受了孕期影响,低头吻着他的颈窝,进了家门就直接抱进了浴室。

    等洗完澡,孟惊雁明显放松多了,守在流理台旁边,等着聂还林给他切那个天价日本瓜。

    孟惊雁嘬着一个果叉,有些纳罕地盯着案板上除了个头大点颜色漂亮点之外平平无奇的甜瓜:“这个瓜看起来挺普通的,和超市里卖的有区别吗?”

    聂还林老实地回答他:“不知道,可能更好吃一点?以前不和你一起的时候想不起来吃这些东西,这次是北海道的朋友竞拍拿到这个,正好他想从我这拿点地皮,我就跟他换了。”

    孟惊雁想象力有限,他茫然地眨眨眼睛:“以物易物的市场里……是拿地皮换瓜吗,聂总?”

    聂还林切瓜切得极为浪费,只留靠近籽的颜色最漂亮的那一层,他捏起一块瓜填进孟惊雁嘴里:“地皮反正多得是,好吃的瓜却很难找。只要你高兴,就值得。”

    孟惊雁又没词儿了,安安静静地嚼着瓜,半天憋出来一个带着甜味的“哦”。

    作者有话要:  平平无奇夕张王:哦。

    【1】坐实:口语里的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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