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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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汁浓郁,擦了也有痕迹,商桉在她掌心擦了几下,又抽出一张新的直接,在鞋上轻抹了下。

    做完这些,她直起身子,对陶鹿因:“洗洗手吧。”

    商桉钥匙开家门,她本来想的是让这朋友回家洗手,谁料人家直接跟着自己进了家门,还把脏了的纸巾扔进角落垃圾桶里。

    商桉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她换上拖鞋,拎着脏掉的鞋去了洗手间,身后尾巴没跟上了。

    她只得:“过来。”

    陶鹿因这才跟上去。

    商桉:“会自己洗手吗?洗手液在这边。”

    陶鹿因也不是什么不懂的孩,独立能力还是很强的,她在水流下洗着水,余光里商桉把鞋放进个塑料盆里。

    然后拿起个鞋刷,看样子是要刷鞋。

    虽然从遇见之后,面前的少女从未过什么重话,陶鹿因感觉自己像是闯了祸。她纠结片刻,:“姐姐,你这双鞋很贵吗?”

    “不贵,才五十块钱。”商桉。

    那到底需不需要赔一双?陶鹿因瞅着商桉的表情,又:“姐姐,你以后不要请我吃雪糕了,我怕再弄脏你的鞋。”

    商桉动作微顿,语速很缓的:“有道理。”

    陶鹿因:“……”

    陶鹿因的表情不上开心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不太愉快。案例来这是别人的家,她洗完手就该离开了,但商桉没赶走,她就多呆了一会儿。

    商桉见这人没算走,于是找话题聊天,“你家是新搬来这里的?”

    “今天刚搬来。”陶鹿因。

    “什么名字?”

    “陶鹿因,鹿的鹿,原因的因,”陶鹿因没等她问,主动交代:“今年十岁了。”

    商桉拖长调子哦了声,眼神在朋友身上下扫了两圈,朋友今天扎了个丸子头,只不过丸子有散开的架势,耳边零乱散着碎发,皮肤特别白,却不纤瘦,手臂都是肉乎乎的。

    印象里十岁也应该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这个,看着比同龄人要许多呢。

    她眼神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似是观察又像是在好奇,陶鹿因心里坠坠的,忽然:“姐姐,那我就先回家了。”

    商桉回神,“好。”

    刚才来的时候没发现,原路返回时发现商桉家里很大,客厅大概有两个屋子的面积,地板特别干净,红木家具偏多,空气里似有若无一股淡淡的木檀香。

    然后陶鹿因发现,她和商桉的家中间,只隔着梁姨家,距离没有多少,三四分钟就能到。

    陶鹿因莫名有点开心,唇角稍扬,这是爸妈离婚后露出的第一个笑。

    她笑着回到家,还未到家门口,就被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呛住了,进去后发现,院子里堆着床、沙发还有各种家具,一片尘土飞扬中,陶家伟拿着扫把出来了。

    他脑袋上还蒙着头巾,:“爸爸在大扫除,你先在外面待一会儿,对了,晚饭就去你梁姨家吃吧,我刚跟她过招呼了。”

    陶鹿因眨了下眼,啊了一声。

    陶家伟还以为她不愿意,“你梁姨人很好的,做饭也好吃,她现在估计就在等着你呢,放心去吧。”

    陶鹿因顺从命令去了,进屋后里面梁姨正在往餐桌上端菜,见到她来,眼神亮了亮,“饭正好好了。”

    陶鹿因礼貌喊了声阿姨,看到桌上三双碗筷,忽的想起来隔壁家姐姐好像也要在这里吃晚饭。

    她洗手后坐在椅子上,等了半晌,也没看见那个姐姐来。陶鹿因仰头问:“阿姨,姐姐不来了吗?”

    “哪个姐姐?”梁姨没反应过来。

    陶鹿因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只能含糊不清地:“就是,住在隔壁家那个。”

    梁姨哦了一声,“商桉。”

    陶鹿因点点头,心想原来她叫商桉。

    就是不知道哪两个字。

    “就是呢,都这个点了,这孩子怎么还不来,”梁姨咕哝着,解下围裙就要去抓人,客厅门突然开了。

    陶鹿因顺着看去,来者果然是刚才念叨的那个人,只不过她的校服外套脱掉了,上身穿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白T恤,进屋刹那,风从少女身边溜过,勾勒出纤瘦的腰部轮廓。

    陶鹿因特别自然的招呼,“姐姐好。”

    商桉步伐一顿,眉尾轻扬了下,似是在意外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蹭饭吃。

    “嗯,”她没问,只含笑回了一句,“阿因好。”

    阿…因……

    陶鹿因脸颊一烫,从记事起别人都叫她鹿或者鹿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她。

    “你和这个孩子很熟啊?”梁姨讶异道。

    商桉嗯了一声,把客厅门关上,回过头对朋友笑了笑,“刚刚见了一面。”

    着,她从朋友身边掠过去,拿过碗去盛饭。

    陶鹿因下意识地也拿着碗过去,商桉给自己盛了一碗后,把她的碗也拿过去,给她装了半碗多一点。

    她问:“这些够吗?”

    其实是不够的,陶鹿因平常吃的量比这个多些,她不想让商桉觉得自己吃的很多,点点头,“够了。”

    商桉侧眸看了她一眼,又多添了两勺。

    “可以剩饭,但别吃不饱。”她。

    饭桌上,梁姨嘴巴不休地着话,她男人今天加班晚回家,聊天重点就是商桉和陶鹿因。陶鹿因第一次来蹭饭,她看出来孩子有点内向,没逮着她一顿聊,只将话头转向了商桉——

    “开学一周了吧,学校怎么样啊,大不大,我听一中教师都挺严的,留的作业卷子都能有一人那么高。”

    商桉咽下嘴里的东西,抿了下嘴角,才浅浅笑着:“还好,课业不是很重。”

    “也就前一个月还轻松点,到后面能将脊椎骨都累垮了,尤其是高三,”梁姨想到什么,唏嘘道:“不过一中还算有点人性,我听隔壁省有个高中,学生心理压力太大,有的甚至跳楼了。”

    “桉你可别这么学,成绩好不好都是次要,”梁姨给她夹了筷菜,“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那些毕竟都是少数。”商桉。

    “少数也不能不当回事。”

    陶鹿因边吃着饭边听着,终于插了句嘴,“一中是什么,姐姐上的高中吗?”

    “嗯,实验一中!”梁姨脸上全都是骄傲,仿佛商桉就是自己亲女儿似的,“桉还是第一的名次考进去的,校长当时都来她家里坐了坐!”

    陶鹿因不由得往旁边看了眼,中考目前对她来太遥远,而中考第一就像遥远尽头的那一点光,她看商桉的眼神也多了抹名为崇拜的东西。

    这眼神想不被注意到也难,商桉眸光半垂下来,和朋友对上视线,桃花眼微弯,“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陶鹿因没动,“姐姐成绩很厉害。”

    “还好吧,”商桉声音懒懒,故意逗她似的,“很容易能做到的。”

    陶鹿因觉得不是太容易,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名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所以,”她一本正经地:“姐姐很厉害。”

    陶家伟最近很忙。

    老家房子很久没住人,扫起来都是厚厚的灰,他除了搬家收拾房间外,还要在镇上找份新工作和照顾陶鹿因的情绪。这个年纪的孩大多心思敏感,父母离异孩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要给女儿准备入学方面的事情。

    他其实很早就联系了一家学,只不过学籍还有档案信息这些转移过来需要花些工夫。

    大约三四天后,陶家伟才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带着陶鹿因去了星年学。

    接待他们的是个长发女老师,姓许,带着细框眼镜,话斯文而温和。许老师带着他们从食堂到操场,各个地方都参观了下,大致方面都没问题后,示意陶鹿因明天就可以来上课了。

    走之前,许老师加了陶家伟的微信,把他拉进了家长群。

    出了校门后,陶家伟晃了晃手机,“这个学校还喜欢吗?”

    他联系之前,特地搜了下这个学校的背景和升学率之类的,虽升初升学率参考方面意义不大,但陶家伟发现,这个学校学习氛围不算压抑,教养出来的学生至少人格方面都算得上优秀。

    陶家伟还特地叮嘱了一番,她女儿安静乖巧,只是平常不爱话,让许老师平常多照顾点,别让新学生受挤兑。

    “很喜欢。”陶鹿因点点头。

    陶家伟松了口气,“那就好。”

    毕竟是以后长期生活的地方,陶家伟想让陶鹿因熟悉一下这片的区域,没开车,带着她慢慢悠悠散步回去,结果过了两条街,身边人就不动了。

    她的目光定在某个方向。

    陶家伟顺着看去,视野里出现“实验一中”四个大字。

    “这是高中,”陶家伟:“你现在还,这个我们先不着急考虑。”

    陶鹿因了句“知道了”,然后盯着面前的学校看,栅栏一般的铁大门,锃亮的表面像是能反光,保安支着张课桌坐在门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陶家伟好笑地问她,“看够了没?”

    陶鹿因脸上有点热,收回了视线,抬脚就想走。

    “现在这个点,”陶家伟看了眼表,“应该快到他们下课时间了吧。”

    陶鹿因又不动了。

    果然,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陶鹿因听见一声清晰悠长的下课铃响,门口保安了个哈欠慢吞吞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大串钥匙,把铁栅栏一样的大门开了。

    没过几秒,就有一个学生从保安身边飞奔过去,还了声招呼,“明天见,大爷。”

    保安气急败坏,“我才五十!谁是你大爷!!”

    那个学生就像个绳头,后面牵引出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穿着校服的学生,大多数骑着自行车。

    人潮鱼贯而出,只剩零散几个时,陶鹿因才看到了商桉。

    她还是穿着那套干净的校服,书包单肩挎着,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没了自行车。

    她边走边安静听着旁边女同学着话,阳光毫无顾忌的洒下来,给她的侧影染上一层金色的绒边。

    陶家伟感受到女儿的目光,“你和这个姐姐认识啊。”

    陶鹿因:“认识。”

    “那去个招呼。”陶家伟扬了扬下巴。

    陶鹿因内心有两个人,在去和不去之间疯狂对抗着,觉得自己贸然过去的话有点唐突,不去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直到她背被陶家伟轻轻拍了下,“快去啊,人家都看见你了。”

    陶鹿因抬眸,隔着十几米距离,对上了商桉的目光。

    旁边女同学还在着话,她却像是没怎么再听,和朋友对视几秒后,眼眸浅浅弯了弯,轻声了些什么。下一秒,女同学也看了过来。

    陶鹿因这次没犹豫,走了过去。

    “姐姐。”她清脆喊了一声。

    商桉嗯了一声,“你怎么来这里了?”

    陶鹿因张了张嘴,还未话。

    “该不会——”

    商桉弯下点儿腰,对上朋友漆黑清亮的眼珠,唇角稍弯,“——专门来接姐姐放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