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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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内空间狭窄, 这话的时候,她盯着陶鹿因眼睛看,琥珀色眼珠染着笑, 不掺杂任何杂质。

    特别暧昧的一句话,她出来语气没有任何不妥, 像是这种可以这种暧昧亲昵的话, 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她,就像时候一样。

    陶鹿因为这句话脸红了一瞬, 下一秒就平静了。

    果然。

    果然, 她刚刚看到的悸动和心慌, 都是假象。

    没有哪个人的暗恋是可以一定如愿以偿的, 陶鹿因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考虑过商桉一直把她当妹妹这种可能性, 也想过她们的关系可能就永远就止于此, 不会再往前进一步。

    正因为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所以她只是短暂地失落了一会儿, 笑了笑:“那我有点幸运, 是第一个享受这种福利的人。”

    商桉笑意微敛,点了点头, “是第一个。”

    陶鹿因嗯了一声。

    商桉张了张嘴, 想些什么最终没吭声,只是问:“手疼不疼?”

    “不疼, ”陶鹿因手掌摊开, “只是被蹭到了, 贴个创口贴就好。”

    车子停在附近一家医院,商桉还是像来时那样扶着她进去,陶鹿因坐在长椅上等待了一会儿, 商桉拿着挂号单,扶着她进去找医生。

    脱掉鞋袜后医生仔细检查了下,脚踝处肿胀得很明显,医生让她们拍了个X片,而后透过片子得出结论,是有轻度的韧带撕裂。

    没有严重到要用石膏固定的程度,医生开了点药,嘱咐多休息少运动。

    从诊疗室出来后,陶鹿因照旧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没多久商桉取好药出来,坐在她身边,:“伸手。”

    陶鹿因伸出受伤的那只手。

    商桉拆开药袋,取出根碘伏棉签,折断后轻点过手掌上的伤口,力道轻轻的,像是很怕把她弄疼。

    女人的眉眼低垂,眼神盯着手下的动作,温和而专注,陶鹿因稍稍凑近她些,数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忽然很想碰一下。

    走神之际,商桉忽然抬眼,“想什么呢?”

    陶鹿因:“啊?”

    商桉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拿出卷纱布,撕了一长条,一圈圈缠在她手掌上。

    陶鹿因觉得有些题大做了,“没必要吧,不是很疼。”

    商桉置若罔闻,忽然:“我有没有跟你过。”

    陶鹿因:“嗯?”

    “让你注意安全。”

    “……”

    陶鹿因还以为她不计较这回事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她讷讷道:“我是被撞的,主要责任不在我。”

    商桉声音淡,“你还挺有理。”

    陶鹿因立刻闭嘴。

    “没有教训你的意思,”商桉把纱布缠好,剩下的都收起来,温声:“以后要注意点,再遇到这种大雪天气了,就不要再出门了,兼职没有健康重要。”

    陶鹿因哦了一声,唇角翘了翘,拖长了调子:“我本来,还想拿个全勤来着。”

    “每天工资多少?”

    “一百二。”

    “全勤多少?”

    “三百。”

    “那加起来就是四百二,这些钱姐姐还是有的,”商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药袋,尾睫微扬,“如果给你的话,算不算,也是拿了全勤?”

    陶鹿因舔了下唇。

    “所以,你现在是回自己家,还是回姐姐家?”

    陶鹿因毫无疑问去了商桉家,她现在走路都不太顺当,右手也被伤着了,一个人生活有些不方便,简而言之,最近几天之内,都得需要人照顾着。

    陶鹿因想了想,跟咖啡馆老板提了辞职,又跟孟瑶了下这件事。

    大概一时半会儿没看见,孟瑶没有立刻回。

    余光里商桉朝她走过来,陶鹿因关掉手机,冲她笑了笑,“姐姐。”

    商桉把手里的热水和药片递给她,待陶鹿因接过后,她转身又去取了支药膏。

    她坐在陶鹿因旁边,注意到姑娘把药片喝了下去,拿过空水杯放在桌上,而后:“抬脚。”

    陶鹿因怔愣一瞬。

    商桉耐心重复,“抬脚,我给你抹一下药膏。”

    陶鹿因哦了一声,左脚犹犹豫豫抬起。

    商桉脱掉她的白袜。

    姑娘脚腕很细,脚背也很瘦,肤色白得几近透明,能看到隐匿在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很漂亮的一只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脚踝处有块青色,肿胀的很明显。

    陶鹿因觉得肿起来的脚有些丑,撇开眼不想看,也就没注意到,商桉盯着她光滑的脚背看了很久。

    片刻后,才像是回过神,药膏挤出一点在指尖上,而后轻轻涂在脚踝处。

    她的力道很轻,指尖滑过皮肤时有些痒,陶鹿因忍不住缩了缩。

    下一秒,商桉出声,“疼?”

    “不疼,有点点痒,”陶鹿因如实道:“可以稍微用点力。”

    商桉没什么,手下力道重了些许,在这个情况下,陶鹿因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她和商桉在一中医务室里碰见的那对情侣。

    情侣和现在一样,女生崴了脚,男生细心细致照顾着她。

    她们曾经过那些酸掉牙的话,现在想来,却有几分心动。

    陶鹿因眼睫动了动,忽然:“姐姐,伤患可以申请特权吗?”

    “什么特权?”

    “哄哄我。”

    商桉动作顿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就,受伤了不是都要哄的吗,”陶鹿因忍着害羞,硬着头皮道,“我刚刚撞的很疼的,撞我的人也没有道歉,我、我需要一些心理慰藉。”

    商桉饶有兴致听她完,缓声道:“你想怎么哄?”

    陶鹿因想起情侣间黏黏糊糊的对话,舔了下唇,声:“可以一句,宝贝儿不疼了。”

    怕商桉不乐意,她补充,“就这一句就可以了。”

    商桉桃花眼懒懒掀起,唇角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安静地看着她。

    气氛突然有些怪异,几秒的光景,却像是安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陶鹿因率先撇开眼,从暧昧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声:“开玩笑的呢,姐姐不用信。”

    商桉垂下眼睫,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低不可闻嗯了一声,继续帮她涂药。

    ……

    孟瑶看到消息的时候,人刚从客户办公室出来,早就拟好的合同,硬是磨了三个时的细节,稍微一点不顺心的就要改,没见过比这更难伺候。

    她刚松了口气,出来开手机一看,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遇到个龟毛客户就罢了,女儿还被人撞的崴了脚,孟瑶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不太顺。

    孟瑶直接一个电话过去,那头陶鹿因接的很快,孟瑶确定她去了医院没什么危险之后,想了想:“要不,妈妈把你送回去吧?”

    陶鹿因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这个脚,三两天都好不了,没人照顾着不行,妈妈现在在出差,忙不过来,”孟瑶:“把你送回你爸爸那边,你爸爸应该比我有时间照顾你。”

    陶鹿因没话。

    孟瑶叹了口气,毕竟是主动想来这边过年,自己却没照顾好她,也有些愧疚,“不愿意的话,妈妈请个护工照顾你,等我忙完这段工作了就回去。”

    陶鹿因躺在床上,左脚高高翘起,是这样能促进血液流通缓解肿胀,她手里捏着手机,觉得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陶鹿因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忽然叹了口气。

    她的追人计划,才刚刚有点起色,现在又要因为这个脚伤,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兼职丢了,脚扭伤了,不能经常出门了,这不也就意味着,和商桉的联系也就日益减少了么。

    想到这里,她眼睫垂下来,有些丧。

    “叹什么气呢?”

    声音非常突然,陶鹿因惊了一下,朝门口看过去,商桉倚着侧卧的门框,神情闲散,唇角有很淡的笑。

    陶鹿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突然就来了?”

    “这是我家,哪里我不能来,”商桉解释了句,视线落在姑娘高高翘起的脚上,下一秒就挪回,唇角的笑意浓了些。

    陶鹿因察觉到,尴尬地把脚落了下来。

    商桉似是只是来看看她,并没有多余的话,陶鹿因瞅了她一眼,觉得趁此机会了也好,“姐姐,你把我送回家吧。”

    “为什么?”商桉。

    “我妈请了个护工照顾我,应该没多久就过来了,”陶鹿因温吞:“我得早点回家,不然总麻烦姐姐也不好。”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商桉眼睫动了动,忽然问:“你刚刚叹气,就是为了这个啊?”

    “……”

    “不想走?”

    陶鹿因下意识:“没有啊。”

    她顿了顿,掩饰般地:“还挺着急走的。”

    商桉很轻地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多着急?”

    “我们来讲一下道理,医院是我送你去的,药也是我帮忙涂的,病患才照顾了一半,就要着急走,”商桉缓缓笑了一下:“我照顾得不好吗?”

    陶鹿因舔了下唇,:“很好。”

    “那你这么着急干嘛,就在姐姐家里好好养着,反正我最近事情也不多,而且护工要钱,我不要。”商桉眼眸稍弯,桃花眼明亮,“所以,阿因好好考虑下。”

    “哪个人伺候你,更划算一点。”

    从侧卧出来后,商桉回到自己房间,拿出电脑翻了下之前教授回复她的邮件,认真看了看,大约过了半个时,她合上电脑,起身出去。

    她泡了杯热牛奶,而后走过去拧开侧卧的门。

    床上的人没再翘着脚,而是已经睡熟了,她是侧着身子睡的,脸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长睫闭着。

    商桉端着牛奶看了她很久,而后将牛奶轻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床边。

    房间里特别安静,安静到能听到某人均匀的呼吸,商桉盯着棕色的木质地板,忽然吐出两字,“宝、贝。”

    特别平缓的,一字一字地念,几乎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硬邦邦的像是在读词语。

    半晌,商桉转过头来,看着熟睡的姑娘,轻蹩着眉心,又喊了一遍,“宝贝。”

    这次比刚才有温度多了,商桉安静下来。

    以前,她在电视剧里或者里,听到或者读到这个词时总会有些不自在,只会觉得太腻歪了,腻歪到头皮发麻。

    商桉一度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出这种词。

    可如果对象是陶鹿因的话,她忽然觉得,似乎还不错,甚至还想再喊一遍。

    熟睡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商桉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抬手,指尖落在脸颊有梨涡的地方,而后缓慢地滑过皮肤,停在了她的唇上。

    商桉眼神暗了暗。

    也是,在这一刻。

    商桉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她看向陶鹿因的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