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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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一下子明白了楚珣的意思,她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青着脸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

    楚珣道:“从今天起封正门。从正门到北院开始修路,既然大夫人这么喜欢平步青云的路,便亲自跟着工匠一起修,什么时候修完,大夫人什么时候回北院。”

    即是修路,定会在外面抛头露面,若是让人看见了…大夫人脸色发青,心中将楚珣骂了个狗血淋头。

    紧走几步,抓着楚珣的袖子,脸上赔着笑道:“这恐怕不好吧,我好歹也是候府的大夫人,同工匠一起修院子,这就是尊卑不分。是要被当做笑柄的,我若被笑话,三叔同样脸上无光吧!不行,不行啊。”

    “呵。”楚珣站起身,发青的瞳孔斜着睥她:“我看大夫人还不明白,这不是商量,是吩咐。”

    大夫人抬眼,见他一双眼睛满是倨傲、幽深骇人,不觉后退一步。

    楚珣推开他,看向明三:“将人带下去。”

    …………

    院落外的回廊处,赵氏一边倚着栏杆观鱼赏花,一边不动声色地量阿沅。

    她觉得奇怪,阿沅她算是从看到大,她还在赵家待了这么久,赵氏自觉自己早就把她看透了。

    娇弱、心善、温和没主见,对着谁都是一负副笑相的倒霉样。

    这么多年赵氏未见她红过一次脸、未见她过一句重话。更遑论出手人了。

    今日,她见阿沅出手人,脸色深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垂着含着戾气,看的她都有些怔忡,若不是看着阿沅的模样未变,行为举止都未变,赵氏都会以为阿沅的躯壳里是不是换了个人。

    阿沅觉察到赵氏对她的量,心头微微泛起不舒服的感觉,默了片刻。

    阿沅抬头轻声问道:“不知舅母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赵氏唇角勾起,轻轻笑道:“你这孩子,没事便不能来看你了吗?”

    赵嬷嬷却在一边轻轻地撇了下唇。赵氏的还真是对,以前她没有事可从来不看阿沅,即便有事,也是叫着个耳瘸的丫鬟来传,如此屈尊降贵地亲自来看阿沅还是头一次呢。

    赵嬷嬷知她肯定有事,便看见赵氏捂着帕子轻声一笑,细长的眼睛挑起,犹犹豫豫的开口:“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阿沅如今嫁人了,离得远许是没听到消息,宴儿要回来了。”

    赵宴?阿沅一听这话,压不住喜气,轻笑道:“表哥?他不是前几年跟着镇海将军平海乱了吗?这便回来了。”

    赵氏下巴轻轻扬起来:“南海海乱已经平了,宴儿平乱有功,升了都尉,虽才是个五品官,好歹人是囫囵个儿的回来了。”

    阿沅真心实意道:“恭喜表哥,真是太好了。”

    “昨日信便来了,是今天回来,你舅舅算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便想着让阿沅也来沾沾团圆气,也不知阿沅愿不愿意来?”

    赵氏的话不是滴水不漏,阿沅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氏的意思。若是她愿意让阿沅去,便不会问。也不会出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让阿沅“沾沾”喜气这种话。

    阿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半晌轻声道:“多谢舅母好意,只是阿沅已经出阁,许是有些不方便,便不去了。”

    赵氏听见了她想听的话,轻轻拍拍她的手,细长眼一扬,道:“你不来也好,这几天坊里封路着呢,原是想大大操办一番,现如今也不行了,只能一家子聚聚了。”

    阿沅看着她的眼神心头一跳,总觉得赵氏话里有话,轻声问道:“为何封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

    赵嬷嬷带着阿沅往回走,边走边叹气,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半晌,她没忍住,轻声道:“就知道她是个虚头巴脑的,她就是算准了姑娘不会她不爱听的话。”

    “还出她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让姑娘沾沾团圆气这种话来!拿话在这里点对,当谁傻听不出来似的,有够气人的。”

    阿沅心中只是有些失望而已,但这点失望早就被赵氏临走前的话冲散了。

    她听见赵氏是封路,问了一嘴赵氏也不,半天只叹口气天晚了,便一脸讳莫如深地走了。

    阿沅越想越觉得奇怪,半晌,她问出声:“嬷嬷,你觉不觉得舅母最后那几句话很奇怪?”

    赵嬷嬷心头还有闷气,半天道:“哪里奇怪?那是她不想让姑娘见表少爷的幌子。”

    她冷哼,“她那点心思!真以为表少爷做了个五品官儿,便成了天潢贵胄人中龙凤,姑娘便立马和离了追着喊着要给他?散德行的样儿!”

    “天天防些什么呢!表少爷当时拦着闹着要娶姑娘,姑娘还没防着呢!”

    阿沅听得这话,忙断赵嬷嬷道:“嬷嬷可不能乱,本来就没有的事情。”

    赵嬷嬷轻轻一声哼道:“那是姑娘看不上他!”

    阿沅被她的尴尬,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嗔道:“嬷嬷!没有的事情,我向来只是将他当做哥哥的,你再乱我要恼了呀!”

    “别只是个都尉,便是个将军,姑娘也看不上。”赵嬷嬷轻轻哼了一声,缓缓开腔:“姑娘记不记得,那时候姑娘才豆丁大,老夫人人问你将来要寻个怎样的良人?”

    “姑娘,定不寻什么劳什子将军,只愿嫁得一个性情清和平允的,能举案齐眉的普通书生、相敬如宾的过一生。”

    赵嬷嬷完便叹了口气。

    阿沅向来记忆力不好,况且这些已经过去了两世,听赵嬷嬷这样一,阿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她是过这样的话,那时她许是还没有十岁。有这样的蠢念头,只是因为当时的潞国公忙于战事,又一次忘记了她的生辰,出来的气话罢了,也当不得真。

    而且,阿沅心中隐隐的还是有偏向。毕竟她父亲潞国公,她哥哥宋世子,她表哥,还有楚珣,都是武将。

    想到这里,今日她在堂前看见楚珣,还是很惊讶的,可惊讶过后,便开始担心男人的身体。可惜在堂前还未上两句话,楚珣便让人将她送走了……

    她想着这些,思绪发散,又想到楚珣要与她和离。阿沅想到现在也不明白男人因什么要和她和离,可偏偏男人不话也不见她。

    半天她心不在焉地腹诽:“倔头犟脑的,木头一样!”

    她抬头看路,一眼对上呢不远处一道黑黢黢的眼睛。

    刚才腹诽的人出现在面前,阿沅又惊又吓,轻轻“啊”了一声,往后退去,背几乎要抵着一边的赵嬷嬷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