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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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姜雁锦醒来时,君辞晏已经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动了动手腕,在睡梦中时她总觉得这里一直被人牵着。

    肯定是入睡前君辞晏的话影响到了她。

    “少爷,陈将军的营地到了。”

    竹心的话从外头传来,姜雁锦不再多想,戴好幕篱从马车上下去。

    陈将军的营地位处于鹤洲两座山的距离外,途中两座山地势艰险,常人走都需要三天的时间,是以平日鹤洲有什么事,都是通过狼烟传信的。

    如今鹤洲被皇帝的人掌控,狼烟不再发出,外族情况也不甚明朗,陈将军被两头瞒着,收到姜雁锦送来的信时才恍然大悟。

    对于姜家,他的感官是复杂的,但因信奉一报还一报,陈将军最终还是选择与姜雁锦碰面。

    将闲杂人等都驱散后,陈将军才让自己的亲兵领姜雁锦走路进来。

    之前陈将军只见过姜雁锦几面,多年未见,等姜雁锦摘下幕篱后只当她是姜家大少爷,“姜少爷。”

    君辞晏在场,姜雁锦便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过多解释,幸而她与哥哥长得及其相似,有些时候这点还是能帮上忙的。

    “陈将军知道我为何而来。”姜雁锦微微颔首,直点主题,“关于鹤洲的事情,陈将军知晓几分了?”

    闻言陈将军沉默了会后才回答道:“来惭愧,我听令皇帝留守驻地养精蓄锐,却不想两山之隔的鹤洲竟发生这等大事。”

    没有皇帝亲令,他也无法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有心人扣上一顶要造反的名头,这点姜雁锦也清楚,这正是她来此的原因。

    鹤洲有人与外族勾结里应外合,皇帝放任其流,如果想要扳倒外族,只能他们个出其不意。

    “如今时节正好。”姜雁锦突然提起其他话题,“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在进行军营演练了?”

    军营演练是姜老将军提出的主意,希望在无战事的时候士兵们也不要懈怠自己,因此每年寒冬褪去,初春来临的时候,他手底下不同营的兵都会互相‘战’。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姜雁锦的父亲,姜将军那里,直到将军府被满门抄斩之前,都还有其他营地的人效仿。

    然而营地之间无战事时可以进行演练一事,是先帝特批的,如今先帝不在,虽当今皇帝没有下令撤回这个传统,一时间却也无人敢先动。

    “我有爷爷给我的信物。”姜雁锦着,从怀里勾出她从戴到大的玉佩,“有这个,先斩后奏,足以应付那皇帝了。”

    先帝与爷爷之间原本只是口头之约,后来还是爷爷恳请先帝给个物证,这才有了这枚空心玉佩。

    玉佩里头的其他东西姜雁锦不会暴露,如今只要有它在就足以了。

    剩下的事情陈将军会计划,就不是姜雁锦能够操心的,她也无心指挥陈将军多做些什么,只是想为保家卫国献一份力。

    从陈将军的营帐出来,姜雁锦用盲杖点了点身旁一直沉默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主意?”

    “少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君辞晏反问道,陈将军从在边关长大,从未入京,没见过皇帝认不出他的模样是正常的,是以他并未在容貌上做任何遮掩。

    纵使这样,前不久四皇子才来拜访过这里,他与四皇子之间难道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这才是君辞晏沉默的原因。

    看来老四那家伙终于用自己的脸皮见人了。

    “哼。”姜雁锦听这话就知道君辞晏又不算告诉她了,“随你,不要乱来就行。”

    君辞晏没想到姜雁锦现在已经对自己这么放心了,当即心情有些愉悦,他的计划与姜雁锦的并不冲突,如果运用得当,等那老东西反应过来,也是鞭长莫及了。

    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在边境安插上自己的人,为日后做准备,君辞晏也不过多解释,“我不会辜负少爷的信任的。”

    姜雁锦计划在这里多待几日等待鹤洲的消息,眼下正由人领着前往陈将军安排好的住处,行至一半,却有人拦住了他们。

    “我陈将军今天怎么不见我,原来是有贵客。”

    声音的主人由远及近,很快到了他们面前,姜雁锦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幕篱还在她的头上。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尔等还不快拜见四皇子殿下?”

    姜雁锦一时没有动,她不认得这太监的声音,幼时在四皇子身边见过的太监不是这声音。

    君辞晏自然也是不可能拜的,竹心为难的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行了个礼。

    几人如此不给面子,令四皇子脸色有些难看,待看清君辞晏的样貌后更是黑如锅底。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将已经死去的护卫尸体扔在了他房间门口,吓得他一宿没睡着,还没消化好杏城出现了一个与皇上长得有几分像的人的消息,今天竟然就让他碰到了。

    “草民身体不便,还望四皇子恕罪。”姜雁锦手轻轻一动,示意了下她的盲杖。

    今天没有坐轮椅来真是失策,不知为何,她第一眼就不喜这四皇子。

    四皇子看了一眼姜雁锦,又将视线落在君辞晏身上,“你是谁?”

    “少爷的护院罢了。”

    君辞晏这么着,却一点没有平民面见皇家的恐慌之感,与四皇子面对面站在一起,穿着低调的君辞晏反而更像一个皇子。

    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庞,君辞晏嘴角微勾,内心的猜测肯定了几分,意味不明道:“四殿下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

    眼前之人的容貌给了四皇子极大压力,听到这句话,他当即不满地开口,“皇家的样貌岂是你这个平民能够评头论足的?”

    “哪里来的少爷?家中下人居然如此嚣张。”

    话题猝不及防转移到自己头上,姜雁锦也不恼,十分平静地回复,“还请四殿下见谅,是草民没有管教好。”

    如果传闻中亲近百姓待人温和的四殿下是这副模样,她还是考虑考虑是否要与四殿下继续合作吧。

    “大胆!见四殿下还遮遮掩掩的,还不主动将身份报上来!”四殿下身旁的太监见情况不对,连忙怒喝道。

    闻言姜雁锦用盲杖拦住了君辞晏的动作,顺从地摘下幕篱,戴上几分试探道:“草民身份低微,初来此地不心冲撞了殿下,是我的错。”

    四皇子对姜雁锦的容貌并无反应,回想了一遍,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便对她不再在意,“既然是下人不知规矩,那把下人处置了便好。”

    完,便示意太监上去抓人。

    姜雁锦心头一沉,他不认得自己。

    哥哥跟在四皇子身边好几年,四皇子也见过幼时的他们俩人,是分得清她跟哥哥的。

    就算长大后断绝来往只见过几面,也不应当忘得如此彻底才对。

    这个四皇子有问题。

    “我只是实话实,不只是哪点冒犯到了殿下?”君辞晏加重了话里的‘殿下’二字,抱胸站在姜雁锦身旁,太监却愣是不敢上前,踌躇在原地。

    “不知殿下可否听过画皮鬼的故事?”君辞晏挑起另一个话题,“听那画皮鬼终日顶着别人的样貌,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用上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听到这里,四皇子越来越慌,忍不住喊道:“给我住嘴!”

    姜雁锦意识到什么,偏头朝君辞晏的方向看去,他这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陈将军恰在此时赶来,对于双方的对峙头大的很,连忙站在中间圆场。

    四皇子见有外人来,脸上一阵青白,他此行没有带多少护卫,加之昨天的事情,知道君辞晏恐怕不好惹,眼下也无法对他做什么,只好作罢。

    见四皇子甩袖走人,陈将军又回头去看姜雁锦和君辞晏,谁知这俩人也没搭理他。

    发走陈将军,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安排的住处后,姜雁锦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你知道他是谁?”姜雁锦有些紧张地握紧盲杖,原以为知晓皇帝的那个秘密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这茬在后头等着她。

    “少爷不也知道?”君辞晏对于姜雁锦警惕四皇子的事情感到满意,转而一想这不就是对四皇子了解颇深才一眼认出对方,脸色又不好起来。

    “他是假的,对不对?”不想跟人哑谜,姜雁锦直接问出最想知道的事情。

    今天碰到的四皇子,跟她时候在宫里碰到的四皇子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幼时皇帝曾经请人到宫里医治四皇子,四皇子也是在那时候大病好的,姜雁锦不由感到心里发寒,原来皇帝这么早就开始布置了。

    那她时候在宫里,会不会是碰见了什么,才生得那一场大病的?

    至于幼时那个选择她哥哥成为伴读的四皇子,恐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少爷知道这个事情后要怎么办?”

    这么便是肯定四皇子是假的了,姜雁锦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与他断绝往来。”

    还不知道姜雁锦曾经算与四皇子合作推翻皇帝的君辞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