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朱殊来找自己的时候,  楚业刚被选管迷迷糊糊地喊醒。

    他昨晚溜出门找安晏后就没再回教室，两人去了趟便利店，顺便聊了下耀瀚娱乐这么做的用处是什么。

    目前离楚业合同到期,  自然解约也就剩两个月,  而如今楚业初C在身,  人气也节节攀升,  耀瀚娱乐作为无情的资本家，当然想榨干他最后的利用价值,  让他带许余就是第一步，当然许余多半也只是他们的一个谋利工具人罢了。

    可楚业油盐不进，耀瀚娱乐也只好把诉讼搬出来,  想要以此威胁他,  逼他低头,  而一旦楚业低了头,  剩下的两个月可能也不会有什么舒心日子了。

    “好恶毒啊。”捧着刚烤出来的红薯出便利店，楚业有感而发，站在门边等安晏出来的时候,  他却愣了一下。

    安晏一出门就察觉到身边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了，他顺着楚业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现在都凌一点多了，还有站姐呢。”楚业看向后门的方向,  不远处确实还有几个站姐在拿着大.炮拍摄,  其中还有人在喊着他们俩的名字，祝他们新年快乐。

    楚业带上笑意，抬手朝她们挥了挥，算是招呼了。

    “等我一会。”他留下这句话就又回了便利店，装了两袋零食出来。

    安晏见他大包包，问：“怎么买这么多？”

    楚业晃了晃袋子,  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后门口：“她们这么辛苦，送点零食给她们好了。”

    完，他把手中较大的一袋递给安晏，极为嫌弃安晏没眼力劲地抱怨道：“你拎一下！重死了！”

    安晏无奈地笑了声，接过了他手中的袋子：“你们不是有规定不能回应站姐的吗？”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发现的。”楚业根本不讲道理，“如果真的被选管发现了，那一定是你告密的！”

    安晏脸上无奈的笑意更甚。

    两人在站姐捂嘴尖叫声中分发完了零食，楚业朝她们wink了一下，做了个“嘘”的动作：“别声张哦，大家新年快乐！”

    楚业的几个站姐以极近的距离看到自家爱豆，有一肚子的话想最后都只剩下了一堆“啊啊啊”，其中好不容易有个恢复了理智，开口道：“宝贝！你也新年快乐！”

    听到这个称呼，楚业嘴角抽了抽，装作没听到继续：“之前都辛苦你们了，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楚业完最后一句话正准备离开，又被一个站姐喊住：“宝贝，等下！！我们这有个新年礼物想给你，之前挑了半天，之前还在想怎么送给你，刚好你出来了，你收下吧！希望你喜欢！”

    楚业惊讶地看了眼站姐从栅栏上方递来的精美包装，是个F国出产的知名香水牌子，国内一瓶的售价就在20W左右。

    这几个站姐穿得普通，可出手倒是很阔绰。

    “这我不能收。”楚业没伸手，又朝里面走了几步算是拒绝，“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完，他和安晏一起离开了便利店。

    “等这件事结束，你准备签去哪里？”安晏问道。

    楚业难得也有些迷茫：“我原先是自然解约后，自己搞个型的工作室的。”

    毕竟按照他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任由经纪公司摆布的，与其到时候闹出不愉快，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自己当家做主。

    可现在和耀瀚娱乐闹了矛盾，虽然楚业并不在意，但后续如果他真的自己开了工作室，肯定会被耀瀚娱乐多方压，对方在娱乐圈多年，积攒下来的资源人脉肯定是方方面面碾压新公司的，肯定不会明面上针对他，但暗戳戳地抢资源肯定少不了。

    他最烦这种阴间行为，哪怕再占理也没办法，证据不够确实就只能憋着吃暗亏，要想避开这种事那就只能找个和耀瀚娱乐同级别的娱乐公司了。

    凭楚业现在的人气和热度，想签新公司很简单，想找个和耀瀚娱乐同级别的公司也不难，难就难在这家公司还得能让他自己做主，或者再退一步，不需要他自己做主，至少得给他一定的话语权。

    但目前来，选秀出来的偶像是娱乐圈的最底层，他们不能有主见，不能有决定权，公司想给他们接什么接什么，想让他们拍什么拍什么，什么赚钱接什么，什么有热度接什么，不在意口碑，不在意最终的作品，这样的偶像多半是快消品。

    楚业当然不想当这样的偶像。

    楚业把自己的想法给安晏听：“可是出了这件事，想自己开工作室就不太现实了，或许我可以等一顺以后，拿着我的一顺排名去联系一些大公司。”

    他对自己的人气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官司或许会对他的人气有些影响，但掉不出前三，《璀璨偶像》今年热度居高不下，前三的含金量已经是很高的了。

    “要不，签来我这吧。”安晏似是不经意地道。

    楚业愣了一下：“啊？”

    “微星传媒。”安晏提醒道，“公司目前只有我一个艺人，周屿那边每个月都能挑出来很多不错的资源，但是并不适合我，推掉确实很可惜，所以我之前就已经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了。”

    “你是准备转幕后了？公司签人还得你物色人员？”楚业问。

    便利店到宿舍的距离不远，两人聊着天就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安晏也不急着上去，又带着楚业绕去了另外一条路上，在深夜无人的园区里散着步。

    安晏：“没准备这么早转幕后，只是公司确实和我有点关系，所以他们在准备签新人之前都需要我先同意，那我就想与其让他们找些在我这过不了的人做无用功，不如我自己这边也挑些人。”

    他的话听上去严肃正经，楚业却听出一些别的东西来：“这么，你来参加《璀璨偶像》，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了？”

    安晏点了下头：“没错。”

    楚业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那你这段时间有看中的人选吗？”

    安晏知道他在刻意挖坑，但还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和叶澜。”

    “叶澜？”楚业意外地挑眉。

    安晏：“嗯，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他一直勤恳踏实，也很努力，而且是个人训练生，我最近觉得挺适合的。”

    楚业突然不讲道理，有些蛮横地问：“那我呢？”

    安晏停下脚步，站在灯光微弱的路灯下，含笑看着脸上带着隐隐怒气的楚业，后者大有一种他不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就要暴走的趋势。

    周遭的视线模糊而昏暗，安静的只有他们俩话的声音。

    安晏像是在逗人玩似的，嘴角噙着笑就是不，等到楚业的怒意快要到顶点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自从李真钦那件事以后，我就准备签你了，但那会怕你心高气傲觉得我不是为了实力签的你，所以就一直没提。”

    “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和原公司是个什么情况，就想到以后时机到了再提。”

    对方交出的答案还算满意，楚业没发表任何意见，哼了声，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要往回走：“傻站着干嘛？冷死了！我得去训练楼看看他们散了没。”

    安晏笑了声快步跟上他：“那我就直接回宿舍了，别闹得太晚了。”

    回到训练楼后，楚业发现宋承燃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了鞭炮，在楼后面的空地上噼里啪啦地放了好半天，被放鞭炮这一折腾，楚业他们直到凌三四点才各自回宿舍休息。

    可楚业回了宿舍，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江洛予喊了出去。

    楚业：“有事吗？”

    江洛予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巧的胸针递给楚业，一个是在舔爪子的布偶猫，一个是垂耳兔。

    “本来想送你新年礼物，但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个胸针我觉得还挺有用的，可以防止恶剪，送给你！”江洛予，“哥，新年快乐！”

    楚业愣了一下，笑起来：“我可没准备回礼啊，你要不还是收回去吧？”

    江洛予摇摇头，语气听上去十分生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是不要就扔垃圾堆吧，反正也是送的。”

    见状楚业无奈地笑了声：“那就谢谢你了。”

    “哥，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很想问你……”江洛予垂眸想了下，不知道该怎么。

    楚业：“你。”

    “如果我很想唱歌的话，该怎么样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呢？”江洛予抿了下唇有些紧张，既然来参加选秀，那就总得迈出那一步，他总不能以后的舞台都不出声，以后出道了也不出声，只能跳不能唱怎么能算偶像？

    楚业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你的阴影，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总得对症下药才是啊。”

    *

    一宿过去，才刚早上九点，选管就进屋把楚业叫醒了。

    “谁来找我？”昨晚和江洛予了太久的话，楚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闭着眼睛坐在下铺问。

    选管：“朱殊，你经纪人。”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楚业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朱殊是谁，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不解地问：“朱殊？他怎么来找我了？”

    选管见楚业好像没有再回笼的算，便准备离开：“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赶紧起来吧，我让他在一楼105等你了。”

    楚业这才像游魂一样，没精采地下了床洗漱，换完衣服后才不紧不慢地去找朱殊。

    朱殊大约等了三四十分钟，见楚业着哈欠慢悠悠地过来，似乎并不着急还有心思吐槽他：“可真是个少爷啊，你知道我在这等你多久吗？你怎么不再去吃个早饭再来呢？”

    楚业倒也不客气：“那我去吃早饭了，你再等会吧。”

    朱殊连忙拉住他：“哎，等等等等我给你带早饭了，别跑了，我有挺重要的事和你的。”

    朱殊边边将保温盒里的笼包和素包子拿出来：“喏，你吃吧！”

    楚业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带了啊……”

    “是啊，大少爷，就怕您饿着呢，快吃吧，边吃边听我。”朱殊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正经不少，“第一件事，公司现在正在资料告你前几年有违约行为，你算怎么办？”

    楚业刚咬了口包子，听到朱殊的话就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是来和他这个的。

    “你……”

    朱殊嫌他吞吞吐吐，断了他的话：“你什么你，你算怎么办？如果你没办法，我这出一个办法给你，要不你就先和公司服个软好了，不就是让你给许余放血吗？你和许余再大的仇，也不值得闹得和公司上法庭啊。”

    楚业没心情再吃早饭了，他没直接回答朱殊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辞职了为什么还要来管我？”

    “……是，”朱殊僵了下，“我是要离职了，但怎么你也是我带过的艺人，我当然不希望你的前途受损了，你好不容易开了窍准备在选秀里好好搞事业，怎么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啊？”

    朱殊叹了口气，皱眉：“如果耀瀚那边执意要你赔偿这几年的损失，万一官司输了要你强制执行，到时候星辰娱乐和你签限定团合同的时候都得重新考量你会不会影响团队的发展，你眼下前途一片光明，实在没必要意气用事和耀瀚硬来，不值得！”

    “那你觉得什么是值得的？”相较于朱殊的火急火燎，楚业则淡定了很多，“很显然现在耀瀚让我给许余放血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两个月，谁知道他在未来的两个月里会做什么？万一他们就想着毁掉我的前途呢？”

    朱殊一梗：“……可目前只有许余这件事不是吗？你只要服个软低个头，后续的事你拖着呗，拖到了两个月后解约，耀瀚还能管得了你？而且带一手许余，对你来也不是难事啊？”

    “或许你的拖字诀确实有用，可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是不可能低头的，而且我更不想帮许余，或许以前还有可能，但在他录音曝光以后，我绝对不会帮他。”楚业语气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我从来都不是会以德报怨的那种人。”

    朱殊沉默了一会，还想再努力劝一下，想来想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楚业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懒散笑容，看上去像是在和朱殊聊今晚吃什么似的轻松惬意：“谁知道呢！”

    “可你现在要怎么办？楚家那边还会帮你吗？如果不帮的吗？你一个人，怎么赢耀瀚的法务部啊？”朱殊愁得头都快要秃了。

    提起楚家，楚业眉毛都没动一下：“楚家当然不会管了，我只盼着以后万一我真把耀瀚怎么了，他们可千万别来找我麻烦。”

    朱殊：“？？”

    朱殊：“你还真有办法？”

    “算是有一点吧。”楚业想了下，他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江洛予之前就认识他了，前几年偶像男团盛行，来耀瀚面试想当偶像的练习生也是一茬又一茬，他遇见过无数个像江洛予那样的朋友，本来就是心理年龄脆弱需要安慰的时候，却刻意被人压式教育，很容易就会造成孩子的心态崩溃。

    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让所有追星女孩震怒了，知名大公司为了赚钱不惜剥削压练习生，对前来面试的训练生更是不留余力地恶语相向，不知道毁了多少追梦少年的梦想。

    更何况其中还有江洛予，要是江洛予的粉丝知道自家偶像不愿意在人前唱歌是被那些垃圾害的，估计想冲到耀瀚娱乐楼下爆破的心都有了。

    可如果这些事要曝出去，肯定得他们当事人同意才行，但是谁又愿意重新揭开过去的伤疤呢？

    “既然你有办法，那我就不管了。”朱殊疲惫地叹了口气，他觉得给楚业当经纪人的这几年，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楚业看了他一眼，笑了：“之前几年辛苦你了，不过话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辞职？不会真的是因为我吧？”

    朱殊嫌弃极了：“滚吧，少恶心我了，我只是发现我和那一群人的理念完全不一样，所以才不想再被恶心下去而已，我只想安安静静带艺人好好工作赚钱买房。”

    “这样啊……”楚业琢磨了一下，提议道，“要不你还来带我呗，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你了，解约以后如果换了新的经纪人，还不知道要磨合多久呢。”

    朱殊愣住：“？？？”

    他问：“你想好要签去哪里了吗？”

    “微星传媒。”

    朱殊更愣了：“？？”

    那是安晏所在的公司，而且旗下有且只有他一个艺人，所有的资源都是仅着安晏去的。

    “你不会被你老同学忽悠了吧？微星这么多年只有安晏一个艺人，哪来的资源给你啊？”朱殊长叹一口气。

    楚业满不在乎：“反正，你来就对了，放一百个心。”

    朱殊：“……”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选择了继续留在楚业这儿。

    “对了，那你和耀瀚的事，有什么想法，和我呗？”

    楚业摇摇头：“你别管这些了，我和安晏会解决好的，在我出道之前，你就好好度假吧！”

    朱殊不服气地嘲讽道：“好好度假？我怕你明天又得上热搜，我还得赶回来处理呢！”

    按照楚业的思路，安晏很快让人整理了这几年耀瀚娱乐面试的训练生名单，蛇七寸，如果一家经纪公司不能善待艺人，不管哪家的粉丝都会闹起来，耀瀚娱乐这几年推出的新生代偶像可不少，要真是出了点事，耀瀚娱乐还有没有心思来管楚业也就不好了。

    只是当年去耀瀚娱乐面试的训练生很多都已经搬了家改了联系方式，要想联合他们一起声讨耀瀚娱乐，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大约一百个愿意站出来控诉要瀚娱乐的训练生，此时距离第一阶段的投票通道关闭只剩最后两天。

    而#耀瀚娱乐状告楚业#的词条也挂上了热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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