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热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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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卫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去向父亲报告,这个人居心不轨。

    但这一刻感觉仍像在做梦,梦可以持续一会儿,不会有影响。

    毕竟他很快就会进行最后一次奴隶系统的植入,完全属于父亲了。

    他缓慢地道:“怎么杀?”

    这个被困住的陌生人仍处于拘束状态,不过可以抬起手来,他碰碰他的面孔,没什么力量,接着就滑下来,他的表情理所当然。

    “你知道怎么杀,”那人,“你想很久了。”

    秦卫的确知道,从没忘过。

    当他和这座地狱深层绑定,能够进入最底层时,将可以得到这样的机会。

    这种力量对情绪影响很强,它有一个核心影响点,如同神殿里的神像,一切的狂乱源自于它。

    那是父亲的本体,无法真正毁灭,但应该能对其能量运转方式进行某种封锁,有人封过,秦卫仍能看见操作轨迹。

    秦卫仔细地看过,他可以试着去做,当这么想时,他的杀气简直压都压不住。

    他头脑的一部分不认为自己真能杀了父亲,但梦里感觉可以做到。

    秦卫放轻声音,道:“你能解决系统和地狱的绑定?”

    “是的。”那人。

    “清理奴隶系统。”

    “能。”

    秦卫想,这对话真的像做梦一样,只有梦中有这样的顺利,秦卫从不会碰到这种好事,所有的好事都在梦里。

    他看着那人的面孔,他的糖果然什么都有。

    秦卫花了一些时间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他一点一点取下他眼上的束缚的石块,看到他的双眼。

    那双眼本来的颜色被挡住了,黯淡、没有焦距,可以看到里面石头结晶般的纹路,在瞳中形成隐隐的金属斑。

    他长得的确很好看,和他梦里一样完美。

    石头建筑对他的感官进行了相当彻底的阻断,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专注地朝向他,但什么也看不见。

    他站起来也困难,秦卫把他抱起来,调整了一下石椅,弄了个靠垫。他喜欢这种把这样一个脆弱的人握在手里的感觉,他想对他做些什么,证明这是自己的。

    他系统的触手轻柔地从黑暗中爬出来,他可以在这里做一些事,这是他的东西。

    他轻柔地绑着他的脚踝,触碰他的脖颈,他想到那个梦,很兴奋。

    这时那人开口。

    “珊瑚礁那边有两次大战役,但是撑住了,”他,“我们最好在第三次之前解决,不然通道很可能会崩溃。”

    秦卫想,这果然是个梦,还有珊瑚礁。

    “这里有当年工程部植入的防御信息,它对你的这种入侵会导致防火墙强制升级,”他的“糖”继续道,“这里信息污染太严重了,不要直接升级,这个防御点会给你形成一个外围防火墙,让它不可能完全侵占你的系统,你不会完全失去意识,还能动用力量,到时动手就好。

    “不要升级,听到了吗,韦安,它会造成污染!”

    “韦安”这名字让秦卫心里一沉,提示他这是在一个梦里,计划中的另一个人已经不在了,影子都没有,多半是被彻底污染和毁弃了,秦卫了解这座地狱的每一寸。

    所有的梦后面都是一片森冷的现实,没有任何喜悦可言。

    但秦卫停下触手冒犯的动作,看着对面那双失焦的眼睛,假装自己就是那个人。

    他道:“你怎么能确定是我的?”

    “当然是你,”那人,“你总会找到我,永远都不惜代价地想出去。”

    这两人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才能达成这样的信任,秦卫想,可是一切仍旧消失了。

    “是的,”秦卫低声,“我总会找到你。”

    他忽视现实,让梦里的高热持续。

    “我看到他对你做的事,”对面的人,声音压抑,“你……那种痛苦……”

    他声线里带着杀气,在这种时刻仍带着能毁灭地狱般灼人的锋锐。

    他停了一会儿,无法出后面的话,接着突然凑过来吻了秦卫。

    秦卫吸了口气,完全没有防备。这是个笨拙、狼狈但很坚定的亲吻,没有梦里的色情,这人没有力量了,手触碰到他的面颊,在发抖,冰冷如死去人的手。

    这亲密与渴望是死掉的梦想,一片浮光,可这一刻却又是如此巨大的力量,遮盖一切。

    秦卫头脑发热,他感到眩晕,这吻把他带到这梦更高的热度中。

    他难以判断事情的真实,也凑过去回吻他。

    他的吻侵略性十足,和韦安大概很不一样,这人此刻是他的了,他在脑中含糊地对情敌宣布,虽然那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幽灵,这不是力量或是对方是否死了的问题,是本质上的不同。

    在这种时候,秦卫本能想把猎物绑紧,摧毁,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他结束了这个吻,没做更多,好一会儿只是盯着他,只轻柔地用手去碰。

    他觉得自己极其可悲,他当然想要做点什么,可还是没有。太可笑了,他想着一个梦,而这个梦注定不是他的。

    他赢不了那个人,他甚至做点什么都不行,他太肮脏了。

    他缓慢退开,保持距离,保持……尊重。

    秦卫抚摸那人的头发,无意义地理了理他的发丝,扶着他坐好。

    之前他把他压在石头上,这人样子有些狼狈,衣服也弄乱了,他也帮他拉了拉,看上去端正点。

    “等我进入最深层,”秦卫,“我会动手的。”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会这么做。

    这么干当然是疯掉了的行为,会害死他,但反正秦卫的命运也是如此。

    对面人无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他可以在他还未恢复视力的时候,变成韦安,替他完成这次袭击。

    这样很不错,他早就明白了,即使在做梦的时候,他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姓名。

    他不想看到他自己,从来都不想,秦卫没什么可做的梦,他连在他的梦里都无法再飞起来了。

    他已被折磨到不能想象真正的自由了,他见不了光,但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别人的。

    乐观点想,他真的能严重伤害到父亲,那人会杀了他,或恶毒地惩罚他,把他变成污秽的怪物,但他会给这个人制造机会。

    他的糖可以自己逃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我会做好的,”秦卫,觉得自己的语气像梦呓,“到时我们就能一起逃走了。”

    他迟疑了一下,在那人额头上亲了亲,觉得自己的动作真TM纯情到受不了。

    “我走了,还有一次巡逻。”秦卫,“我会照着约定做,我们这种人应该得到拯救。”

    “清理掉奴隶系统。”那人,“他们怎么弄出这种恶心的东西。”

    秦卫笑了,低声道:“是啊,让那么多人甚至永远不会呼救了,只是一大群感恩的奴隶。”

    他转身离开。

    “秦卫,”身后的人,“我会救你。”

    秦卫回过头,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