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完全陷落, 而路灯接连亮起，照彻了本应该漆黑的夜。

    阮轻轻停住了脚步不话，抬头仰望着如泼墨一般的天空，星星点缀着月色, 姣姣的光辉倾洒, 落在了阮轻轻的身上, 显得格外温柔。

    “真好，没想到在城市里也能看到这么亮的夜空。”

    江璃就陪在她身边，听着她感慨，平静地提醒：“这地方已经很偏僻了。”

    阮轻轻才有觉察：“是吗？”

    “嗯，”江璃垂手站在她身侧，问：“刚才在想什么？”

    阮轻轻笑了下，声音温软：“在想她啊。”

    江璃：“当我没问。”

    可真是自讨苦吃。

    阮轻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托着脸颊不话，江璃也坐过去陪她。

    阮轻轻眨眨眼，道：“我刚才已经的很清楚了。”

    “放心，不追你了, ”江璃把手往后撑, 也仰着头, 语气淡然：“有些事本来就没法强求。”

    阮轻轻安静地看着她。

    “别担心, ”江璃拍了拍她的肩膀, 态度云淡风轻：“我也就是忽然心动，喜欢了你一下而已, 或许明天就不喜欢了。”

    “那最好了。”阮轻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懒懒散散地问：“你看见卓伊，有想起什么吗？”

    江璃摇了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阮轻轻：“好吧。”

    两个人又是半响无言, 也不知隔了多久，江璃忽然询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得江璃不抵触上辈子的事，阮轻轻也来了兴致，便双眼发亮地跟她讲了好多。

    讲那个江璃是如何惊才绝艳英明神武，讲那个江璃是如何为她制造浪漫给她精心准备生辰礼物，讲她们一起看月亮看星星，讲江璃斩妖除魔，而她就在旁边兴奋地观战。

    “芊璇舞剑就已经很厉害了，但这厉害只是在普通人类的范畴，而国师不一样，国师舞起剑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行云流水出神入化，是九天仙女也不为过。”

    起曾经的江璃来，阮轻轻眼睛发光，那双眸子哪怕在夜里也璀璨夺目，与平时有很大不同。

    江璃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我、”阮轻轻笑意有所收敛，澄澈的水眸染上了点困惑：“我很崇拜她，很依赖她，很想要她一直陪着我，这算是喜欢吗？”

    “可能你当时年纪不太懂吧，”江璃嗓音冷淡，语气却笃定：“但这就是喜欢。”

    阮轻轻点着自己的鼻尖，看向身侧：“我、喜欢江璃？”

    阮轻轻没有撩拨，她只是一本正经地着无辜的话，可江璃还是心尖泛麻。

    她抬手掐了一把阮轻轻的脸，笑言道：“不要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阮轻轻改口：“那……我喜欢上辈子的江璃？我喜欢国师？”

    江璃：“或许。”

    阮轻轻松开手，有点泄气，兀自垂了一会儿头，才闷闷道：“可惜你是她又不是她，要不然我就能问一问……”

    江璃挑眉：“你想问什么？”

    阮轻轻想了想，耳朵爬上了热意，声音放的很低：“想问问她，是不是喜欢我。”

    江璃：“喜欢。”

    她回答的太干脆利落，以至于阮轻轻惊讶地抬起头。

    她想看向江璃，却撞进了那双看似无情的桃花眼眸。

    黑夜里，安静时，心跳加剧的证据是那样明显，阮轻轻难以自控，只能抬手按住心口处。

    她双颊通红地转回视线，低头揪着手：“你、你又不能代表她啊……”

    “但她一定喜欢你。”江璃倒是泰然自若：“我也不用代表她，光是听你那些，我就知道，她一定很喜欢你。”

    阮轻轻：“为什么？”

    江璃失笑：“你是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阮轻轻追问：“你快点跟我～”

    她话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把语气拉长，是很自然的撒娇腔调，可爱无辜还不做作，却有股浑然天成的勾人味道。

    偏偏她自己还毫无觉察。

    江璃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仰头看着天空，感慨道：“那位国师一定很辛苦吧。”

    阮轻轻：“什么？”

    喜欢你是件辛苦事啊。

    能把你看住护住把持住，实在是非同寻常。

    “国师为我鞠躬尽瘁，当然很辛苦啊，只是你怎么突然扯到那里去了？你快点跟我，为什么国师喜欢我，快点！”

    江璃被她摇晃着胳膊，也依旧不紧不慢：“很多地方都能证明啊，比如不让你跟其她人亲近，给出的理由倒是挺义正言辞，怕你身份暴露，可实际上，还不是怕你红杏出墙。”

    阮轻轻：“……”

    阮轻轻无语了，她愤怒地指责江璃，国师才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璃往上翻了翻眼睛，漠然道：“不止这件事，还有刚刚你的很多事，如果不是喜欢你，她不会做那么多，轻轻啊，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阮轻轻想些什么，又忍住了。

    江璃看她还在消化的样子，就没再继续。

    有些女人就是会装，心里想要的不得了，各种禽兽想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表面上也依旧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不定那位国师就是这种人吧？

    江璃如是想。

    “所以，国师真的很有可能喜欢我？”阮轻轻自己想通了以后，又扯了扯江璃的衣袖。

    江璃“嗯”了一声。

    阮轻轻表情很难描述，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这是什么样子？”江璃问她。

    阮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

    江璃就提点她：“如果想不明白呢，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阮轻轻：“什么问题？”

    江璃：“如果那位国师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阮轻轻想也不想：“会答应啊。”

    江璃挑了挑眉梢：“这不就明一切了吗？”

    阮轻轻却不这么认为。

    她：“你不懂，国师她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别她想好好跟我谈恋爱，就算她不是真心，还和网络热点事件里的那些渣女一样，只是想玩玩我，等玩腻了，睡够了，就把我踢到一边，那我也没法拒绝。”

    阮轻轻叹息：“因为我实在欠她太多。”

    江璃表示了然，没再什么。

    两个人又重回安静，只是一起仰望着天空。

    风也轻轻，云也温柔，阮轻轻身侧的江璃骤然开口，声音低沉且沙哑。

    她：“陛下。”

    阮轻轻一愣，瞬间转头去望。

    她的目光落入了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还在错愕着，就任由江璃抬手，抚住了她软嫩的脸颊。

    “你似乎又长大了些。”江璃帮她理顺了鬓发，动作如往常那样，眷恋里带着温柔，不像她数十年如一日冰冷又没有表情的脸庞。

    江璃对她讲：“轻轻，好久不见。”

    阮轻轻几乎就要落泪，她控制不住地扑到女人怀里，哽咽着攀紧她，一字一句地诉衷肠：“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现在知道了。”

    “国师……”

    “我也很想你。”江璃把她脸庞捧起，用指腹抿过她含着泪的眼角，朝她靠近。

    女人呼吸跟她交融，声音低低：“给姐姐玩吗？”

    阮轻轻：“……”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止住了哭声，看到了那双桃花眼里戏谑，顿时泪如雨下，委屈控诉：“江璃，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能假扮她？”

    江璃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连忙把人搂过来哄，可阮轻轻不领情地推开她，还哭的更大声了。

    天上的星星在发亮，地下的女孩越哭声音越大。

    江璃也知道自己过了火，反复道歉都没有用之后，就把阮轻轻下巴按住，强吻了她。

    阮轻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她，又甩了一巴掌。

    江璃躲也不躲，结结实实地受了以后，就直视着她问：“消气了吗？”

    消没消气不知道，但阮轻轻总归是不哭了。

    她又坐了回去，只给江璃留了个背影，江璃让她自己缓了缓，就过去道歉，：“对不起啊。”

    阮轻轻不理她。

    阮轻轻以为自己能保持冷酷，可在安静了许久之后，还是没忍住回了头，：“你到底为什么要假扮她？”

    江璃没跟她对上视线，把目光移到别处，才答：“想听实话吗？”

    阮轻轻：“当然。”

    江璃表情冷淡：“我也想玩。”

    或许是她模样太疏离正经，一时间阮轻轻并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阮轻轻：“你什么？”

    江璃重新看回她，向来冷淡的眼里带了点灼灼意，把每个音节都咬的很清晰：“欺负你真的很有趣，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一定不会够，也不会腻。”

    阮轻轻：“……”

    这话跟自己之前的话结合就很有意思了，阮轻轻愤怒地咬住唇，用两只手推向江璃，耳朵和脖颈都红的不行。

    “你烦不烦啊？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江璃淡定道：“人之常情罢了。”

    阮轻轻瞪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江璃跟着她匆匆的脚步，还在慢条斯理地：“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带着特质，会让人产生一种……特殊的冲动。”

    阮轻轻不解地看向她。

    江璃就继续：“那份特殊准确来，大概叫做，想弄坏。”

    阮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大骂道：“我现在只想弄死你！”

    假扮国师就算了，还些奇奇怪怪的话。

    要不是怕完整的国师回来没有栖息之所，阮轻轻一定要把江璃给痛一顿。

    真是气死了。

    最后还是电话进来，阮轻轻才结束竞走状态。

    她也没看来电提醒，直接就按了接听。

    傅叶秋的声音清晰入耳，在问她：“轻轻，躲了我一天还没躲够吗？”

    作者有话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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