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长会过家家
乔羽看了眼林景行, 还是听话的走到阳台那,收起张萍帮她洗好的睡衣,拿着进了卫生间。
昨晚洗完澡后, 她为了完成计划,直接穿上刚做完的睡衣, 其实那会儿衣服上还有点布料制作过程中的味道。
这会儿, 张萍已经帮她洗过一遍, 衣服味道清新多了。
她想过了,这里离供销社很近。要不了多久,张萍就能回来。
到时她穿上睡衣, 林景行只能干看着,却不能做什么,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嘻嘻。
乔羽在卫生间哼着歌,洗着间歇性马尿澡,有大门敲门声响。
她听到林景行去开门,又听到关门的声音。
“妈,你回来了?”
林景行的声音在卫生间门那响起:“不是张姨。”
“那是谁。”
“门岗。”
“门岗上来干什么。”
“送张姨买的糖,还有一句话。”
乔羽心头涌过不好的想法:“什么话。”
“张姨她不过来住了,让你明早警醒着点, 别睡过头。”
乔羽:“......”
她那个憨妈真当她那张结婚证明书是真的?
她明明是假的,假的, 她怎么不信呢。
乔羽关掉水龙头,对着外面喊:“好, 我知道了。林工你先回吧, 这会儿也不早了。”
林景行的声音离乔羽非常近:“弄完采访,我再走。”
乔羽:???
所以她要穿成昨晚那样,跟他独处一室?
不要啊!
感觉到危险迫近的乔羽在卫生间磨磨蹭蹭, 用别针别完裤衩腿,很不情愿地开门走出去。
房里少个妈,乔羽的底气也跟着少了大半截。
她犹犹豫豫走到林景行房间,站到昨晚她站过的书桌旁。
同样的空间,同样的两人,也就过了24时,两人的气场完全反过来。
林景行一直抬着头,目光灼灼,望向乔羽。
而乔羽则像是被盐渍过的茄子,蔫了。
“怎么了?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林景行嘴边噙着笑,问她。
乔羽抬起头:“我妈误会了,但林工,你要保持清醒。我们那张证,是假的,它没法提供法律保障。我们现在还不能做什么,否则会影响你工作。”
林景行站起身:“亲亲抱抱也不行?”
乔羽脸红的跟什么似的:“不行不行,我妈不在,什么都不行。”
她怎么知道真亲亲抱抱后,他会不会收不住,直接等不到套套自由,就越线了?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里可是1976年。
她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1976年的京市,已经是全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可如果产妇需要做剖腹产,她们都没有麻.药用。医师们用的是针灸加给电流的方式,来给产妇做产前麻醉。
那么长的针灸针,就这么一根根戳进产妇的肚皮,乔羽当时看了就头皮发麻。
有几根针特别长,乔羽都怕她们会戳到婴儿脑袋。
只要套套还没自由,她要杜绝一切可能引发被长针戳肚皮的行为。
林景行笑笑,走到乔羽面前:“那你把手给我。”
乔羽“哦”了一声,大方伸过左手。
玩玩指甲很安全,她完全OK的。
正好她也想快点对林景行的手脱敏,今晚就当是强化训练吧。
没有想象中的品鉴一条龙,乔羽左手手腕上突然一阵冰凉。
她望过去,细白的腕上多出一条精致好看的手链。
咦,这手链怎么这么熟悉?
她再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她自己的手链吗?
是她先前在供销社,送林景行母亲的那条。
他怎么又给还回来了。
乔羽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林景行又从裤袋里掏出另外一条链子。
乔羽看见上面的红宝石,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林佑嘉那个渣男送她的,她才不要又戴回脖子上面去。
“林工你要干吗。”乔羽伸出两手,捏紧她的细脖颈。
“去床沿边坐好。”
昨晚,看乔羽穿上这么衬她的睡衣,他就想起这两条链子。
他跟徐寄去苏城派出所,那个老者跟他了好多夸乔丝语的话。期间那人到,乔丝语经常代表苏城玉石厂去参加广交会。有时会从广交会上带些新奇物件回来,分给亲戚们。
他当时就想,那么时新的手链和项链,一定是她从广交会上买的。
但他没找到好机会还她,昨晚她穿的睡衣非常好看,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出了专家楼,他才想起来,她缺的东西,一直在他包里放着呢。
好在今天她还肯听他的话,穿上同样的睡衣。
这两条链子,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我不要。林工,这链子我送给阿姨了,你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林家的东西还给林家的祖宗,天经地义,这本来就应该是刘阿姨的东西。
“我母亲让我拿给你,之前一直忙,忘还了。快坐好,给你戴上。”
乔羽的细胳膊根本扭不过林景行,很快被他摁坐在床沿边。
乔羽真慌了。
救命啊,她不想戴!!!
“林工,我姐快回来了,这链子我还是留给她做礼物吧。”
“她肤色太黑,并不适合。”
林景行拎起项链的手横在乔羽脖子前方。
细碎红宝石折射白炽灯发出的好看光芒,已经耀亮她的眼。
林佑嘉这个渣男威力太大,她都穿过来了,他还阴魂不散。
“不能戴!这是我未婚夫送我的!”乔羽视死如归,闭着眼,喊出这句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用姑奶的未婚夫挡一挡。
总比喊出“这是你渣侄孙送我的”强。
身后人听到乔羽的话,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乔羽趁林景行愣神,从他手里夺过项链,站起身,开抽屉,扔了进去。
林景行脸色非常难看,目光转向乔羽手腕:“手链也是他买的?”
乔羽忙捂住手链:“不是,手链我自己买的。”
林景行点点头:“那你戴着吧。”
然后沉着脸,迈步走出房门。
乔羽愣在原地,没敢动。
她很后悔,项链而已,她不该那么较真。
林景行这会儿给她戴上,等他走了,她再摘下就是。
何必弄到这么尴尬。
林景行这次去苏城,肯定听到很多她姑奶和未婚夫的事。
这些事乔羽自己都不知道。
老一辈留有遗憾的事,后人再起,一般只简单带过,不会细谈。
所以乔羽只知道这个未婚夫等了她姑奶五年,其余细节,她并不清楚。
但能让一个男人等五年,她姑奶和她未婚夫先前的感情足见一斑。
林景行从苏城回来,什么都没对她。
她就知道,他只算将乔丝语的往事埋藏心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对着项链喊出“这是我未婚夫送我的”,就直接递给林景行可以具象化的物品。
他可以从这条项链出发,发散出好多想象。
那些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却会让他想到心痛的想象。
乔羽心头也像是堵上什么,很不好受。
她很后悔,当初就应该把这条祸害项链扔了,只拿手链去跟林景行的母亲换玉牌,相信一样能换过来。
乔羽在卧室反省自己,外边一直很安静。
她没听到任何大门开关的声音。
林景行应该还在,不知道他在干吗。
乔羽吸了吸鼻子,走出卧室。
月光洒进来的阳台上,林景行孤独地立在那,他一手搭着栏杆,另一只手的手指间闪着明灭交替的烟头。
他一直站这抽闷烟?
吃和她不相干的醋?
乔羽慢慢走过去,拽了拽林景行的背心下摆:“林工,阳台凉,进去吧。”
林景行转眸望向她,夹着烟的手有些抖:“乔羽,你还爱他吗。”
不爱就不会一直逃避。
肯定还爱着的吧。
乔羽抬起头,很坚定,摇着脑袋:“不爱,不爱,我一点都不爱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真的!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乔羽竖起两指,对天发誓。
林景行的眸光在乔羽脸上转了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蹦出来:“......可他还在等你。”
乔羽:???
原来林景行站这内疚呢。
乔羽绞着手指,努力组织语言,宽慰林景行:“每人都有他的命数,命中注定我会遇上你,命中注定他会空等很久。林工,命定的事,你就别再纠结,你看我都不纠结。”
她姑奶的未婚夫还要空等4年多,难道林景行要一直这么内疚下去?
这可不行!
林景行摁灭手里没抽完的烟:“好,想不纠结很简单,你把项链拿给我。”
乔羽惊恐抬起头,他要那条祸害项链干什么。
“林工,我很不喜欢那条项链,每次戴上它我就恶梦连连,你也别再提起它了。我们一起,忘了苏城,忘了那个外科医生,就当他们都不存在,好不好?”
“不知道项链是他送的,我可以做到。但知道了,我却做不到。项链非常好看,他一定也像我这么珍惜你。明天我们拍完照,我会托人把他的信物,连同我俩的合照,一起交给他。这样也能早点断了他的念想,我也不用再内疚。”
乔羽:???
叔公你清醒点,这是你渣侄孙买给我的礼物!
不是外科医生的信物!
乔羽鼓足勇气,伸出手,轻轻盖在林景行搭阳台的手上:“千万别。林工,求你了,你这样做,会把他们招来的。我不想跟苏城扯上关系,我只想做乔羽,你一个人的乔羽。”
快答应,快大声答应!
我都变相表白了!!!
林景行看了看她,没话。
“好不好嘛,林工——”
变相表白不管用,乔羽又加上撒娇大法。
她手上用了点劲,尾音也故意拖长。
林景行眉头突突跳动几下,这丫头又来撒娇这一招。
她不知道她在月光下,白皙的皮肤就像玉石一样,好看到夺目。
他现在正强压着巨大的本能冲动在跟她讲话,她竟然还这么大胆,敢撩拨他。
“乔羽,我们还没领正式的结婚证明书,你别让我犯错。”林景行眸光深沉,话声暗哑到不行。
乔羽忙缩回手,低下脑袋,不敢多一个字。
“先跟我进来。”林景行转过身,拉着乔羽进客厅。
“做什么?”
“坐这,完成两份问答。”
林景行把昨天列着问题的信纸展平,放在餐桌上,又从卧室抽屉拿出设计院的信纸,撕了两张,拿支钢笔,拔开笔帽,递给乔羽。
“两张信纸,左边那张纸写你和那个外科医生的经历,右边那张写你和我。给你15分钟,我先去徐寄那拿个闹钟。”
完,他不等乔羽什么,拿了件衬衫套上,出门。
乔羽望了望信纸上林景行列的问题,是些看着严肃,实则能透出一丝甜蜜的问题。
“你最敬佩你对象什么。”
“你们相处中,有什么趣事。”
“你对象做过最让你感动的事。”
……
乔羽原本准备好多的话,这会儿,她一个字也不想写。
明天就去找马国涛赔罪,这么一点事,她也办不好。
-
林景行跟徐寄立在院子里聊天,乔羽做的那个面包窑在月光中咧着嘴,朝他俩笑。
“红宝石项链?”徐寄转眸看向林景行,“奇怪,如果有这么明显的物件,派出所应该把它列在失踪人员特征清单里才对。”
林景行摇摇头:“不知道。乔羽亲口,是她未婚夫送她的。”
“他未婚夫只是一个刚工作没两年的外科医生,哪有钱买这么贵的项链?景行,这事有古怪。”
“我已经让她写了。”
“写什么?”
“她和她未婚夫的交往细节。”
“你是想逼她做回乔丝语吗?”
“我没那么想,我只想知道那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然后呢,要是还有分量,你算怎么做?”
林景行半天没回答。
“景行,她未婚夫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我不知道,但你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我知道。”
林景行眸光转向徐寄。
徐寄吐出淡淡烟圈,话音也跟着淡淡吐出:“她只在看你的时候,眼里才有很亮的光。”
林景行拿着从徐寄那借的闹钟,带上徐寄对象刘淑芬,一起回专家楼。
让刘淑芬过来陪乔羽住,纯粹是因为林景行怕突然来地震,屋里多一个人,乔羽也能多一份安全。
两人开门进屋,屋里亮着灯,但客厅没人。
林景行走到餐桌边,之前留给乔羽的那两张信纸各写上了一句话。
左边那张,让她陈述她和外科医生交往细节的,她写了——
“回忆本就稀薄,却也早已忘光。”
右边那张,让她陈述他俩交往细节,好做谁在她心中更有分量的直观对照,她写了——
“回忆还不够厚,想再多些积攒。”
林景行看着“想再多些积攒”这六个字,心头莫名翻涌出一股不清的情绪。
这丫头,是在期待和他有长久的未来吧。
他抿抿唇,把信纸叠好,放进衬衣上兜里。
那边刘淑芬刚想扯开嗓门问乔羽在哪,林景行朝她做了个“嘘”的动作,两人走到有动静传出的卧室门口。
卧室门没关,乔羽坐在书桌前的凳上,背对着他和刘淑芬。
她好像用抽屉的信纸,叠了好多纸板凳,还有纸课桌。
还剪了好多纸片人,折好了,放纸板凳上。
最前排最靠墙的那个纸板凳上,坐着唯一立体的龙猫玉雕。
乔羽手里捏着个剪出长长白胡的纸片人,挪到龙猫玉雕前面。
“林景行,你站起来。”乔羽故意粗着嗓子。
门口站着的林景行听见这声音,心里一凛。
但他站着没动,也没话。
就见乔羽捏起龙猫玉雕,“蹬蹬蹬”,将它挪到纸片老师面前。她还故意压低玉雕脑袋,看着像是在反省认错。
“这次林宝成绩很差,你这个做父亲的有很大原因,你知道吗?”乔羽继续粗着嗓子,扮演严厉老教师。
“林宝母亲那么辛苦,天天辅导林宝学习,按理,他应该考的很好。但林宝,他成绩下滑,都是你造成的。”
“你难得在家,好不容易回趟家,你还胡思乱想,猜疑这猜疑那,家庭氛围那么紧张,林宝能安下心来学习吗?”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不仅会教书,还会看相。林宝母亲的面相,一看就是良善之辈,福运之人。这种人不可能假话,她什么,你只管相信就是。你的精力,应该留给建设祖国。其他的事,不要瞎想。”
“......”
乔羽还想多些旁敲侧击的话,卧室门口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二妮,你到底是苏城丫头,跟我们平城姑娘还真不一样。我们这的姑娘,可没谁能想到这么有趣的点拨法子。”
乔羽转回身,看到卧室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手里捏着的龙猫玉雕差点没被吓到甩水泥地上去——
“林景行,你借的是黄金钟吗?还要嫂子亲自押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