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暴动
萧之琰瞧着她, 面色平静道:“放心,我就睡在公主外侧,我只是担心公主睡觉时, 会不心掉下床, 碰到伤口。”
“噢,”原来是这样, 慕淮应了一声,突然想起自己的糗事来, 她依稀记得先前在公主府半夜睡觉时,好像有几次半夜翻身掉下床来, 原来那时萧之琰竟是都知道的。
想到这儿,慕淮有些感动于他的细心,声道:“谢谢你, 萧之琰。”
萧之琰并未作答,吹熄了灯, 静静地躺在她身侧。
屋子蓦然变黑, 慕淮感受到萧之琰睡在身侧的温度,竟然莫名的安心。
这一夜睡得极其踏实。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慕淮突然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而身子一侧的胳膊和腿竟然架在了萧之琰身上。
她瞳孔大震, 瞬间清醒了过来, 满脸震惊。
明明昨日睡前姿势很安分,怎会一醒来就变成了这般?
实在是太丢人了!!
慕淮赶紧心谨慎地将自己一只胳膊慢慢收回,她紧紧盯着萧之琰的睡容, 生怕一不心碰醒了他,那可就是极度社死现场了。
可就在她将将收回一只胳膊,正准备再收回腿时, 萧之琰醒了!
他睁开清冽如水的双眸,直直地对上了慕淮慌乱局促的视线。
慕淮望望萧之琰,又望望自己的腿,只觉自己尴尬地想脚趾扣地。
她讪讪一笑:“不,不好意思,可能我睡相有点差。”
萧之琰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起身下了床,对慕淮道:“现在时辰还早,公主还可以再歇息会。”
为了逃离这极度尴尬的场面,慕淮顺势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很困的模样:“我确实觉得还有些困,那,那我再睡一会了。”
萧之琰走了。
慕淮偷偷张开眼睛的一条缝隙,看到萧之琰的背影走出了营帐,这才轻松自如地松了一口气。
啊——方才真是太尬了,太尬了!!
*
由于昨日未搜到刺客,慕枫心有介怀,便将最后一日的围猎和篝火宴取消了,一早便整顿车马,道回宫。
慕枫疑心深重,这次的刺客未捉住,就如同在他喉头哽了一根刺,让他心中难安。
不过,一时半会,他应当查不到千机营,也怀疑不到萧之琰身上,毕竟,近些年大炎国动乱不断,大大的着各种旗号起义接连,甚至是一些前朝的民间教派都纷涌而出,暗杀行动不断,朝中大臣遇害身亡的,这些年不在少数。
慕枫本对这些事不以为意,面对暴民骚乱,他自有他的手段,那便是铁血镇压,可如今事态演变至如此地步,那刺客竟然潜入到他眼皮底下来了,这是他孰不可忍的。
是以他也没了狩猎的心情,一方面也是为了众人安危考虑,一大清早便驾车列队回宫。
蓬莱山地处朝歌城南面的培安县,回京之路长不长,短不短,需一整日的车马之程,途中会经过一处依山傍水的自然天堑。
赤奇江。
此江江面极其宽阔,由于江内泥沙繁多,且此地落下的泥沙具是高山之上的红土,故在日光照耀之下,呈现出绯色的粼粼波光,赤奇江由此得名。
一行人马来到此处天堑时,已是日影西斜,残阳霞光交叠,天空成半灰半百合色,赤沙,赤水,与周围重岩叠嶂,茂密树林交汇,呈现出奇异昳丽的风光。
慕枫的龙撵行在前头,即将踏上赤沙江上横亘而建的巨型石拱桥。
就在这时,突变陡生!
一只带着寒光的雕翎箭嗖的一声往龙撵的方向袭来,直直的钉在了车辇门楣上的描金螭龙口中。
“噔愣”一声。
如同暗夜里突发一枚炮火一般,清晰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车队停在了原地。
“有刺客,护驾护驾!”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面面相觑,现场立刻乱作一团。
须臾,无数身披黑甲,砻擅妫殖值肚垢V舜用艽浴⑺⑹魃遥诺状苋欢觯按蚝吧鄙欢稀?br/>
毫无防备的羽林卫们一时难以招架,纷纷死于刀下,成了冤魂野鬼。
“护驾!护驾!”
叫嚷声不绝,等一行人开始回过神来时,羽林卫已经死伤了半。
场面混乱不堪,嘈杂一片,到处是飞溅的血肉,令人心惊胆寒。
慕淮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喊喊杀一片,心中如擂战鼓,呼吸急促。
她撩起车帘的一角看去,正好看到一人被生生砍掉了胳膊,血腥的一幕让她干呕起来。
她强撑着心智坐在车内,手心微微沁出冷汗来,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因为她记得,中并未写到他们这群王公贵族会死于路途中的暴乱。
所以这次暴乱最终一定会被镇压的,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
她听到杂乱中慕璋跟慕云对话的声音:“六弟,我替你掩护,你带着我的亲卫兵去最近的县衙搬救兵!”
“那三哥你怎么办?”
“这里的羽林卫足够抵挡一阵了,你不必担心我,快去!”
一声马儿的长嘶,慕淮知道那一定是慕云的马被慕璋赶着出去了。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县衙离此地不远,他们回来的路上经过的,约莫一炷香的脚程,只要慕云顺利搬来救兵,一定能化险为夷了。
可就在此时,她突觉自己的车辇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是马儿的一阵长鸣,马车便飞快地奔驰起来。
慕淮情急之下赶紧撩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个面阔浑圆,豹头环眼之人正扭头对她笑得狂放:“哟,如此美人,还真是让我掳对了。”
“为何偏偏掳我?”慕淮忍不住质问。
面对着如此情境下依然姿容翩翩的美人,那山匪忍不住多了几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像我们这种亡命之徒,只要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干,不过今天算是运气好,正好碰上浑水摸鱼的情况,倒是一个兄弟也没折,美人,坐稳了,让哥哥带你回山寨,做压寨夫人如何?”
那山匪罢,一扬马鞭,倒是将车架赶得更快了!
一时间,慕淮整个身子由于惯性向后倒,脊背直直地撞在车厢的板面上。
嘶,还真特么疼!
特别是手腕处的伤口,此刻被一下重重的撞击带着,又渗出血来,一阵钻心的疼,昨天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开裂了!
她努力够着身子爬到车帘前撩幔布向外张望,除了呼啸而过的山壁和树影,她看不到有任何人往这个方向来营救自己!
霎时,慕淮的心拔凉拔凉的,不过想想也是,当时场面那么乱,众人自保且不及,怎么会有功夫关注到她这辆被劫走的马车呢?
不过那山匪方才罗里吧嗦的一番话,倒是让她彻底明白了其中缘由,今日她单独被掳,并不是那群暴乱起义军所为,而是早有人设下埋伏等着自己,花了“重金”意图谋害于她。
至于那幕后黑手是谁,倒是相当容易猜,这种没脑子,极易露出马脚的行为,很可能是与她有过过节的那二女所为。
她这两日有所留意,看到乐康和慕安常常走在一起,很是亲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其实没有这么好,如今,或许是因为都有了相同的怨对目标,才会变得如此亲密吧。
虽只是猜测,却应当是八九不离十,这种法子蠢笨,极易失败,若不是今日正好碰上起义军暴乱,场面极度混乱,如今这几个潜藏着抢掠她的山匪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她这是什么破运气,竟然碰上这样的事!
绝望之际,她想到了萧之琰。
萧之琰……他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吗?他会来救自己吗?还是他会乘着这个机会逃走,再也不回来了?
就在她心烦意乱,五脏六腑都不舒坦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阵急刹,停住了。
慕淮赶紧抬帘去看,只见一人一马立在车前不远处的地方,马上之人,锦衣玄裳,目光凛冽如冰寒雪魄,长剑直指着那山匪,剑眉微挑,眼中染了腾腾杀气:“放了公主,饶你不死。”
西斜的日影如赤奇江的水一般覆在他的周身,少年像是笼在一层极其柔和的光晕中。
一时间,恍如神祇。
慕淮的眼神突然起了一阵雾气,她忍不住冲他呼喊:“萧之琰,救我!”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么喊着他,语气激动之余语气竟成了微微哽咽。
萧之琰的目光转向她时,眸中的戾气全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竟是心疼的神色。
那山匪转头看到要钻出马车的慕淮,一把将她掳了过去,情急之下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得不,他在萧之琰周身的惧人威压下不是没想过放手逃命,但他一想到那些用重金收买自己的人放下的话,还是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慕淮的喉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拿到那事成后的另一笔赏金,便足够他与兄弟们在寨子里衣食无忧地过好这下半辈子了。
这世道太乱了,百姓太穷太苦了,连当山匪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他冲地上呸了一声,壮着胆子叫嚣道:“子,快快让开,若还拦着,我便将这娘子给毙了。”
萧之琰的眸中泛起一片幽深的寒意,他的嗓音带着森森寒戾:“你敢杀了她,我让你死无全尸,吧,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那山匪瞳孔微微一僵,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轻易就猜到这桩交易,于是道:“我怎么信你,我若将她放了,你如何保证会不起杀心杀我?”
“我可以命起誓。”萧之琰毫不犹豫地着。
此刻,那些原本在马车后追随着那山匪头子脚步的数十个山匪也赶了上来,他们看到与自己老大正在与人对峙,团团围了上来:“老大。”
那山匪头子看到兄弟们来了一阵轻松,冲着萧之琰邪笑一声,扬手便道:“上!”
几人冲着萧之琰便杀了上去,萧之琰凌空一纵,持剑横扫出一道剑气,数人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