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酸酸涩涩
蒋润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福伯看在眼里,一开始还忍住了没有问,可到了傍晚见他丝毫没有缓过来的迹像, 便忍不住了,“公子今儿是怎么了?”
蒋润正想没事, 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福伯去开门,见到来人,他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管家让送过来的, 是王爷吩咐的。”
来的是王府的侍卫首领程东, 他边边从怀里掏出封信件递给福伯,“有劳福伯递进去, 属下便不进去了。”
蒋润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不喜欢在这里看见王府里的人的。
福伯也没想请程东进去, 接了信便直接进了屋子。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蒋润还是第一回 让王府的人往这里送信, 福伯特别好奇这封信里的内容, 进了屋子,他将信递给蒋润, “程东管家让送来的。”
蒋润点了点头, 接过来却没有立即开, 转而进了自己屋子。
福伯又稀奇了, 公子这是有了心事?
联想到上元节公子出门的事情, 福伯忽然一拍大腿反应过来,公子这是有心上人了。
难怪避着他呢。
避吧避吧,他求之不得。
屋子里的蒋润待看清信纸上的内容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周穆的动作倒是快,居然都已经上门给哭包提过亲了,幸好唐老太太给拒了,这个势利的老太太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哭包从前有什么事情都会写信给他的,可是周穆上门提亲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都没有同他。
想到这里,蒋润心里就更堵了,不但堵,还酸酸涩涩的,难受得紧。
等天一黑下来,蒋润便跃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树上,他觉得哭包今天应该会给他写信,他要在这里等人来,可是直等到天边泛了白,他也没有等来他的哭包。
蒋润从树上跳下来,冻了一夜,他身子都有些僵了,可心里却忽然涌出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来,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是让他不太舒服的。
福伯就是这时候从屋里出来的,见他站在院子里,他还吓了一跳,“公子,您这是……”
“没什么。”
蒋润故意不去看福伯担忧的眼神,进屋换了身衣裳就要出门,“福伯,我进宫了。”
他是当今的亲弟弟,但两人年纪相差太多,当今几乎也是拿他当儿子养的,要求也是挺高,如今他在吏部担着职,虽不用每日都去早朝,但隔三岔五的总得去一趟。
“昨儿不是去过了吗?”福伯问。
蒋润脚步未停,“嗯”了一声,“还有点事,今儿还得去一趟。”
一墙之隔,唐婉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还有些迷糊,手下意识伸手衣襟里,发现那封要给蒋姐姐的信还在,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了。
昨晚本是要去给蒋姐姐送信的,可是她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一睁眼便是现在,外头天都已经泛了白,估摸着已经是寅末了,这个时辰府里的下人都已经起来了。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只得将信重新收起来,算今晚再送过去。
做好这一切,她这才看了眼更漏,不过才卯初。
正想着,春枝推门进来,见唐婉已经起来了,她笑了下,“姑娘今儿起得比往常还要早呢,奴婢给姑娘梳头。”
唐婉了声好,坐到了梳妆台前。
若不是春枝进来,她都忘了今儿又到了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了,十日一回,这些日子过得舒坦,她竟也有了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
另一边,蒋润从家里出来,本是要进宫的,人都走到宫门口,他脚步一转,又离开了,直接去了南王府。
候在宫门口的大臣们老远便看到他来了,正要招呼呢,谁想人突然掉头就走了,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位从前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
南王府。
南王正抱着宠妾睡得香呢,忽然门口响起一道急促的敲门声,他满眼不耐,“谁啊,这大清早的有什么急事儿非得这时候叫醒本王?”
门外的管家苦哈着脸,他也不想这时候来叫啊,可是寿王正在外面等着呢。
“王爷,寿王爷来了,您赶紧出来吧。”
南王睡得迷糊,只以为管家是哄他,抱着宠妾翻了个身,“管家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拿皇叔来吓唬我。”
这话管家没有听见,等了片刻见屋里仍没有动静,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敲门。
“王爷,王爷,您可快些起吧,寿王爷他、脸色不太好。”后面几个字他是压低了声音的,声怕传进蒋润的耳朵里。
南王正想发火,听见管家最后几个字,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可他起来得太急,还是有些懵的,“、皇叔为何这么早来找我?”
难道又不知不觉犯错了?
心里这般想着,南王手底下可没敢耽搁,宠妾也赶紧起来帮他穿衣。
等南王出现在管家面前的时候,管家脸上的肉轻轻颤了颤,指了指南王的头发,“王、王爷,您这……”
南王出来得急,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这会披头散发的,看着好不狼狈的模样儿。
南王这才反应过来,手里拿着一缕头发又要往屋里冲。
管家赶紧拦住他,“王爷,就这般去吧,这样才显得王爷出来得急。”
南王一想很有道理,当即便不纠结了,“走,皇叔在哪里,快带本王过去。”
蒋润看到南王的时候差点儿没将嘴里的茶喷出来,这糟心侄子,头发乱糟糟的,若不是身上衣裳华贵,指不定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他揉了揉眉头,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管家将南王送到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此刻花厅里只他们两人。
蒋润便直接同他了自己的要求,“你去一趟唐府,这回得大大方方的去,最好让人都能瞧见?”
“啊?”
南王有些懵,上回蒋润与他只能悄摸摸的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知对唐姑娘名声不好,这回怎的又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他问:“皇叔,可是皇婶惹您生气了?”他拍了拍胸脯,“你同我,我去帮你出气。”
蒋润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上回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再敢胡来让你去宫里待一个月。”
宫里待一个月还不得要了他的亲命,光母后那张爱唠叨的嘴,他听个半天就受不了,在宫里一个月不得天天听?
那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惧怕的。
他顿时蔫了,“我知道了,皇叔你尽管吩咐,我照办就是。”
南王时候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帝后亲生的,因为帝后对皇叔比对他好多了,还有太子哥哥也是,他们一个个的都喜欢皇叔,都不喜欢他,所以他时候特别喜欢和皇叔对着干,可从没有在他手上讨过好。
是以这么些年下来,对于皇叔的畏惧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蒋润满意的点了下头,“去重新换身张扬的衣裳,带着我一起去唐府。”
“……什、什么?”南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叔刚刚了什么,他、他他、他要跟着自己去唐府?
“你没听错,”蒋润淡淡扫了他一眼,“快去换衣裳。”
*
蒋润和南王到柳叶胡同的时候刚刚辰正,正是街坊邻居出入最多的时候。
南王这回十分高调,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穿着大红洒金有大氅,手里的玉扇时而找开时而盒上,一派风流贵公子的模样,身后更是跟着一大群侍从。
柳叶胡同里的住户去年都是见过南王亲自来送东西的,这回又见了南王,还有人不敢确定,“那是南王吗?又往唐家去了。”
“是南王,去年来过一回,我记得。”
“对对,的确是南王,我也记得,”那人“咦”了一声,对身边的人:“南王身边的那位公子是谁?”
身边人摇头,却发出了一声感慨,“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公子呢,那个诗怎么形容的来着?”
旁边有人趣他,“就你读了两天的书能知道什么诗,可别出来玷污了那位神仙般的公子。”
有人听到“啧啧”两声,“你们这些人真是,那不就是蒋家的那位落迫公子吗,换了身衣裳你们就不认识了?”
众人仔细看过去,便立即有人附和,“确实是蒋家公子,从前只见他穿布衣,还从未见过他穿这般锦衣的模样儿,瞧着竟比南王清贵高雅得多,果然是人要衣装。”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拽了一下,“这么大声,不想要命了?”
那人吓得赶紧捂住了嘴,这才反应在过来刚刚他竟背后了南王的坏话,当即不敢再言语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南王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唐府门口。
唐府的门房认识南王,赶紧弯腰行礼。
一个侍从上前,“咱们王爷想见你们府上二姑娘。”
侍从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一时之间,街坊四邻们全听见了。
门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让南王一行人先进去稍候片刻,另一人便飞快进去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