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温纵:“女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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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站客流量很。

    与国内的差不了多少, 甚至显得更加老旧。

    因为语言习惯有些陌生,温纵第一次在国外自己准备乘车事项,一阵手忙脚乱。

    兑票点不知道在哪里, 安检口找不到,站台弄不清从哪里上。

    她没有选择求助任何人,而是自己一个人到处跑。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

    不愿停下来, 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

    一切尘埃落定,她坐在车上,向外望。

    长长的月台,站着一些守望列车的人, 挥帽或者摆手,满是不舍。

    她知道自己在留意什么。

    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只要看见他,哪怕只是远远一眼,她就会忍不住下车, 跟他回去, 继续这场荒唐的梦。

    不可能了。

    他不会来, 她也不会留下。

    只是去旁边的城市,旅途不长。

    她有些头脑昏涨, 被哐且哐且的火车行进声催出睡意。

    阖眼前,给叶予甯了个电话。

    那边是与上一回电话截然不同的兴奋:“君君!我家没事了, 上午有人电话跟我们好声好气道歉,叫我们回家呐, 我现在已经在家里啦!”

    温纵牵了下嘴角, “没事就好,金玉儿。”

    叶予甯想起什么,语调骤然压抑,“君君, 你没事吧.上次那件事.”

    温纵:“我还好。最近想换换心情,可能会搬个家或者换份工作之类的,提前告诉你一声。”

    又补了句:“你别告诉别人。”

    “好!”叶予甯爽快答应,又试探道:“君君,你是不是.跟叔.?”

    温纵:“被你听出来了。”

    “分开也好,他又给不了你什么,不能总霸着你呐!”

    “金玉儿,这事,你看得比我清。”

    “我这哪叫看的清呐,我只是高高挂起,旁观者清。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只能被人甩了找你哭鼻子——君君,不是叔甩的你吧?”

    温纵被突然这么一句弄得发笑,“金玉儿,我还不至于吧。”

    叶予甯:“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对了,我刚才在路上遇见那谁了,他跟我招呼来着.你明天要不要来找我呐?”

    女孩子们的话题就是这么跳脱。

    温纵倚在座椅靠背上,懒懒地勾唇。

    窗外路过许多根平行的黑色电线,她举起手,指尖隔空拨弹。

    “过一阵,等我安定下来.回去找你。”

    火车车轮一点点转动,从视线尽头开始又在视线尽头结束的车厢缓缓开始挪动。

    铜制摇铃声旷远悠长。

    月台上许多人目送火车的离开。

    有男人上前敲开车窗,抓住车内伴侣的手,与他拥吻,深情抵额呢喃。

    列车越驶越快,有人开始掩面哭泣,也有人转身离去。

    一只手臂举起红色纱巾,飞驰列车带来的风将纱巾高高扬起,飘荡离车十英尺远的地方,乍一瞧,像覆在车上。

    有人注意到楼梯上缓缓走来一个男人。

    东方皮囊,东方韵味,西式的英俊。

    手里按着一把长伞,另一手抄兜,走得不疾不徐。

    不像是来送别的。

    毕竟火车已经开走。

    男人只是盯着远处火车的尾巴。

    眼眸里盛了一座猎猎鼓风的雪山。

    .

    从梦中抽离,回到人间,生活还在继续。

    温纵回到尚城,找了个比原先租住的老旧区更加老旧的区,与城中村比只是多了五层。

    所幸离公司更近。

    本算从崇文辞职,但后来想想未免太过赌气,加上一时找不到其他去处,最终作罢。

    周六无事,她偶尔去咖啡馆坐坐。

    偶尔会遇见熟悉的面孔。

    刚进门的女人穿着最夸张高调的鱼嘴高跟鞋,黑色包臀裙,毛绒绒的暗绿色披肩使整个人壮了两圈,在前台点单后百般聊赖地量店内,一转头跟温纵对上眼。

    在温纵还看着她愣神时候就冲了过来。

    “温,温,那个温什么!是我,勾黛。”

    温纵放下手里的材料,“是你呀,真巧。我叫温纵。”

    周遭充盈勾黛身上的香水味,她手背蹭了下鼻尖。

    勾黛自来熟,从对面桌扯过一个板凳,一屁股坐温纵身旁,“温纵啊,做什么呢?”

    温纵将材料翻到封皮给她看,“在翻译材料。”

    勾黛稍稍蹙了下韩式一字眉,“今天不是周六嘛,还加班,叶昀就不叫你陪他?”

    多少天没听见过这名字。

    恍如隔世。

    温纵只略一耸肩,“女人还是要忙事业。”

    勾黛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抱着她哈哈大笑,对准脸蛋吧唧亲一口。

    “得好!女人还是要忙事业,男人都给我滚一边。”

    “怪不得最近会所牌桌上都不见叶昀。”

    温纵笑,低头翻找自己刚才在整理的那页。

    勾黛非要看看她翻译的东西,将文件抢去一旁。

    看了半天,一拍脑袋,“我完了.这英语我怎么一个词都不认识.肯定是最近喝酒把脑子冲没了。”

    温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奈笑:“可你看的是法语呀。”

    勾黛无辜地眨眨眼,“失误,失误。”

    温纵整理材料,勾黛就在一边看着,不话,也不离开。

    半晌,被盯得没脾气,温纵扭头问:“勾黛,你最近怎么样?”

    勾黛明显等她这话等了多时。

    “我最近啊,我最近还行。这不是刚投资了一家话剧院,就在墨城,忙死了。这边有事,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回来,结果季.咳,那个疯子又乱来,我把他灌醉,然后自己出来了。”

    温纵猜她的是S。

    人跟人果然还是不一样。假如温纵做金丝雀时是软弱可欺的那种,那勾黛一定是飞出笼子撒欢,时不时往主人脸上挠一下子的那种。

    “你真厉害。”温纵。

    勾黛呵呵一笑,“我厉害个屁嘞,你才厉害,甩叶昀甩的风轻云淡,高!实在是高!”

    温纵一边字一边随口应道:“你怎知不是他甩我?”

    勾黛:“叶昀这种人想甩人,那肯定是腻味了,想换人,结果你看,这都多久了,我也没见他身边有新人。而且,最近叶昀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原先在牌桌上跟他挺投脾气的一个公子家里出事,去找他,直接被他呛了回来。还有季.呸,S,早就跟他不对付,最近更是,回家总对着墙骂他。能让S动这么大肝火的可不多。”

    “不过你也是真厉害,那天你在叶昀身边简直是柔弱不能自理,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勾黛遇见会所里见过的女人,向来都是绕道走,今天看见温纵一人在这,觉得不对劲,过来一问,果然已经脱离苦海。

    就凭这一点,她决定喜欢温纵。

    “拜佛拜出来的。”温纵开玩笑。

    “真的?”勾黛瞪大眼睛。

    “假的。”温纵笑,“拜佛真这么有用,我就不会在这了。”

    “嗳,你别这么,拜佛挺有用的,真的,虽然每次我都参不透,但是我觉得是灵验的!你别笑,不信我带你去。”

    勾黛还是浓郁的青黑眼影,忽闪忽闪的长睫毛,烈焰红唇开阖间却总透着毫不做作的天真。

    温纵算将往事放下,真心与她交个朋友。

    勾黛真就拉着她起身,随手捞起她的包,“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跟我去。”

    温纵抱着文件和电脑,仓促跟上勾黛的脚步,快走出门口时突然想起自己没付账,“等等,我还没结账——”

    勾黛没回头,“记S老师账上——”

    温纵没做过这事,心翼翼回头看了两眼,“真的没事?”

    勾黛挽起她的手臂,“反正我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没人抓过我。”

    .

    温纵自以为行动力没有很强。

    今天回过神来时,却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

    勾黛在一旁电话,温纵无心听,低头玩手机,脑子里只留下只言片语。

    “你头不疼了 ?好好歇着去.不关我事.好吧,是我不对,那你也不能.知道了,那你等我回去嘛.昭文院.温纵.”

    手机里的破冰游戏终于将水果堆到警戒线以上,噼噼啪啪满屏全消。

    “下车了。”勾黛扯她。

    “嗯?”温纵略茫然地抬头。

    才注意到出租车已经停下。

    下了车,瞥见路边的石碑,温纵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昭文院就建在市内,背靠闹市区。

    勾黛拽着温纵往入口处进,走到高大的牌楼底下,指指上面的匾,“你看这几个字,据是以前有个皇帝给这寺题过字,结果后来朝代更迭,那匾被毁了,现在这块应该是工匠后来补上的。”

    昭文坊几个字被棕木金框框着,温纵没什么感觉。

    “你懂的挺多。”

    道路开阔,几棵高大的银杏树纷扬落叶,勾黛轻车熟路地带着温纵往里走。

    “S非要给我讲,想记不住也难。”

    “这是山门,上面写着敕造嘉福禅寺.你那皇帝真是闲着没事,尚城的佛寺也得来赐个名。”

    整个佛庙都是唐代风格,红漆白墙黛瓦,巍峨壮观。

    过石桥时,道路狭窄,温纵和勾黛被挤在人群里,顺着人潮来到天王殿前。

    殿前放了座大鼎一样的东西,许多人拿着香,在鼎周围四下鞠躬祈拜,最后将香插里面。

    香灰从鼎里袅袅飘出,没有日常香烟强烈,但格外厚重,更呛人。

    勾黛也拿香,装模作样拜了拜两拜,最后挑了鼎里最中央的位置把香插进去。

    转身看见温纵手里的香还没点燃,问:“你不拜?”

    温纵笑笑,“等下。”

    过了大雄宝殿,面前是藏经阁。

    这座高阁只敞了两扇窄门,阁中吊着一座灿灿的金莲,愈发显得门外众人的渺。

    前一个香客刚走,温纵走到门槛外的蒲团上跪拜。

    出来时见勾黛正饶有兴趣地抱臂盯着她,她问怎么了,勾黛也不。

    温纵不再追问,笑一笑,转身要朝另一侧走下去。

    无意间往不远处鼓楼上一瞥,却是又见两相识。

    深秋枯叶凋落,松柏常青,影影绰绰掩映鼓楼。

    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亭里,其中一个穿了深灰色外套,正在低头摆弄手机。

    另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正面向这边,微微俯首,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