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末世病人18
兰芳梅推门进院, 独自走进里间兰二叔的屋子。
这几日刚下过雨,天色转晴,晚间的夜空跟水洗过一样, 圆圆的明月透过窗户将屋内照亮。
兰二叔坐在床上,手举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铜锅烟袋里的旱烟发出明灭火光。
“二叔。”兰芳梅走进屋后怯生生地叫。
即便因为那不知名的保护力量使兰二叔不能伤害她,她见到兰二叔依旧心里怵。
“白间儿听有朋友来找你,那房车威风的紧, 咋, 兰丫头这是有靠山……咳咳咳……”
兰二叔剧烈的咳嗽,他攥住烟袋杆到床边用力敲, 烟灰簌簌落下。
地上已经积起脏兮兮的一堆烟灰,被子上也有好几处烧坏的窟窿。
“哪敢啊, 要是没二叔我早就饿死了,算什么朋友, 是我找来孝敬二叔的。”
兰芳梅强笑道, 迈步要去桌边为兰二叔倒水, 兰二叔挥手拒绝。
兰二叔将烟袋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露出短裤下骨瘦如柴的双腿。
他下床的动作似有些艰难, 站起身步伐怪异地走到桌边。
随着兰二叔的靠近,兰芳梅下意识后退半步, 额间浸出细汗,水系异能的她总感觉自己要被兰二叔的火系异能热干了。
“孝敬?哼,算你丫头识相。”
兰二叔吨吨地喝了一大杯水,又从柜子上拿过烟叶盒坐回床上。
他坐在床边把烟袋重新填装好, 根本不用点火, 烟叶燃烧起来, 举到嘴边继续抽。
烟雾再次将兰二叔包裹住,他看向瑟缩的兰芳梅,咧开嘴露出黑牙笑。
“还杵在这干什么?通知海子明天干活啊。”
“我怕海子叔不听。”兰芳梅脚步迟疑。
“不听就让他来找我。”
有兰二叔这句话,兰芳梅放心地离开。
又去郑海家悄声低估几句,直至回到家攥进被窝,兰芳梅才彻底松了口气,她依旧没睡,闭眼思索天亮后该怎么办。
隔壁房间中,顾言视线穿过一面面的墙,看向住在隔壁院落中的兰二叔,眼中满是疑惑。
他正待细看,听到睡梦中的方好无意识地呜咽。
“疼……”
他连忙抱住方好问,“哪里疼?”
“都疼……”方好从睡梦中惊醒,望向顾言眨眨眼睛,“不疼了、在做噩梦。”
顾言紧蹙眉心,“你确定?”
“确定。”方好翻身趴在一旁,仰头看着顾言,“你白天、问我、想要什么。”
“嗯,你,要什么都可以。”顾言认真地倾听。
方好抬手按到顾言的眉毛,顾言下意识闭上眼,滚烫的指尖在顾言的眉宇间轻轻按压。
她心道,我想要你眉间再无烦忧,想要你健康不受病痛,最想要你身边永远有我。
可她目光凝在顾言眉心这几天忍痛过多而拧出来的刻痕,俯身靠近却:“我、要、你。”
滚烫的呼气洒到顾言耳根,他听着方好的话,灼热的温度爬到脸上。
“咳……这是在别人家。”
顾言拽住方好后领子的衣服把她拎远,总算呼吸顺畅些。
方好压下嘴角的笑意,顺着顾言手上的力道后退挣脱,翻身骑到顾言的身上。
“那、声点。”着方好俯身捧住顾言的脸贴近,几吸后她又在顾言的耳旁吹气,“而且、我、可以自己、动。”
-------------------------------------
次日天亮后,方好的生物钟比平时晚起了一个时,她迷迷糊糊地把当枕头的衣物穿好,才后知后觉地去揉腰。
旁边的顾言仍在熟睡,随着方好的动作而下滑的被子露出他肩膀上的抓痕。
方好有些心虚地把被子向上拽,水润的眼眸移开,眼不见心不慌。
她绕过顾言下床,准备去房车取烈焰长刀。
房车停在门口,方好看到车边聚着几个人。
其中有昨天在村口拦人的郑海。
此时郑海整个人都贴在车门的玻璃上,努力向里看。
当方好靠近时,其余几个人注意到她,伸手去推郑海。
郑海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哈哈,你这车看起来真好。”
一路上每次进城都会收集不少东西,顾言用来改装里面,本就开阔的空间更加舒服。
“嗯。”方雨应道,穿过众人上车,从驾驶位旁边拿出长刀,下车后扭动脖子发出轻微的嘎巴声,缓缓将刀从刀鞘里抽出来。
随着出鞘的动作,火焰从刀刃上升腾而起,有人好奇的要问武器的来历,被方好杀气凛凛的挥刀动作吓得闭了嘴。
几个人不再自找没趣,声招呼离开。
方好的目光从几个人的背影收回,走回园子里开始练刀。
这些动作都是顾言教给她的,时候因为瘦总被人欺负,养母带她去练散,对于武器的使用却没有丝毫经验。
顾言教她的时候,明明坐在轮椅上,举手间的动作如同古代飒然的剑士。
方好脑海中从顾言教她用刀的画面转到昨晚顾言微喘的模样,长刀上火焰升腾熏得她脸热。
她草草结束今天的例行练刀,绷紧脸回房。
顾言在方好离开后就醒过来,用能力处理床单上的痕迹。
方好进来时顾言刚处理完。
“你、醒了,我去洗。”方好随手把刀立到墙边,要去拆被子。
“不用。”顾言按住她的动作,用力拉到床上。
方好顺势躺在顾言身边,埋怨道:“别、拦着我,一会兰芳梅、要起了。”
“真的不用。”顾言掀开被子给她看,果然和昨晚入睡前没什么两样。
方好检查一遍,放心下来,也没问顾言怎么弄得,侧身躺到顾言的肩膀上。
屋内的温度随着方好回来再次升高。
顾言想起什么,有些恶趣味地:“你太热了,我有些不舒服。”
“嗯?”方好微微一愣。
由于顾言身体虚弱,体温偏低,平时很喜欢她用高温的手按|摩,也没少抓住她的手盖住眼睛,怎么这会又嫌她热了。
她试探地道:“那我、去睡沙发?”
这回轮到顾言愣住,同样的对话居然调转了身份。
他无奈地:“其实你都记得吧?”
方好满脸无辜,“记得、什么?”
顾言习惯她这种时而有记忆时而没记忆的状态,只是笑。
他笑着笑着唇角的弧度僵住。
“你记起来了。”这次顾言的语气满是肯定,
“我、不懂、你在什么。”方好依旧茫然。
顾言思索着:“怪不得我和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很快就接受了,也从来不多问我。不是刚见面的时候,不是病毒爆发的时候,是……”
他凝视方好,记起两人刚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早,方好无比自然的态度。
“是那天下午,我为你抹除修改的记忆与暗示的时候。”
方好用力抿唇,垂眸不再话。
“记起多少?”顾言问她。
方好抬眼望向顾言,眸中是她没有过的复杂情绪。
“阿淮,你、不应该、为我、放弃那么多。”左语痛苦地,声音微微颤抖,“失败的代价、你也会死,对吗?所以你才、封印、我的记忆。”
顾言侧身与左语平视。
“言言,告诉我好吗?我不记得了,无论什么,我们明白一起面对。”
“胎记的封印、正在苏醒,这几天、我已经开始、遗忘。”左语深吸一口气,“不要、再管我了,过完、这辈子就、放手吧。”
“不管你?你再一遍?”顾言捏住左语的脸颊,恨不得她把这句话吞回去,“是主神吗?你不用担心他,我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左语依旧自顾自地:“阿淮、我在一个人、那里存了、一条命,他会来找你、放手吧、回去做你的、主神。”
顾言一直在心里猜测自己与时空管局的关系,通过0226也只以为他曾经是一个高级任务者,没想到他居然当过主神。
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左语的态度,他都被气笑了。
“又让我别管你,又让我放手,还让我回去做主神,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吗?”
生死存亡的事被顾言成感情纠纷,左语有些无措。
“不、不分手。”她和顾言只有过死别,何曾生离过。
“那你就好好告诉我怎么回事,什么都有我呢。”顾言的语气难得有些恶狠狠,捏着左语脸颊的手指太过用力,在白嫩皮肤上留下几道红印。
左语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她迟疑几秒,抬手按到顾言的胸口心脏处。
“这里、有封印,你就变了个人,封印、进入三千世界、才能解开,你是主神、不能去,让我带你的、心脏去、三千世界,太危险、我不同意。”
到这里左语顿住,语气有些艰难。
“你、要找别人帮忙、我就和你、吵架了,你让我去、度假冷静,我没去、回来找你时、遇到辛奉天、被囚禁。”
想到被囚禁时的遭遇,左语牙齿发颤,但她竭力不表现出来,避免顾言知道。
“辛奉天要钥匙、我不给、他要用我、威胁你,我……自`杀了。”
顾言听到自`杀二字浑身僵住,从想起的记忆里他早就知道左语的死因,只是再次听到依旧难以接受。
“你应该等我去救你的。”
左语垂下头,她想过等的,但等到了又能怎么样,辛丰田会利用她伤害顾言。
时空管理局负责联系平衡三千世界,独立于之外,拥有特殊的时间线。
没有人能够在时空管理局出生,而在时空管理局死亡的人,不能转世,无法复活。
因为时空管理局不同于三千世界,时间线不能有任何修改。
哪怕左语知道在时空管理局死去灵魂就会灰飞烟灭,也宁愿自`杀。
曾经她已经拖累过顾言一次,本来不想再拖累第二次的。
可不知顾言用了什么方法,付出多少代价,居然复活了她。
“辛奉天?右脸是不是有烫伤疤?”顾言心想又是个没记起来的人。
“没有啊。”左语疑惑道,辛奉天的那张脸她不可能记错。
顾言记忆中通知他左语死讯的男人,脸上的疤痕很新,难道是左语死后造成的?还是根本就不是辛奉天。
他抱住左语,“还有多久我才能彻底复活你。”
“我、不知道。”左语微微摇头,她的记忆停留在临死前,又依稀有一些这么多世的片段。
并且记忆苏醒后,为避免胎记中包含的封印恢复,她平时都沉睡在潜意识里,一直想找机会留下信件给顾言。
只是那些话,思来想去怎么也下不了笔。
话的这一会,左语已经感觉到后背的胎记在不断变烫。
由于主神插手掩盖和顾言动手时阴差阳错松开的封印,已经开始恢复。
毕竟这是顾言全盛时期留下的,连目前的他也解不开。
“那我们怎么认识的。”顾言又问,他对两个人的过去毫无记忆。
“我们……”左语刚要话,眼神中出现短暂地茫然,她抓住顾言的手,语气不舍,“阿淮……阿淮……”
“你怎么了?”顾言撑起上身有些惊慌地望向左语。
“我……”左语揶揄地笑了笑,“早、就知道你、留在我后背的、牙印,其实、我也在你身上、留了,你可以、找一找。”
她完后,眼眸中彻底被茫然所取代。
“好疼……”方好捂住自己的脸,揉顾言捏出来的红印。
顾言反应过来去摸方好的后背,比皮肤温度更高的胎记烫到他的掌心。
方好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顾言滚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像是隔了一层雾,下意识忽略异常。
她发现这个角度仰头就能亲到顾言,靠近啾了一口。
“言言,你、累不累。”她伸手不老实地去揉顾言的腰。
顾言被揉的发痒,按住她的动作。
“我身上有个和你很像的胎记,你帮我找一找。”顾言笑着,他又没答应左语只自己找。
想到左语恢复记忆后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有趣。
方好对自己的未来全然不知,惊讶道:“真的吗?”
昨晚夜色很亮,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到。
“嗯,你找找。”
方好激动地坐起身,这是什么命定的缘分呀,居然有很像的胎记。
她认真地解开顾言的衣服准备开始找。
扣子解了两个,顾言又抬手阻止,一本正经地:“你脱我的衣服,我会害羞。”
“啊?那、不找了吗?”方好遗憾地问。
“也许是一模一样的胎记。”顾言的语气也满是可惜。
方好有些心动,“怎么、才不害羞?我蒙上眼睛?”
顾言微微摇头,沉思几秒后:“除非你陪我。”
“才不……”方好脸上发热,下意识拒绝。
“哎,真想知道和你一样的胎记在那里,天黑就看不清了。”顾言叹气道,抬手去系扣子。
方好拉住他的手,想象两个人有一样的胎记,咬牙道:“我、答应。”
顾言被方好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因刚刚交谈而产生的阴郁心情缓缓消散。
他抬手轻柔方好脸颊上的红印,“还疼吗?”
“不疼……嘶……疼!”方好刚否认,顾言指尖用力,她忍不住痛的吸气。
顾言放松力道,将能力聚到指尖帮方好缓解。
“疼就对了,以后不许分手。”
方好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我的是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许,遇到危险要等我。”顾言严肃地教导。
“嗯、言言也是、等我来保护你。”方好同样认真,她视线移到顾言胸口的扣子,“不找、胎记了吗?”
“找。”顾言的手顺着方好的衣领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