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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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去往大学城,白了就是探路加开荒,所以基本都是青壮年的男人,只有两个随行的军医是女军医,普通群众一共三百人,士兵三十人,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状况,或者有人体力不支不知不觉的掉队,出发前带队的石远飞就将人编排了队伍,五人为一队,三十人为一大队,一共分为十个队伍,两个士兵负责一个大队,至于另外的士兵,有两个是军医,还有负责后勤拖运物资的。

    秦淮他们刚好是五个人,算是一个队,分派的大队是第一队,也就是跟在士兵后面头阵的队伍,这也算是石远飞对他们的照顾,要知道这种长途行走,你走在前面反而是最轻松的,走在后面心态上的疲累才是最拖人的。

    秦淮他们一行人的装备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现在还能穿防护服的可没几个,没见这些士兵都没防护服能穿么,还有他们这拖的车,里面的东西倒是其次,无非就是一些家当用品,重点是车,这大轮子,翻山越岭都没问题,实在是太省力气了。

    看看其他人,有那个条件的搞了几个行李箱,不管能拖拉多久吧,至少有个东西装,有背包的背着包,没有背包的直接用床单之类的布将东西一裹,就这么驮在身上,零零散散的队伍怎么看怎么像逃难的。

    人群中有些图省事,直接光头,有些没剃光头,那头发黏糊糊的甚至还能看到跳蚤,大部分人连上衣都不穿,太热了根本穿不住,有些穿着衣服的也都是一些破布条子,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至于气味,那就更别提了,那种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酸味,不比布满了生活污秽的废墟好接受的到哪里去。

    这恐怕还是前段时间趁着大雨的时候洗过澡的,要是地震后直到现在都没洗过澡,估计场景还要壮观。

    慕楠见简初他们忍的辛苦,想起来他还买过不少香片,那香片是一些中草药研磨的,带着一股清香的药味,能提神醒脑,之前没想到是因为他跟秦淮用的口罩里面就自带薄荷冰片,不用额外加东西了,这会儿见简初还没出发就被熏的要翻白眼了,就想起来了,于是装作从车里的包中翻出了三片,指甲盖大,但塞口罩里也够用了。

    “放口罩里,能稍微驱散一下味道。”

    简初真的要被熏吐了,也没那个力气跟慕楠客气了,连忙往自己口罩里塞了一片,虽然不能完全阻隔那些味道吧,至少能让人呼吸了。

    徐茗倒是没见过这东西,有点好奇:“这是什么?”

    慕楠:“一种能当熏香用的香片,都是中药,能挡点气味提提神。”

    徐茗一边往口罩里塞,一边感叹:“你家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真不少,但实用性很强,亏得你们有这个帽子,好歹也是一点风,虽然扇着也是热风,但比没有强多了。”

    慕楠的眼睛弯出一抹笑意:“以前没事就喜欢逛购物网站。”

    简初拿着扇子拼命扇风:“走不走啊,都闷在这里要窒息了。”

    喻子柏也帮他扇着,安抚的了两句,让他再忍忍。

    秦淮扯了扯慕楠的帽子:“是不是很热?喝点水?”

    慕楠摇头:“也还好,那个喷雾还是有点用的。”就是喷衣服上能降温,虽然持久度不行,但被风扇加持一吹,倒也没热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因为之前通知了好几遍离开的时间,虽然人很多,编排队伍就耗时不短,但差不多分配完了之后就直接上路了,其他的问题等路上慢慢解决,趁着现在还有点天色,能多走一点是一点,要知道现在外面不只是废墟,还有很多因为地震而裂开的地方,一个不心人踩空就掉下去了,所以一旦天黑了,那速度必然会慢下来,为了能早点走到大学城,只能尽力加快速度。

    秦淮他们的车比想象中好拖运一些,主要是秦淮他们放的东西都不是那种压重量的,尽管他们东西看起来比喻子柏和徐茗他们要多,但比较轻,车的后面还增加了一个拉杆,主要是方便慕楠跟在后面尽量撑着拖车的平衡,免得因为道路问题倾斜翻车了。

    秦淮和喻子柏在前面并排拉着,徐茗帮喻子柏掌握平衡,简初见慕楠他们东西多,于是帮他们搭把手,一边走还一边有力气道:“我刚刚看到队伍里面有一只狗。”

    慕楠疑惑的往后面看了一眼:“是军犬吗?”

    简初摇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摆摊的时候,有一对像是两兄弟的来买狗粮,前前后后也买了好多袋了,我看他们带着一只狗,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全白短毛,有点像拉布拉多,但又不太像,长得挺好的,我看好多人看着那只狗眼冒绿光。”

    慕楠忍不住道:“这时候还能把狗养起来的,真的是不容易啊。”

    简初叹了口气:“就怕这一路上,会被人视为盘中餐,太招摇了。”

    慕楠:“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狗给扔了吧,如果感情真的养到那份上了,除了带着还能怎么办呢。”

    简初:“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带着狗躲家里吗,这在外面走,遇到那些饿红了眼的,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慕楠:“在家里也未必安全啊,更何况,人家的家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万一不在了,住在营帐里,那待在那边和出来谋生,都没啥区别了。”

    两人正着话,走在前面的秦淮突然回头:“你们两个不要再话了,保存点体力。”叽叽喳喳的,简直把逃难当郊游。

    慕楠连忙哦了一声,然后跟简初两人相视一笑,闭上了嘴巴不再话。

    走在前面的士兵时刻跟后面的保持着联系,他们手里有对讲机,要尽量保持整个队伍的速度,不能让后面太过掉队。

    好不容易从居民的废墟翻了出去,走到了大马路上,路程总算是能稍微轻松了一点。他们的路程尽量选择走大道,大车道两边的多半都是一些商铺,跟居民楼稍微有点距离,所以道路就比较好走一点,只是要心的是地震时导致的裂缝。

    走上了大道,秦淮他们的拖车就拉的更轻松了,前面有士兵开路,只要心跟着前面的人走过的道路走,就不用太担心没有注意脚下掉进缝隙里,秦淮一路注意着慕楠,毕竟他们穿着防护服,比起别人直接光着上身的,防护服不透气,很容易热到中暑脱水。

    慕楠见秦淮看自己,连忙跑上去:“怎么了?要喝水吗?我给你拿。”他们正在不断的行走,没办法停下拿东西,如果秦淮要喝水,只能他在后面边走边拿。

    秦淮摇头:“现在上了大马路,这边距离居民居住区没那么近,废墟也不算多,你要是太热了,把防护服解开一些,注意多喝水。”

    慕楠道:“我知道的,我给你拿水喝吧,你的汗比我流的多多了。”他就是在后面掌握一下车子的平衡,秦淮是要在前面拉拖车,出的力比他多,体能自然也消耗的比他大。

    慕楠一边走一边伸手在拖车里拿水壶,这水壶自然是直接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只不过还是要伸进包里做做样子。水壶是自带吸管的,这样也方便喝,慕楠揭开盖子,吸管就自动弹出来了,然后喂到了秦淮的嘴边:“你拿着喝,我来拉车。”

    秦淮伸手接过,跟慕楠稍微交换了一下,现在走在大马路上,虽然还是堆积了不少建渣废料,但比起那些堆积的废墟要好走的多,所以让他换把手拖一下也还好。

    水壶里的水是冰水,慕楠还稀释了一些葡萄糖,就是怕热脱水了,喝起来带一点淡淡的甜味,但又不会甜的腻人,冰爽解暑。一口气喝了半壶水,秦淮才将水壶递给慕楠,然后拉过拖车,慕楠拿着水壶慢慢喝着,这段时间被秦淮养成了习惯,冰水都不敢大口喝,不过的确是慢慢喝更解渴一些。

    一旁的简初自然有样学样,只不过他们就没有冰水了,一整个白天没电,冰的那些水早就化掉了,顶多不是常温水那么热,带有一丝丝残存的凉气。看着他们你喂我,我喂你的,孤家寡人徐茗默默开自己的背包拿水喝,没人喂,但他自己会喝!

    走到差不多天黑了,后面的队伍有些跟不上了,从出发到天黑,至少走了快四五个时了,所以石远飞让人原地停下休息。

    一路过来他们虽然尽量在大道上走,但还是路过不少废墟,遇到一些倒塌的桥梁,还要绕路走。并不是所有地震后的居民都能第一时间被军队召集起来的,慕楠他们那个社区那么快能建起营地,是因为本身军部就在那边,之前下发物资是按照社区为划分,一支分派过去的队伍,可能要负责上百个社区的物资分发,但以前因为有车,所以整个范围的圈划就比较大,地震之后,那些离军队安札的地方较远的社区,要么自救,要么听天由命的等死。

    所以他们一路过来甚至看到不少尸体就倒在废墟上无人清理,看起来像是病死的,还有一些衣不蔽体的人蹲在废墟上翻找,不知道从里面翻出了什么,脏兮兮的往嘴里塞,见到他们这么大一支队伍走过,只是神情麻木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翻着。

    路上还曾遇到向他们求救的,但还不等人靠近,军医就这些是已经生病的,他们这个队伍没有穿防护服,甚至连戴口罩的都没几个,自然不可能让生病的人靠近,一旦传染,他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于是只能鸣枪示警,将那些生病求援的人驱逐出安全距离。

    看着那些人绝望的目光,不少人都忍不住避开,瘟疫不是绝症,在医疗发达的当下,或许只要一些抗生素就能救回来一条性命。但现在,瘟疫简直等于必死的绝症,他们没有药,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除了如此狠心的驱逐,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走在队伍里的人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离开之前这些士兵就告诉过他们,一旦路上有人生病感染了瘟疫,那么立刻将其舍弃是唯一的选择,既然决定要跟他们一起冒险上路,那就要做好死在路上的准备,所以这会儿哪怕心生不忍,却也没人站出来指责谁或者同情谁,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是下一个。

    因为刚才那场驱逐,好不容易可以停下休息的众人并没有多高兴,甚至因为走出了营地,走出了这些士兵为他们圈起的安稳防护,见到了外面真正的残酷,一个个被现实击的越发沉默。

    慕楠心的靠着秦淮,他们现在坐在一个像是广场的地方,这边损毁的不算太严重,除了马路上有一些地裂之外,空地还算空旷,四周都是一些商铺,距离居民区还有点距离,所以秦淮将慕楠的防护服给他解开,用湿巾给他擦了擦汗,又用风扇对着他衣领里面吹,好在里面穿的是无袖的背心,领口也很大,风很容易灌进去。

    而秦淮自己解开裤子下面的松紧绳,那汗水直接从裤管里往下泼,像是有人在他衣服里灌了水一样,慕楠看的心疼,连忙给他水壶让他多补点水:“要不然…”

    慕楠话还没,秦淮就断道:“不可以,楠楠,我宁可你热一点,多受罪一点,也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不是人少的地方就没有瘟疫了,只要有蚊虫,偏偏就是那么万一有一只带病毒的咬了你一口,这是要命的,所以在外面防护服不可以脱。”

    一旁的徐茗道:“你哥的没错,就算热,比起性命来也算不得什么了,我们是没有这个条件,要是有这个条件,再热都不会脱,穿着吧,心无大错。”

    前面巡查了一遍的石远飞走了过来,通知道:“原地休息一个时,你们自己有带东西的可以补充的吃一点,军队这边只管两餐,睡前一餐,睡醒一餐,其他的实在是没那个条件。”

    秦淮点头,表示理解,并不是只有他们上交了食物,后面那些没有带多少东西的,估计都上交了,要是军队管三餐,那光是路上分发食物就要消耗不少的时间,太影响赶路效率了,所以能保证睡前睡后一餐,至少是饱着睡饱着赶路,比他之前想的一天就一餐算是好很多了。

    慕楠拿了两个移动电源,一个给了简初他们:“你们把帽子充充电吧,我移动电源是太阳能的,所以放心用,白天放外面晒一晒就行了。”

    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老大哥看着他们的装备,忍不住道:“你们东西可真齐全。”

    秦淮道:“运气好,房子没塌,所以家里的东西都还在。”

    老大哥叹了口气:“这世道,难啊。”

    慕楠把口罩拿了下来,又去捏了捏秦淮的,跟他一样,都被汗水给浸湿了,于是又拿了两个干爽的出来,秦淮道:“别扔,汗水而已,先放着,白天晒一晒还能用。”

    慕楠点点头,虽然他们不缺这点口罩,但总不能表现出他们很多的样子,循环利用的表面功夫总是要有的。

    简初从他们拖车里翻出了几包肉干,递了两包给慕楠:“吃点,补充一下体力,等下还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

    慕楠道:“你们自己吃吧,我们有。”着准备去拿自己的包。

    不过被简初压下了:“坐着吃吧,累不累啊。”之前慕楠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两包肉干而已,他们还是能给的出来的。

    慕楠只好接过,不过只吃了两片,他怕秦淮吃不饱,就都给了秦淮,他自己可以随时在口罩的遮挡下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但没办法往秦淮嘴里塞东西,所以能吃东西的时候,尽量让秦淮吃饱一点。

    秦淮知道他的算,很干脆的拿过肉干吃了起来。

    一个时很快就过去了,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慕楠趁着别人整理东西的时候,一把拉开秦淮的口罩,往他嘴里塞了两个寿司,四周黑漆漆的,因为都在原地休息,所以节省用电并没有照灯,尤其是灯亮还会吸引蚊子,现在的蚊子可是带毒的,因此很难注意到旁边的人。

    秦淮敲了一下慕楠的帽檐,让他注意一点,很快自己戴好口罩,然后将嘴里的寿司一点点咀嚼下咽,好在有口罩的遮挡,只要动作不是太大,没人发现他此刻嘴里鼓鼓囊囊的正在吃东西。

    这一次休息后,一直到天亮整个队伍都没有再停过,只不过随着众人的体力消耗,行走的速度是越来越慢,遇到一些坡度比较高的废墟,更是爬的艰难,好在有个士兵见慕楠帮忙搬的吃力,于是搭把手给他们抬了一下车,不然那个坡度慕楠算是没办法帮秦淮把拖车扛过去,估计需要喻子柏或者徐茗多搬一趟了。

    天亮之后,他们要趁着太阳毒辣起来之前找个地方躲避一下,虽然第一天众人的体力比较好,但这么走了一整夜,消耗的也是很猛,所以要赶早休息,睡一个白天,晚上还要继续赶路。但外面废墟坍塌,并没有太好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休息,于是干脆以各自大队划分,各自找地方休息,但一定要整个队伍一起,否则走远了等天黑后他们走了,丢了的人还找不回来了。

    负责秦淮他们这个大队的是一个老兵一个年轻的兵,他们运气好,找到了一家半塌的银行,那老兵直接破了银行柜台的门锁,让人尽量往里面睡,免得白天太阳照进来晒在了人身上。安顿好了之后,就开始发放食物,食物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老兵拿着一张名单,念一个就上前来拿一个,发的东西就是硬邦邦的馕,一个馕做的也没多大,就比一个成年人巴掌稍微大一点,烘烤的非常硬,所以能耐热保存,念到名字的一人一个,那些没有上交食物的,就自己坐在一边吃自带的东西。

    慕楠拿着馕,跟秦淮的对碰敲了一下,竟然硬的一点渣都没掉,那个兵看着他们的举动忍不住乐了:“慢慢啃,多嚼两下,其实还是挺好吃的。”

    秦淮道:“把锅拿出来,用泡面调料包或者那个泡菜调料包加点水煮一煮。”

    慕楠道:“那还是泡菜吧。”感觉泡面估计很多人都吃腻了,腻到闻着味道可能都想吐,比如他旁边的简初,所以还是要稍微照顾照顾身边人的。

    见他们翻出一个炉子,里面还有固体燃料,刚好一口奶锅,顿时都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出来野营的。”

    秦淮闻言一笑:“家里有就尽量都带着,有备无患,最多就是路上拿着累一点,要如果实在是拿不住了,就慢慢往外扔了减轻上路也行。”

    那个馕虽然硬,但用点力气好歹还是撕得动,秦淮将馕撕成一块一块的,丢进泡菜汤锅里面煮,简初他们没洗手,为了节约纸巾的消耗,所以干脆把馕都给秦淮一个人撕,他们就不沾手了,免得手上脏兮兮的弄脏了食物。

    慕楠又从包里翻出几包那个牛肉酱:“这个是沾着吃,还是挤汤里一起吃?”

    简初:“挤汤里吧,还能加点辣味。”完从自己的车里翻出几个饭盒,饭盒都是一次性的饭盒,他们算吃完了就用纸巾擦一擦,洗当然是没办法洗了,擦干净收起来继续循环使用。

    慕楠往奶锅里挤了几包牛肉酱,然后将特意留的两包递给了那个兵:“给你们,抹在馕上面提提味。”

    兵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吃的,这些你们留着,后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走到大学城。”

    慕楠道:“就当谢谢你们之前帮我们抬车子了,就这么一一包,也没多少,你们拿着吧。”就十克一包的酱包,也不算太多,人家帮过他们,他们也只能用这样的东西还人家了。

    年轻的兵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老兵倒是笑着应了,拍了拍兵的肩膀让他收了,以后路上相互照顾的机会多,也不算白拿人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