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珩怔怔看着晏北淮望向他的满是关心的眼眸。

    是因为和晏北淮建立过标记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吗？还是这人语文进步后,有些东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全无所觉。

    洛南珩虽然心中一阵暖意，但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信息素的暴动。

    他并不想让晏北淮见识到他真正的信息素失控症，那远比从前伪装给他看的可怕的多。

    .

    洛南珩尽力又压制了下,温声对他道：“我真的没什么,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回。”晏北淮本能觉得不能回去，“洛,你过周末晚上找我的。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

    洛南珩一向很难拒绝这人的任何要求,何况他自己也很舍不得那人，最终,洛南珩还是无奈妥协，让那人留下了。

    .

    客厅的灯被开,暖色的光瞬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晏北淮见洛南珩同意他留下，抱着洛白高高兴兴坐到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看着洛南珩。

    洛南珩给晏北淮准备了一杯温牛奶,叮嘱他喝一点，然后趁着晏北淮和洛白玩耍的空荡，走到卧室，拿出了药。

    .

    卧室的床头灯的亮光比外面客厅里的暗许多。

    昏暗的房间里，洛彬西装革履,叼着烟和赤身趴跪着的顾虔乱搞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洛彬在他沉声质问时冷冰冰看过来的画面也冒了出来。

    从南城离开时，顾虔接连了三个电话给他。

    如果当年顾虔挣扎哀求的样子还会让他觉得那人会不会有什么苦衷,面对刚刚那个铐着镣铐狗一样趴跪着却满脸享受的人，他再也无法对那人生出一丁点的尊重，只觉那人的一切恶心至极。

    想起手机是顾虔帮他挑的，他把手机直接从窗户扔进了大桥下的河里。

    河,那条河，很多年前，母亲就是尖叫着开车撞坏了围栏淹死在了河里.....

    洛南珩竭力不去想，脑子却不受控制，甚至眼前已经开始隐隐有了幻象。

    仿佛所处的空间都在逐渐被回忆的颜色渗透，变成那些恶心的画面。

    .

    他太阳穴青筋微微跳动，拧开药瓶，一连倒了几粒出来在疤痕横亘的手掌上，正算加大用量服下，身后传来动静。

    “原来，你在这里还藏了药。”

    洛南珩顿了下，看向站在门口的晏北淮。

    平时的洛南珩一向十分谨慎，但现在，因为信息素暴动和神经高度紧张，他对周围的敏锐度下降了很多，居然根本感觉不到那人跟了过来。

    “幸好我这次没像以前那么傻，跟着你过来了。”晏北淮走进卧室，语气难得有些郁闷，“洛，我们都这样了，你想标记明明随时可以标记，为什么还要吃药？”

    他看着洛南珩手心的药，“还有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手机丢了，你为什么会到要偷偷吃药，甚至加大用量的地步？”

    .

    洛南珩眼前的昏暗肮脏的乱象和晏北淮站在暖色灯光下一脸关心看着他的场景不断交织，最终还是晏北淮问他话的画面暂时占了上风。

    洛南珩攥紧手里的药，眼神有些躲闪。

    “先出去呆一会儿好不好，我们晚点再。”

    “不要！我出去你又要吃药了。”晏北淮握住了他攥着药的手，目光坚定，“洛，你标记我吧。”

    “听话，你先出去。”洛南珩竭力压制，对他耐心解释，“心源性信息素失控症和生理源性信息素失控症不一样，不是标记就能解决的。现在你呆在这里，对你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我以前好歹也是个alpha，你真把我当成一般的omega了。快标记......”晏北淮无所谓地扣住他脖子，想压低他的头。

    手却在碰到洛南珩的脖子时，感觉到那里温度很低，冷汗渗了出来，他看了眼，见那苍白的脖颈上血管都隐隐凸起了。

    和从前洛南珩信息素失控时表现得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

    晏北淮看着洛南珩脸上没了血色，额头渗出了冷汗，愣了下，“洛，你出冷汗了，怎，怎么会这么严重？”

    洛南珩浑身的血管都开始发疼，信息素一波接一波溢散出来，有些踉跄避开晏北淮的触碰。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出去。”洛南珩的声音有些哑。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晏北淮急了起来。

    想到洛南珩一路硬撑着，刚刚还在和他微笑报平安，他心里泛起疼，“这才是你的信息素失控症发作时真正的样子吗？你以前都是事先吃了药在我面前装的吧？”

    洛南珩不出话来。

    “洛，你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洛南珩沉默着看着晏北淮。

    他一直那么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人，为了他伪装成温和斯文的样子那么多年，他怎么可以在这人面前露出那样疯癫可怕的一面，又怎么忍心让他担心？

    .

    洛南珩几乎有些想逃离这里，“那我先出去了。”

    “你出去什么出去啊？是不是又想偷吃药？”晏北淮拽过来他。

    “......”洛南珩忍得辛苦，有些无奈，低声唤，“晏晏。”

    “标记我，快点。不然，不然......”

    晏北淮一时有些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威胁，“不然我跟你分手！”

    他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学着他妈拿离婚逼他爸做事时的口吻开了口，全然忘记自己家老爸那诙谐随意的性格和洛南珩这占有欲强到病态级别的性格根本不能一样对待。

    .

    洛南珩怔住了。

    他本来就处在暴动状态，听到那句话几乎是瞬间眼瞳就开始失焦了，“你，你什么？”

    他像是被那句话击中了最脆弱的神经，瞳孔震颤着，眼白都泛起了红。

    “分手，你会和我.......”洛南珩一开始的语气还有些温柔越到后面越强势，眼中隐隐透露出可怕的侵略性，走近他，“分手！”

    “不是，我刚傻叉了，洛，我，我意思其实只是......”晏北淮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话了，他看着洛南珩有些癫狂地逼近，懊恼地边向后退边想改口，下一刻却磕到床直接栽了上去。

    .

    “哎，我去！”晏北淮越慌越乱，赶紧要爬起来，洛南珩却顺势压了上来。

    晏北淮吓了一跳，立即想起身逃开，却被洛南珩钳制住压了回去。

    晏北淮从不知道洛南珩力气可以这么大，他虽然是个omega，但也是从一个优质alpha二次分化过来的omega，居然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晏北淮看着洛南珩，终于慌张起来。

    晏北淮以前见到的洛南珩信息素失控症的样子，最多是眉头一蹙，有些隐忍的样子，可这一刻，平素温和绅士的洛南珩像变了个人，把他死死摁在床上，浑身的信息素都爆发了出来，有种几乎让他腿软的压迫感。

    洛南珩的样子和梦中几乎重叠了。

    .

    洛南珩看着晏北淮，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

    就这样，占有他，禁锢他，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

    晏北淮看到洛南珩这副样子，努力唤醒他的理智，“洛，你，你冷静点，你快标记我，标记我你就会好的......”

    洛南珩下一刻就咬住了晏北淮的脖子。

    晏北淮总算放松了点，却感觉洛南珩标记完不仅没停下，动作还很不对劲，他惊骇地不出话来，涨红脸遮挡挣扎了起来，“洛，别。”

    洛南珩看到他推拒，动作反而更强势。

    .

    晏北淮质地很好的T恤直接被扯坏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步会这么快到来，惊得挣扎起来。

    “洛！”晏北淮心急如焚，突然想起之前他从嚓达斯木湖回来后，就去查了有关心源性信息素失控症的一些知识。

    不能推拒，要安抚洛，要让他开心......

    .

    晏北淮红着脸，破罐子破摔，直接放弃了抵抗，主动仰头吻住了洛南珩。

    洛南珩怔住了。

    晏北淮努力用洛南珩吻他时的方法，捧住他的脸，主动地，温柔地细细地吻着他。

    一直到感觉洛南珩身上暴动的信息素慢慢平复下来一些，晏北淮才松开，忍着羞耻看着他道：“我真没要跟你分手，我就是想让你标记我。”

    看着洛南珩虽然因为那个吻恢复了些，但状态还有些癫狂，晏北淮想扯掉胸口的项链，却因为手抖居然怎么都扯不开，索性放弃了，“项链我我不知怎么扯不开，晚点扔行吗？”

    最后，晏北淮深吸了口气，要英勇就义似的，红着脸抬手挡住眼。

    “你要是想，你就来吧。就是，我一个alpha二次分化过来的，还，还才在这个年纪，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直接让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信我一下？我真的不会跟你分开！”

    .

    洛南珩看着晏北淮，逐渐恢复了理智，他怔怔看着晏北淮。

    晏北淮肩膀露出了大片，印着触目惊心的痕迹，红着耳朵挡着眼，整个人因为紧张颤得筛子一样。

    洛南珩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伤害到他一直捧在手心呵护的人。

    .

    他颤栗了几下，仓皇起身。

    晏北淮看着洛南珩起开，顾不得羞耻了，赶紧起身下床。

    .

    好在洛南珩下床时就踩到了落在地上的药片，踉跄了下，晏北淮这回倒是追上了他，拉住了他。

    “洛，你去哪儿？”

    .

    洛南珩麻木看着前方。

    去哪儿呢？

    离开这个人，这唯一能让他在无尽的混沌中也能看到的人，他还能去哪儿？

    .

    晏北淮拉着洛南珩，看着他低着头发丝凌乱垂在眼前不愿和自己对望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红着耳朵，语气倒像是在哄曾经那个自闭的男孩，努力笑着：“哎，你干嘛啊，我一个差点被，那什么的，都没觉得什么，你这样搞得像我刚刚把你怎么了似的。”

    晏北淮笑了笑，突然就不笑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南珩红了的眼眶。

    .

    洛南珩这种永远挂着优雅疏离的微笑，几乎半点情绪都不会外露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太让人震撼。

    晏北淮几乎当场就懵了，笑容僵在脸上。

    “，洛。”

    .

    洛南珩似乎也在晏北淮唤他后意识到了，微别过脸，哑声道：“抱歉。刚刚，我不该对你......”

    “洛，你别这样，你这是生病。”晏北淮忙断他，“而且我没什么，你不要担心我。”

    洛南珩深吸了口气，“刚刚的画面是不是很熟悉？你以前做的那些梦，其实是因为连了我的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晏北淮脸一热，原来那些梦，居然是洛在梦到对他做那些事吗？

    晏北淮想起信息素失控症，又理解了些，声道：“都了是生病啊。你这病还那么严重。你别太自责。”

    “如果我的病一直好不了呢？”

    甚至，如果我骨子里跟那只野兽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生病所以会失去自控能力......

    洛南珩没有出后面的话，深吸了口气，侧头看向他，“你还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洛南珩暗暗地想，那样阴鸷，冷戾，满脑子龌龊念头的他，怎么配和这样干净炽热的人在一起？

    .

    “那又怎么了？”晏北淮挨着他，居然几乎没什么考虑，斩钉截铁，“你现在病没好，咱俩在一起不也还是挺好的。而且我相信，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你不怕吗？”洛南珩看向他。

    “不怕。”晏北淮道，“你哥我怕过什么啊？”

    “你，刚刚在抖。”

    “......”晏北淮讪笑了下，“其实，是有点怕。洛你那时候力气大得简直了，眼神能把人吃了一样。”

    洛南珩低下头。

    “可，洛，比起怕那些事，我更怕你会难受。因为，你难受我会比你还难受，难受很多很多。”

    洛南珩愣了下，抬眼看向晏北淮。

    他以为晏北淮虽然在乎他，但主要是因为心源性信息素失控症才一心想让他高兴，原来竟然也已经这么在乎他了。

    晏北淮似乎在缓心里刚刚那股难受劲，深吸了口气，也看向了洛南珩，认真道：“洛，我这人，是有点傻，很多感情上的事搞不明白，可我知道，就像你把我看得特别特别重要，你也对我特别特别重要。”

    .

    洛南珩深深看着晏北淮，情不自禁把晏北淮抱到了怀里。

    晏北淮回抱住了他。

    洛南珩一想到晏北淮刚刚差点被自己伤害，就禁不住自责地不行，歉疚而又怜惜地帮他理着肩膀破了的衣服，温柔抱紧他。

    .

    两人拥抱了很久。

    “洛。”晏北淮唤了声。

    “嗯？”洛南珩抱着他，语气温柔到了极点。

    晏北淮听着他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和你在一起，特别幸福。从很早以前，还是哥们时候就会这样觉得了。我会因为那次车上跟人亲下嘴就心动，因为你亲我时真的......太温柔了。”

    “那时候我去追求苏婉青，和你经常没法在一起时，我其实心里就总会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只是我太傻了，什么都意识不到。”

    洛南珩微微瞠目。

    “洛，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能让我感觉那么幸福了。”晏北淮红着脸，抱紧他，认真在他耳边道，“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啊。我不会跟你分手的，真的。我，我也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