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小郡主 也不知那小郡主如今流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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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舒心中这般想着, 却是急忙和戚氏迎了出去。

    “臣妇,臣女见过郡主。”

    谢舒跟在戚氏的身后福了福身子,带着几分恭敬道。

    她心里着实有些拿不准, 她和姜宛并未过什么话,姜宛怎么就到这魏国公府找她了。

    戚氏却是不同, 永明郡主能来府上找女儿玩,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这永明郡主甚得太后喜欢,若她二人交好,郡主在太后面前替舒儿美言几句, 舒儿的亲事怕是能更进一步, 兴许, 便是宗室皇家也是有可能的。

    戚氏心中这般想着, 不由得觉着血液沸腾, 似乎那一幕就近在眼前。

    “不必客气,我来的突然,舒妹妹不觉着唐突便好。”

    姜宛看着谢舒, 眉眼间带着几分亲近之意, 倒和往日里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分外不同。

    谢舒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却也忙出声道:“哪里会唐突, 郡主笑了,快请进吧。”

    谢舒着, 便请姜宛进去。

    等过了垂花门,戚氏便叫了个婆子叫她将郡主来府里的事情回禀给寇老夫人。

    姜宛听了却是开口拦住了:“我来寻舒妹妹玩,倒不必惊动老夫人了。”

    戚氏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心里头不禁想这宫里头教导出来的郡主竟是这般不重规矩吗?她们魏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门第, 这永明郡主既来了,难道不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吗?

    戚氏心中涌上一丝不快,面上却是没表露出分毫来,只笑着点了点头:“郡主既这般了,那便不惊动老夫人了。你们辈们有自己的主意,待会儿我叫人送些茶水和点心过来,也不妨碍你们话了。”

    戚氏本是一句奉承话,偏生姜宛听了没有拒绝,那意思便是不需戚氏这个大夫人作陪了。

    戚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好发作出来,只得笑了笑,一路将人送去了谢舒所住的院子,又吩咐人备了上好的茶水和点心送过去。

    安排妥当之后,她给谢舒使了个眼色,叫她好生陪着郡主,便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谢舒请姜宛坐下,有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谢舒手里端着茶盏,心中微微有些不解,却又不好直接问郡主今日过来是有何事。于是,便开了话头了些女儿家平日里的事情。

    姜宛素来自持身份,觉着自己比这满京城的贵女都要身份高些,所以很是有几分傲气。再加上她心系谢慎之,自然清楚这魏国公府的事情。因此对于魏国公府寇老夫人和长房、二房这些人心里便没什么好感,不仅如此,还生出几分迁怒来,觉着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定是看不起谢慎之这个外室之子的。

    也因着这,哪怕在宴席上遇见谢舒她们的时候,她表现得也冷淡的很,似乎谢家这些姑娘在她面前讨不着好,她就算是帮谢慎之出口气了。

    可这回谢慎之从淮安带回来一个女子,听还很是宠爱,她便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想要听听这女子。

    可若是听,她总不能直接去问谢慎之。她一个姑娘家,又贵为郡主身份尊贵,哪里能做出那般轻浮的事情,若是被外祖母和母亲知道了,也会恼了她的。所以,她思来想去,便想趁着回姜家的机会,顺便来魏国公府一趟。若是有可能,也见一见谢慎之从淮安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美貌,才叫向来不近女色的谢慎之这般不管不顾要将人带回京城来。

    她可是知道,因着这件事,朝堂上有御史弹劾谢慎之这个平宣侯,甚至他和周家有私,虽皇上将这折子全都留中不发,可到底还是有人猜测谢慎之会不会因着这事情失了圣心。要知道,帝王之心着实难测,若是有了猜疑,只会越来越深。

    姜宛这般想着,便断了谢舒的话,将话题转移开来,道:“我倒是听你们魏国公府最近有两件新鲜事儿,这头一件是你们长房的事情,是和那教坊司的女乐有干系。还有一件,便是你那三叔谢慎之,听他这趟从淮安回来,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女子,如今已将人安置在了国公府里。”

    “我只听宫里头人将这女子形容的天上有地上无,是她那般颜色怕是要将这满京城的贵女都要比下去了。也不知今日来了你们府上,有没有面子一睹真颜,看看传言可能当真?”

    姜宛着,便朝谢舒看去。

    谢舒哪怕心里头有诸多猜想,可听着姜宛这话依旧是颇为诧异。

    胭姨娘?永明郡主来魏国公府是想见一见胭姨娘?

    这怎么可能,她这般的身份,何须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如此上心?

    谢舒心中想着,下意识便不着痕迹量起姜宛来。

    女儿家的心思到底是藏不住,今日姜宛扮的着实好看,比在宴席上她见到的时候还要郑重几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想着她要见胭姨娘,谢舒心中便生出几分猜测来。

    “这,胭姨娘身份卑微,若是见了怕是污了郡主的眼。”谢舒缓缓开口,见着姜宛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之色,又继续开口道:“再,胭姨娘到底是我三叔的人,如今人住在世安院,郡主头一回来我们魏国公府,怕是不知道那世安院可是三叔的住处,里头亭台楼阁,桥流水,好些个院子,尤其自三叔被皇上封了平宣侯后,旁人更不敢擅闯世安院,若有什么事情,都要派人去告知一声的。便是祖母,如今也不大能做了三叔的主。我一个晚辈,就更不敢使唤三叔身边的人了。”

    “将人叫过来是,若这事情叫三叔知道了,三叔怪罪下来,我这当晚辈的哪里能担得起。”

    谢舒这软钉子叫姜宛好生噎了一下,她本以为以她的身份来了这魏国公府,只消一句话哪里能见不到那个叫阿胭的女子。

    可哪里能想到,这魏国公府的大姑娘谢舒竟这般拎不清,一点儿也不顾忌她郡主的身份,竟短短两句话就将她给回绝了。

    故而姜宛心里头很是有几分懊恼不快。

    此时,谢舒偏又开口道:“虽见不着人,但胭姨娘着实是好看,我们府里上上下下但凡见着的,都京城里再没有比胭姨娘还要好看的女子,是怪不得叫三叔这般不近女色的人都这般宠着呢。”

    “就今个儿,三叔早起上朝前还吩咐了人赏了那胭姨娘好些东西,听单那上好的东珠就有整整一匣子,更不论其他贵重之物。”

    见着姜宛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眸子里闪过再也掩饰不住的嫉妒,谢舒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这永明郡主竟对自家三叔有那爱慕之心。

    她是听过三叔之前是救过这永明郡主的,可也只是听听罢了,却哪里能想到,这郡主竟会对三叔芳心暗许,如今竟是不顾自个儿的身份,为着一个胭姨娘寻上门来了?

    这般沉不住气,可见心里头有多喜欢三叔。

    这女子自来先动了心便要矮上一些的,便是姜宛贵为永明郡主都是如此,不然,今日也不会来这魏国公府。

    谢舒蓦地笑了,转而又道:“要三叔待这胭姨娘真是极为看重的,因着这胭姨娘,就连我这晚辈都跟着沾了一会光。”

    谢舒见着姜宛看过来,便将她如何得了那蜀锦的事情了出来。

    果然,姜宛听了,脸上的笑意便僵在了那里,眸子里的嫉妒愈发深了起来。

    谢舒一笑,又像是不经意间开口道:“要我一个姨娘而已,多宠些也不过是三叔自己的事情。不过三叔如今贵为平宣侯,往后总是要搬出魏国公府的,这要头疼也该是往后的平宣侯夫人头疼,郡主何必替这日后的侯夫人着急呢?”

    姜宛被她这话的当即就羞红了脸,故而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转而起了别的事情来。

    又了会儿话后,姜宛就起身告辞,谢舒亲自将人送出了魏国公府。

    见着姜宛上了马车离开了,谢舒这才折转回来。

    戚氏这边听永明郡主离开了,便急忙来了谢舒所住的院子。

    “郡主这趟寻你为着何事?你可借着这机会和郡主亲近了一些?”戚氏最上心的便是女儿的婚事,她想借着永明郡主将女儿的身份往高里提一提,自然忙不迭问道。

    谢舒听着她这般问,却是没有话,只自顾自喝着手里的茶。

    戚氏拍了了她一下,道:“快呀,你要急死娘不成。”

    谢舒微微笑了笑,转过头来却是轻轻吐出一句话:“咱们这位郡主哪里是为着我,分明是冲着青黛院那位来的。”

    戚氏一愣,有些不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

    青黛院如今住着的不是那胭姨娘吗?永明郡主身份高贵,怎么会为着一个身份卑贱的胭姨娘来他们魏国公府。

    难道,是郡主听到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知道那胭姨娘容貌出众,想来瞧一瞧到底有多出众的?

    可这姜宛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心中好奇也不至于真就上门来呀。这女子容貌虽要紧,可比起容貌来,这出身门第才是最为紧要的,这永明郡主还真是自己身份高了,便不注重规矩,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戚氏带了几分感慨道:“也就她贵为郡主,折腾出这些事情来咱们也不能什么,还要好好伺候着。这郡主也真是,又不是孩子了,哪里还有上门来看美人的。”

    谢舒的目光落在戚氏的身上,这回却是带了几分深意道:“这世上女子这般沉不住气的何止郡主一人?”

    戚氏听着这话一愣,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道:“你,你是,郡主是为着你三叔?”

    戚氏被自己出口的话吓到了,这怎么可能,永明郡主可是长公主的亲女,自养在镇国公府,又颇得太后恩宠,怎么会瞧上他们魏国公府的一个庶子?

    她心中这般想着,便了出来:“怎么可能,你三叔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庶子。”

    谢舒平日里是最不喜听戚氏起庶子不庶子的,这会儿听了这话,便没忍住道:“什么庶子不庶子,也就您和祖母成日里挂在嘴上,如今三叔是皇上封的平宣侯,深得皇上看重,只要有了圣恩,出去怕是比父亲这个魏国公都要受人看重。”

    戚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觉着谢舒当女儿的不好这般自己的父亲。而且,这不是觉着他们长房不如三房,觉着国公爷竟比不过自己的庶弟吗?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如何辩解。

    这些年谢慎之当真是深得皇上看重,如今又替皇上去淮安办了差,还和锦衣卫总指挥使裴恕交好,这些体面,又哪里是自家夫君能比得上的。就连夫君,私下里都和她自己这三弟他有些看不透。

    戚氏心中虽然不屑,觉着不过一个庶子而已,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单就圣宠这一点,这京城里怕是没几个能比得过这些慎之。

    天子近臣,不是哪个都能当得了的。

    想着这个,戚氏不由得觉着有些憋屈。

    “所谓伴君如伴虎,你三叔也不见得一辈子都能得皇上看重。不过这永明郡主也真是胆子大,这般轻浮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她是怎么和你的,直接问起了你三叔吗?”

    谢舒无奈道:“郡主再怎么也是个姑娘家,哪里会这般不自重上杆子问外男的事情,是她提起那胭姨娘的时候脸色不自在,被女儿看穿了心思罢了。”

    “女儿没叫人将胭姨娘叫过来,怕回头得罪了三叔。更怕事情传到外头去,传到太后和长公主耳朵里,因着这事情迁怒到女儿头上。毕竟,郡主身份不同,她再爱慕三叔,也要看太后和长公主的心思。”

    “咱们魏国公府虽也是百年望族,却也得罪不起太后和长公主,女儿寻思着,只能怕得罪了三叔,便回绝了她。她听出了女儿的意思,便也告辞了。”

    “总归她爱慕三叔,不会因着这些事情迁怒到女儿身上的。她若想见胭姨娘,便自己寻法子吧。”

    戚氏先时觉着女儿见识浅怎么能回绝了郡主,一个姨娘而已,那不和戏子一样叫过来也就叫过来了,看一眼难道能少块儿肉吗?便是谢慎之知道了,也不好为着这事情动怒吧。

    可听到后来,却又觉着是自己不如这个女儿,她竟一点儿都没往太后和长公主那里想,一时心里头也有些闷闷的,既觉着女儿七巧玲珑心,又担心女儿太过聪慧了也不是件好事,这往后若是嫁到了夫家,就女儿这般城府,怕是要叫姑爷和婆母都觉着厉害呢。

    可这怎生是好?

    戚氏心里头发愁,却是没有将这话出来。

    这边,阿胭也听了永明郡主姜宛来了魏国公府。

    “永明郡主?”阿胭忍不住露出几分好奇来。

    宝珍解释道:“这永明郡主在京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因着她的生母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端阳长公主。”

    宝珍着迟疑了一下,便将端阳长公主和姜府,镇国公府的事情给了自家主子听。

    到先驸马被太后赐死之事时,脸色还有几分泛白:“听赐下的是一杯鸩酒,太后斥驸马侍上不周,对公主不敬便是对皇家不敬,拿姜家满门的性命逼着先驸马喝下了毒酒。后来姜家败落,公主另嫁到了镇国公府,和镇国公生了一个女儿,只是郡主才刚两岁时因着看一场花灯,身边的人没看好竟是将郡主弄丢了。长公主丢了女儿肝肠寸断大病一场显些也跟着走了,后来还是太后做主叫人从姜家将姜家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永明郡主抱去了镇国公府,长公主这才一日日好起来。”

    “京城里的人都,如今永明郡主享受的一切都是郡主的,要不然依着太后对姜家和先驸马的厌恶,哪里会肯给她这姜家姑娘一个郡主的封号,哪怕是看着长公主的面子都不可能。”

    “所以这人福泽如何,都是老天在管着呢,明明该是郡主的恩宠,如今却落在这永明郡主身上,也不知那郡主如今流落在何处,是生是死?”

    阿胭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青瓷茶盏上,心里头也有些闷闷的,郡主真是可怜。比起不知是死是活的郡主来,她还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祖母,这些年来哪怕在江府为婢,祖母也是事事都护着她,疼惜她的。

    她如今来了京城好些日子了,也不知祖母在淮安别院住的可还习惯?

    见着自家主子脸上露出几分感伤来,宝珍不由得有些后悔和主子这些事情,她将话题转移开来,道:“对了,昨日主子亲手做的桂花糕,奴婢瞧着侯爷吃了两块儿呢。侯爷不喜甜,可见是真心在意主子,要不主子今日也做些糕点,等晚上亲自送去侯爷书房。”

    阿胭听着,当真将心思从那丢失的郡主身上移开,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书房重地,我去合适吗?”

    听着自家主子这般问,宝珍笑道:“主子是侯爷的人,有什么不合适的?主子若是不去,兴许旁人都要觉着主子对侯爷不上心呢。”

    “我怎么会不上心......”阿胭听宝珍这么,不自觉出声辩解道。

    可话到一半,又觉着自己似乎有些辩解不了。

    她在江家的时候也是见过江府的姨娘如何行事的,比起那些姨娘来,她对谢慎之其实并不如何上心。

    阿胭想着,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想侯爷对自己有相救之恩,她怎么可能不上心呢,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对侯爷好罢了。侯爷什么都有,她一个的姨娘,如何才算上心呢?

    “我来的路上绣了个荷包,宝珍你送给侯爷可好?”阿胭想了想,鼓起勇气道。

    宝珍听着,却是一笑:“总算是听主子提起那荷包了,奴婢还想着姑娘绣了那么久,绣好了却是收了起来,明明那配色都是适合侯爷的。”

    听着宝珍这般,阿胭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我去厨房做些点心,宝珍你也过来帮忙可好?”

    宝珍知道自家主子面皮薄便没继续趣,应了一声陪着阿胭去了厨房。

    等到点心做好后,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阿胭提着食盒,头一回踏出了青黛院,一路朝书房去了。

    廊下站着的琥珀见着阿胭进了院子,面上便带了几分不快,眸子里隐约露出几分嫉妒来。

    阿胭穿着一身水色绣玉兰花褙子,挽着流云髻,发上簪着的是那日谢慎之送她的红翡簪子,缓步从外头进来,哪里像是昔日当过丫鬟的,举止投足间竟给人一种温婉大气。

    琥珀一时看愣了,不等她开口,一旁站着的玳瑁早已笑着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胭姨娘,多日不见,姨娘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叫奴婢都不敢认呢。”

    “侯爷才刚回来,姨娘若要见侯爷,容奴婢先进去回禀一声吧。”玳瑁神色恭顺,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和歉意,哪里有当日在淮安时半分看不起阿胭的样子。

    阿胭点了点头,对着她道:“劳烦姑娘了。”

    玳瑁忙道:“不敢,本就是分内的事情。”着,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只一会儿功夫,便从屋里出来。

    “侯爷请姨娘进去呢。”

    阿胭对着玳瑁点了点头,便抬脚走了进去。